第390章 是誰從中作梗

  “問出了什麽?!”不等雷桀驁開口,葉微瀾已忍不住急聲追問。


  “那兩個人和卓四小姐並不認識,沒有任何仇怨,隻是受人之托,拿人錢財替人了仇。”阿萊從說著向身後人眼神示意,那手下忙將一把帶血的槍雙手呈在雷桀驁麵前,“我們從其中一個人身上搜到了這個,裏麵還有三發子彈,剩下幾發他打了咱們的人,不過還好咱們的人機靈,僅受了點兒輕傷沒鬧出人命。”


  “沒有仇怨……就是說有人買凶指使他們這麽做的……到底是誰……到底是誰下這麽毒的手折磨煥榕?!”


  葉微瀾懊惱地揪扯著自己的頭發,她太心疼煥榕了,導致向來還算思路清晰,頭腦敏捷的她此刻什麽都想法都沒有,腦海中嗡嗡然全是薛醫生道出的殘酷現實。


  見她因懊悔而折騰自己,雷桀驁忙放下手中的棉簽和藥瓶去抱她,她本能地推搡他,可推不動搡不動,他抱得那樣緊,快要揉進自己的血肉裏。


  “嚴刑拷問,我管你們用什麽辦法,掏心挖肝斷胳膊斷腿,都必須讓他們把今晚所有參與了這件事的人全都供出來。”雷桀驁像哄孩子似地拍撫著葉微瀾,語氣卻比砒霜還毒辣狠戾。


  “是!雷總!”阿萊忙應著。


  “既然是拿人錢財了,就去查查他們受誰指使。這幫人隻是動手的工具,把背後那個操刀的人找出來才是解決問題的關鍵。”


  “我問了,被抓的打手隻說幕後的金主是派人和打手集團的話事人聯係,話事人在派人吩咐他們做事,他們從始至終都不知金主是誰,幕後的人身份藏的很緊,非常謹慎小心。”


  “哦?”雷桀驁一挑眉,笑眼裏盡是邪惡因子,“打手集團?有意思,那不是撞我槍口上了嘛。”


  “背後的人……把自己隱身在層層關係之後,想必是非常有權有勢的人物,身份非同小可……”葉微瀾脫離他的擁抱,用力抹去臉頰的淚水,眸光漸漸冰冷沉靜,“捋一捋在S市誰家和卓家結了仇怨,有作案嫌疑的人應該能夠鎖定一個範圍。”


  “憑他是誰,讓你不開心的人,都得死。”


  雷桀驁深深看著她淚眼婆娑的樣子不禁心疼萬分,他理解不了她對卓煥榕的感情,可他卻能直觀地看見她的痛苦,隻要她痛苦,他便難過,雷少的感情永遠都是這麽淺白直接。


  “把這件事交給我吧,小女人,一周之內,我給你說法。”


  這時,病房的門開了,丁澈原本高挑精幹的身形此刻多了幾分落寞與頹唐,像一座浮雕嵌在門框中央。不過他神色倒還好,一如既往的冷酷寡漠,看不出喜怒哀樂。


  可葉微瀾心裏清楚,他不是不悲傷,隻是悲傷已經徹底荼毒了他,腐蝕了他所有的感知,在他身體裏脫生出了一種變異進化了的仇恨,比恨更痛,比仇更毒,用似海嘯來臨前的風平浪靜加以虛飾。


  “雷總,能借一步說話嗎?”他沒理會葉微瀾,隻漠然看向雷桀驁。


  兩人走到走廊盡頭的暗處,四目相對間一種極陰沉的氣息四散開來。


  “雷總,我有件事想拜托您。”丁澈麵無表情地道。


  “說說看。”雷桀驁斜倚著牆壁笑眯眯地看著他。


  “雷氏集團勢力遍布東南亞,在國內地位與德恩集團旗鼓相當。雷總您手眼通天,想查到幕後主使者對您而言不過時間問題。”


  “如果你要拜托我的事是為你的卓四小姐報仇那就不必了,為了微瀾,這事兒你不說我也會做的。”


  “我知道,但我想拜托您的不是這個。”丁澈默了默,墨眸冷鷙得駭人,“請您到時候告訴我那個幕後主使者的名字,我要去親手了結他。”


  雷桀驁微怔,隨即越發笑得邪性戲謔:“有必要這麽麻煩嗎?我查到後順帶手就解決了,並不需要你出麵。你留下來照顧你的小公主不好嗎?我看你對那丫頭一片情深啊。”


  “我動手去做,不會髒了您的手,而且我去做一樣能兌現您對葉小姐的承諾。一舉兩得,您應該沒理由拒絕吧。”


  昏暗中,雷桀驁右眼冷幽幽地瞥著他,發出一聲輕笑。


  還不能髒了他的手,他大概不知他的手已經多髒了,這些年他為雷冕做事,為雷氏賣命,死在他手上的性命沒有一百也有幾十。他猶記得自己殺第一個人的時候才十六歲,那時警察問他的話,他從容淡定地回答,滿手血汙,一臉天真。


  “成,那有消息了我告訴你。”雷桀驁答應了,轉而又笑道,“我收回之前的話,你還是老老實實在卓英爵身邊呆著吧。你雖然很有能力,但你感情用事,我身邊不能有你這麽心腸柔軟的人。”


  “您難道就不感情用事了嗎?對葉小姐?”丁澈看定他濃翳密布不見光亮的眸,聲色凝寒,“您明明知道,葉小姐和總裁先生已經確定了關係,您這麽從中作梗我不認為是明智之舉。”


  “從中作梗的不是我,是他卓英爵。”雷桀驁眼神瞬間暗下來,唇角勾起的笑卻十足猖狂,“這句話你該去問問你們卓總,他跟我雷桀驁搶女人,這才真不是明智之舉。”


  ……


  卓煥榕陷入重度昏迷,她像隻殘破的洋娃娃似地睡在雪白的病床上,那麽瘦弱小巧的一隻,瘦得冷不丁往床上一看都要看不到她了,是那樣令人心痛的可憐。


  傅醫生的醫院是絕對私密安全的,如果不是在這裏治療而是在別處,那卓煥榕被害的事鐵定瞞不住,早已傳得滿城風雨。葉微瀾不能讓這消息走漏出去,四小姐已經失去了當母親的機會,她不想再讓她連尊嚴都不剩,她一定要守護好她。


  得到消息的姚沐顏火速趕了過來,見卓煥榕重傷至此也止不住落淚。


  “通知卓董了嗎?”姚沐顏站在床邊抹著淚顫聲問,“發生這麽大的事……得讓他知道,這畢竟是他的親生女兒。”


  “通知了。”葉微瀾在病床邊呆呆地坐著,整張臉都蒼白得像病入膏肓,“明天下午,洪秘書會過來看煥榕。”


  “明天?洪秘書?卓董本人不過來嗎?”姚沐顏不可置信地盯著她恨聲詰問,“家裏的孩子被人害成這樣……他就派個秘書過來敷衍了事了?天底下哪兒有這麽不負責任的父親?!煥榕到底是不是他親生的?!”


  葉微瀾蒼白的眼瞼低垂,長睫濡濕,神色頹敗比病容更憔悴。


  “沐顏,都是我的錯……是我沒看顧好煥榕。如果昨天晚上我一直陪在她身邊,就不會發生這種事了……”


  姚沐顏忙連連搖頭,拍撫她顫栗的脊背,想要安慰她什麽卻發現自己的喉嚨也哽噎著,再多言不過是給彼此徒添傷心。


  丁澈始終不露聲色地站在一旁,他心痛的目光方寸不離開卓煥榕,就好像他稍稍分晃神,她便會破繭成蝶從他麵前悄無聲息地飛走。


  就在這時,他再次注意到了她臉頰上那道狹長的白痕,像光潔的瓷器上裂出一條碎裂的細紋。他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觸摸,指尖在她臉頰旁微顫濕熱。


  上次他們纏綿時他就看到了,情難自遏之際他雙手掬起她月亮似的小臉深吻,手掌曾無意間觸摸過這道疤。隻是他不知這疤痕的由來,他不敢問,她也從不說。


  “丁澈,這道疤……是煥榕曾為了保你做出的犧牲。”葉微瀾深深吸氣,嗓音被悲傷填滿,窒悶得快要令聲音都聽不真切,“你與煥榕的事,梁錦晨之所以沒再對你趕盡殺絕,是因為煥榕這傻丫頭曾拿刀以自毀威脅梁錦晨,他才肯放過了你。”


  轟然之間,丁澈腦中空白,他強扼製著自己的感官,眼尾不住地顫動,可淚水最終還是不受控製地簌簌滑落,大顆大顆的眼淚如成熟的果實,每一顆都飽含著他對她無法言說,卻情深似海的愛。


  他緩緩俯身,親吻她幹涸慘白的唇瓣,熱淚凝聚在他們唇間,閃動著苦澀的晶瑩。


  “明天開始我會離開幾天,董事長會派人過來,我也不好繼續留在四小姐身邊了。四小姐這裏……就拜托您和姚小姐照顧了。”丁澈向她們深深鞠躬,他不是個善於表達的人,隻有用這種方式對她們報答謝意,一切盡在不言中。


  這時門又開了,雷桀驁正雙手插在褲袋裏斜倚著門框,彎起琉璃似的眸含笑看著葉微瀾。


  “小女人,餓不餓?我買了很多好吃的,來吃吧。”


  姚沐顏被這戴眼罩的男人嚇了一跳,怯怯的有些無措。葉微瀾這才想起,這大概是姚沐顏第一次與雷桀驁正式見麵,氣氛有種說不出的窘迫。


  “我不餓,雷總餓了就自己吃吧。”她冷淡回絕,此刻的她還哪兒有心思吃飯。


  “不吃沒有新消息啊,小女人。”


  葉微瀾眸光一閃,心裏卻有些發堵。為什麽他和卓英爵這方麵這麽像,這兩個男人辦什麽事兒說什麽話不能痛快點兒,非得拿捏著她才高興,才痛快?


  她實在沒辦法,隻得跟著雷桀驁走出病房。


  “雷總,我不餓,我真的沒胃口。你有什麽話不如直說吧。”


  葉微瀾坐在休息室的沙發上,看著一桌子的菜,樣樣精致可口,甚至還是熱的,就好像它們都是從醫院的後廚房直接端上來的,可她卻連拿起筷子的力氣都沒有,更別提吃。


  “你一天沒吃沒喝,人整個肉眼可見的瘦了一圈,我看著心疼的不行了。你多少吃點兒吧,懶得吃我喂你。”說著雷桀驁已端起勺子和碗,舀了勺香噴噴的海鮮粥送到她唇邊,“我知道你沒胃口,所以特意買了些清淡又好吃的東西,你嚐嚐好不好?”


  葉微瀾不知雷桀驁這輩子所有的溫柔都給她了,他機械又笨拙的動作證明他以前從沒這麽伺候過人。如果他的手下見到他這樣估計會當場震驚到暈倒。


  “不是有新消息嗎?什麽新消息?”葉微瀾不為所動,隻沉聲問。


  “你吃一口,我就告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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