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1章 我會盡我所能
這一夜，注定有人歡喜有人愁。隻是歡喜的人的快樂是建立在憂愁者痛苦之上的。
葉微瀾發現愛情這東西力量大得驚駭世俗，能夠把一個完整的人仿佛亙古不變的人格推到重塑。她頭一次見卓煥榕這麽低微地乞求人，她牢牢抓住卓英爵的手，哭得淚眼模糊。
“三哥……求你留住丁澈！求求你了！求求你了！”
“這次是董事長親自下的命令，我已經跟他談過了，但結果沒有任何改變。”卓英爵麵沉如冰，眼底無光，“你也是董事長的孩子，你該了解他的脾氣。”
“解雇後會怎樣？！”
“送去海外，永遠離開。”卓英爵不敢騙她，因為長痛不如短痛，謊話的揭露比真相的打擊更傷人。
“為什麽？！爸爸為什麽要送走丁澈？！”
卓英爵劍眉擰緊，瞬也不瞬地凝注著她，欲言又止。
卓煥榕冰雪聰明，他根本無需多言，從他憤懣無奈的目光中她已讀懂了卓威森下此命令的原因。
“因為我嗎……是我害了他嗎……”她錯愕，眼底的淚匯聚成決堤的汪洋。
葉微瀾霎時被雷劈中般驚怵地一晃，腦中像串珠子似地把最近發生的所有前因後果都飛速過了一遍，驀然驚懼惶然，也終於明白卓曦熠讓她看的到底是一出什麽戲——勞燕分飛，棒打鴛鴦！
“沒什麽誰害了誰，你不要想太多了，先回去休息。”
“你那麽有辦法一定能救丁澈的對不對？！”
“……”
“你是德恩集團總裁！你可是卓英爵啊！這世上有什麽是你擺不平的事？！連個保鏢你都留不住嗎？！”卓煥榕失控地衝著卓英爵哭喊，幾乎是哭得最崩潰的一次。
這驚天動地的吵鬧把管家和傭人都引了過來，卓英爵極力壓製住內心的痛楚命管家等人強行把卓煥榕抱回了房間嚴加看護。
……
葉微瀾心思紛繁地隨卓英爵回到房間，他關緊門，麵無表情地走到客廳的沙發中緩緩坐下。這種冰冷的神色讓葉微瀾心驚膽戰，她記得在他們相識的最初他就是這樣一張情緒全無的臉，能夠屏蔽掉這世間所有情感的冷酷。隻是後來他愛上她後就再沒出現過這種表情，此刻原景重現讓她意識到了這次的事非同小可。
“丁澈被董事長控製住了，三天後如果我不簽解聘書他就會被送走。但我知道不管我簽不簽等待丁澈的結果都會是一樣，董事長壓根就沒想留這個人在S市。”卓英爵垂落眼瞼，從茶幾上拿起煙盒抽出支煙叼在薄唇間。
葉微瀾走過去抽掉他的煙，他怔怔揚起臉看著她，目光充滿愧意和欣慰。
“真的沒辦法改變這件事了嗎？”她低聲問，雖然她知道沒有丁澈她會少了很多麻煩，可心裏還是悶重不是滋味。
“微瀾，我現在焦頭爛額的已經不知道先處理哪件事好了。”他揉著眉心苦笑。
“什麽意思？難道還有別的麻煩？”
“董事長，要和G.O集團聯姻，把煥榕嫁給他們家的二兒子梁錦晨。”
葉微瀾霎時容顏失血，心跳如悶雷：“怎麽會……怎麽這麽突然？！”
“梁董親自上門來和董事長談婚事，又開出豐厚的條件，董事長十分重視西區地皮的開發，當然沒有不答應的道理。而且梁錦晨又喜歡她……”
“不行！四小姐不能跟梁家那小子結婚！她怎麽能嫁給一個企圖染指她的男人？！她怎麽能嫁給一個禽獸人渣？！”
卓英爵緊緊蹙眉，用難以理解的神情看著她：“染指？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那天在NEO如果不是丁澈和我及時趕到四小姐、四小姐好險就要被梁錦晨給……”葉微瀾抿緊緋唇，氣得直哆嗦。
卓英爵星眸瞬息陰沉，冷白堅韌的手掌在暗中攥緊拳。他深諳身為德恩千金，等待卓煥榕的左右不過商業聯姻的命運，未來夫婿隻能是上流圈層的非富即貴。但他萬萬沒想到這一天就這麽像天災似地砸了下來，就這麽草草打發了她一生的幸福。
“嗬……看來梁錦晨全程都在配合卓曦熠，而卓曦熠也早就動了想把煥榕嫁給梁家的心思了。”
“大少爺做的？你的意思是大少爺說服的董事長和G.O集團聯姻？！”葉微瀾的心咯噔一聲，像踩塌了裂縫的冰層。
“我們這個家，是不是很恐怖？”卓英爵無力地頹坐著，苦澀地冷笑，“煥榕從小就最喜歡她的大哥，我也曾一度以為卓曦熠就算再沒心肝最起碼對煥榕還是疼的。看來是我高估了親情的重量，也低估了卓曦熠的冷血。為了對付我，他誰都能賣，誰都能坑。一切人情在他手中都會變成牟取利益的工具。”
葉微瀾全身的力氣像被抽幹，身子搖搖欲落，如鯁在喉。
“真是抱歉啊微瀾，讓你看到這家裏醜陋至極的一麵。我不知道還得跟卓曦熠鬥到什麽時候，我隻知我別無選擇，我不想失去所有，更不想讓那樣的人掌控一切。”
卓英爵向呆怔著的她張開臂膀，她失魂地走過去坐在他身邊，靠在他懷中。
“但是剛才，我卻好欣慰。”他輕撫葉微瀾單薄的肩頭歎道。
“欣慰什麽……”
“欣慰這個時候有你在我身邊，有你陪我說話，有你關心我讓我少抽點兒煙，還有……有你心疼煥榕。謝謝你，微瀾。”
他腦海中之前對她的那點疑慮早就雲散煙消了，他甚至恨透了自己的多心多疑，怎麽平白無故會懷疑這麽好的女人。
葉微瀾心中動容，苦笑道：“我一直以為卓總你才是麵冷心冷的那位，我以為你在這件事上會默許卓先生的決定不會在意四小姐呢。”
“我冷不冷，別人不知道你還不清楚嗎。”卓英爵知道現在不是打情罵俏的時候，可他還是忍不住用幹涸的唇瓣在她額上貼了貼，“這話說出來恐怕你會覺得我矯情，但煥榕是我的妹妹，她叫我一聲三哥我就要為她的未來負責任。哪怕她以前不止一次說並不需要我。”
她心悶悶地痛，輕聲問：“有辦法解決嗎？可以不讓煥榕嫁給梁錦晨嗎？”
“我會盡我所能。就算犧牲了丁澈，我也會盡我所能阻止卓曦熠的陰謀，不讓煥榕淪為商業聯姻的犧牲品。”
葉微瀾鼻腔酸澀，她知道他做出這決定是忍住多大的痛心無奈。莫名的她心疼了他，揚起雪白的麵靨勾過他黯然的臉龐，深深吻了上去。
……
淩晨靜悄悄的，葉微瀾已睡著了。可卓英爵卻躺在她身側渾身發冷，麵色慘白，冷汗直流。
他實在受不住這噬心刻骨的煎熬，起身趔趄著從西服裏懷裏翻找出藥瓶，哆嗦著將藍色藥丸吞服。
幾分鍾後，身體情況平穩，他喘著氣坐在地上平穩呼吸。
他當然沒忘記傅醫生的嚴肅叮囑，不到萬不得已不可再服用這個藥，隻要能挺住就要生生挺過去。可他挺不住了，常人根本理解不了他的痛苦，再挺他就要撞牆了。
原來，戒毒是這種感覺，百蟻噬心，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