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章 肇事者
卓曦熠心頭猛跳,卻還是強捺住巨大的疑惑與憤怒笑道:“嗬,英爵,當著這麽多老總的麵兒我建議你說話思慮一下,不要不計後果,丟了德恩的顏麵。”
“我卓英爵既然能說出來就說明我做得到。”卓英爵擺弄著指間的星空深海,眸色比海更深,“不信,你問問彭董啊。”
不等卓曦熠開口,彭坤已像隻霜打的茄子般低聲道:“卓總說的不錯,我已與他簽訂了協議,他有權行使我在董事會的權力,並且……”
“並且,他已將他名下的股份轉讓給了我。”
卓英爵話音剛落,整個會議室陷入滔天的混亂,眾董事會成員隻覺自己參加的並不是KA集團的會議,這裏儼然已淪為德恩兩名少爺的修羅戰場。
“你……說什麽?”卓曦熠震愕起身,什麽儀態氣度的都顧不上了。
“大哥,你明明聽得很清楚的話我沒必要再說第二遍了吧。”卓英爵見他吃癟的樣子忍俊不禁,心裏大呼過癮。
“嗬嗬……”卓曦熠怒極反笑,“就算你手裏握的股份比我多又如何?董事會其他成員不認可你你一樣進不了董事會!”
“嗯,這話不假。但我現在所持股份比重已達到67 %,我擁有絕對控股權。”卓英爵驀然星眸狠厲,眼神如刀刃般鋒利,“別說是做董事會主席,我現在甚至可以一句話就把你逐出董事會。”
“不可能!你怎麽可能……”
“加上彭二小姐的那份,不就可能了嗎。”
卓曦熠猝然慘白了麵色,額上浸出冷汗,霎時心中將整個事件的來龍去脈,陰謀詭計全部看透!
卓英爵步履如風掠至他身旁,伏在他耳畔戲謔笑道:“還記得那名被你買通的彭景薔辯護律師嗎?大哥,你可以用錢打點的事難道我就不能了?螳螂捕蟬黃雀在後,誰是螳螂誰是黃雀,已見分曉了吧?”
“卓英爵,你敢拿我的人做局來給我下套……嗬嗬,你夠狠。”
“我可沒有啊,我隻是給彭景薔多一重選擇而已。顯然,即便是走到了今天這步,在她眼裏我都要比你更值得信任。”卓英爵說著挑眉一笑,輕輕拍了拍他的肩,“成王敗寇,敗者就該無條件向勝者低頭。這話是你親口說的,現在,我把它原封不動地還給你。”
卓曦熠心悸到渾身虛汗,他暗中扶住桌邊放才維持住了儀態,沒有跌坐在椅子上。
……
這次會議的結果就是,卓英爵正式成為董事會主席,並提出重組董事會的決議。
簡直可說是瞬息之間,風雲突變。彭坤的一係列操作跟把KA集團拱手讓給卓家還有什麽不同?從此以後江山易主,這KA就等同於是德恩集團的子公司了,名存實亡了。
當卓英爵坐在彭坤董事長辦公室寬大氣派的皮椅上時,他望著初春豔陽高照的窗外,隻覺是前所未有的神清氣爽,心曠神怡。
這種強取豪奪的勝利感他並非第一次體會,以前他也覺快意,但除了快意他便隻剩空虛,寂寞,和對未來無盡的憂慮。
但現在,他最起碼覺得所做的一切都有了新的意義,新的希望——那就是葉微瀾。即便站得再高他也不會覺得冷了,因為有她與自己並肩。
“彭董很聽話,還真把位置讓給您了。您不說我都知道今天會議上大少爺的表情一定比吃了蒼蠅還難看。”沈赫在旁忍不住麵露喜色,這件事一直是他的心結,如今也算是得以解開了。
“榮華富貴哪兒有命重要啊,他就算再怎麽貪慕權勢也未必想在牢裏度過餘生吧。”卓英爵抽出支煙在指間把玩,“至於卓曦熠,嗬,做我的敵人,他也太不自量力了。”
“剛我看彭董帶著秘書和兩名保鏢灰溜溜地跑了,簡直如喪家之犬一般。我派人查了他,發現他已經變現了手中剩餘的最後一點股份,且賣掉了S市所有的房產,可能是要為跑路做準備了。”
“跑?他能跑去哪兒?雖然我把他教唆殺人的證據給他了,但他還有罄竹難書的罪證捏在我手裏,我已經把那些證據提交給了警方,他們已限製彭坤出境,他插翅難逃了。”
就在這時,卓英爵懷中的手機突然響起,是他的另外一名下屬打給他的電話。
“總裁先生,出事了!”下屬語氣惶然。
“怎麽了?”
“彭董……彭董他……死了!”
卓英爵眉心凝聚,瞳仁縮緊:“你說什麽?”
沈赫見他神色突變,亦不知電話裏傳達的消息是什麽,隻能在旁跟著揪心。
“彭董……被車壓死了!就在剛才,就在KA集團的正門口!他原本是打算乘車離開的,誰知人剛走到門口還沒等上車就被輛車衝過來撞飛了,還把他整個人都碾……我沒親眼看到,可是聽說那場麵相當血腥!現在大門前還都是血肉模糊的一片!警察和救護車都趕來了就在門口,您看您要不要……”
“我馬上就過去,派警衛隊的人把場麵控製住,驅散現場所有無關的人!”卓英爵發令時已霍然起身向門外走去,“肇事者跑了還是抓住了?”
“抓、抓住了!”下屬咽了口唾沫低聲道,“肇事者……您認識。”
“我認識?是誰?”
“彭景薔……彭二小姐。”
……
卓英爵與沈赫幾乎是狂奔到了KA集團大廈一樓大堂中,此刻他頭腦發懵,甚至一時不敢相信下屬告訴他的消息是真的。
懷揣著想得他百骸劇痛的疑問,他從轉門裏緩緩走出來,剛到門口就看到不遠處彭董的屍體上蒙著一層白布單,從布單下麵溢出腥紅觸目的一灘濃稠的血。
“總裁先生!小心腳下!”
他剛要邁前一步,身後的沈赫忙伸手將他拽住。他怔忪地低下頭,隻見自己的皮鞋鞋尖已踩在了血水上,往後一退便赫然印出一方血腳印。
此時警察趕到封鎖了現場,救護人員見已全無搶救必要,便將彭董的屍體用一個長方形塑封袋撞好抬上了車。
卓英爵怔愣著看著眼前的一幕,他還是有些恍惚,還是有些不真切的虛空感在周圍湧動。
“您就是卓英爵先生?”這時一名警務人員走到了他麵前。
他遲鈍地點了點頭,警務人員繼續道:“肇事者說,她是您的未婚妻?”
“之前我和她確實有婚約,但是現在……”
“那請您過去一下吧,肇事者想見您一麵。”
卓英爵跟隨警務人員走去警車的這一路他的腳都是麻木的,心悸得厲害。
還有數步之遙時,他抬起頭,看到彭景薔正坐在警車裏,隔著鐵欄杆正衝他笑得像一朵綻放至極近乎凋零的白薔薇。
“英爵,好久不見啦。”她的雙腕被手銬銬著行動不便,可還是衝他努力地擺手。
“你做的?”卓英爵難以置信,又不死心地問了一遍。
“是啊,幹淨利索地解決了。本來我還想了好幾套方案結果都沒用上。”彭景薔語氣是興致勃勃的活潑,“我啊知道每個月的今天他會召開股東大會,所以我算準了時間過來堵他。我都想好了,如果堵不到我就上去找他,親手把他殺了,也是一樣的。”
卓英爵喉嚨艱難地滾動,低聲問:“你是怎麽逃出來的?”
“生病呀!像我這樣身份特殊的犯人,隻要製造點兒病痛就會被保外就醫,那我不就有機會出來了嗎!”
“彭景薔……有這個必要非得做到這個地步嗎?你這是在逼自己死。”
彭景薔蠟黃憔悴的臉上聚起一個燦爛的笑容:“是啊,我是在逼自己死。英爵,我這一輩子看著風光無二,其實我一直都是被我父親擺布的棋子。最後當我失去了所有利用價值之後他便像丟棄廢物一樣把我扔掉,半點情分都不留。我就想啊,我這輩子沒人疼沒人愛活得這麽失敗,窮途末路的時候為什麽就不能為自己拚一次呢?也當是……彌補一點我對你的愧疚之心吧。”
“你沒什麽對不起我的。”卓英爵還想對她說點什麽,可卻一時喉嚨哽住,陷入啞然。
“啊……那就好,那就好。”
此時警察已經上車,車子重新啟動,離別的時候到了。
“其實,彭坤不是我的親生父親。我也不是什麽千金。”
“什麽?”車噪太大,卓英爵微微皺眉,他隻隱約聽見了幾個詞,沒能將她的話聽全。
“我說,再見啦,英爵。”
彭景薔衝他微笑擺手,那笑容是前所未有的天真無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