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卓總的意思
距離酒會開始還剩三小時，一切準備就緒，管家帶著幾名比較老資曆的女傭對整個德恩宅邸進行最後的巡視和檢查。
整個下午德恩家族的人都不在家，葉微瀾也沒見著彭景薔的影子。想來也是，那種千金之軀的大小姐當然不會親自費心費力地監工了，她所有的精神必定都放在挑選禮服珠寶化妝做頭發上。畢竟今晚她是第一次在德恩宅邸以準總裁夫人的身份與卓英爵一齊亮相，當然要使盡渾身解數地彰顯自己。隻可惜聖誕節過了，不然她自己都恨不得打扮成個花枝招展的聖誕樹立在那兒。
不過酒會開始之前她作為負責人就算裝裝樣子也要下來溜達一圈吧，隻要她下來，葉微瀾就有法子完成自己的計劃。
“暫時沒什麽問題了，大家先休息一會兒吧，等下彭二小姐會親自下來驗收。”
管家說完，傭人們原地解散，各忙各的去了。
這時葉微瀾忽然發現一天都未露麵的姚沐顏在此時竟拿著手機匆忙走下樓梯，她麵色很差，蒼白且憔悴，似乎好多天都沒休息好的樣子，眼底的烏青連粉底都蓋不住了。
以她從前對姚沐顏的了解，她隻有遇到什麽過不去的坎兒或心結難解的時候才會出現失眠的情況。
其實她重回彭景薔身邊這段日子以來，葉微瀾雖然明裏不聞不問，暗裏卻對她的處境憂心忡忡。所以剛才見她那般光景心裏又不禁湧起層層惶惑，悄悄避開旁人尾隨了過去。
姚沐顏緊攥著手機，轉了好幾個彎尋了個偏僻的角落，又四下警惕地環視了一圈，才匆匆回撥了電話。
葉微瀾躲在拐角的暗影裏蹲著，心中忐忑，耳朵豎得像隻兔子。
“爸……您怎麽這麽糊塗？！”姚沐顏強壓著顫抖的嗓音，可還是被葉微瀾清清楚楚地聽了去，“姚氏如今被德恩收購了，一切都在卓總掌控之中……您這麽做無疑是自尋死路！收手吧……我求您收手吧！”
葉微瀾的心被一雙殘酷的手揪緊，隻覺連四周的空氣都變得稀薄了。
“如果您不能下定決心還貪戀著名利和那徒有其表的富貴……那咱們姚家的人，永遠都隻能是彭氏的奴隸！”姚沐顏落淚如雨，憋都憋不住地往下墜，“您知不知道……我在彭家的每一天我都想死……這是最後一次，如果您還不肯收手……那您從今以後……就當我這個女兒死了吧。”
掛斷了電話，姚沐顏蹲在地上獨自哭了好一會兒。直到聽見有腳步聲走到自己麵前，她才錯愕地抬起被淚水泡白了的臉，忙驚恐地拭去掛滿臉頰的淚水。
“姚小姐，你怎麽了？怎麽哭了？”葉微瀾強忍住內心的痛楚，裝作毫不知情的樣子溫柔地問。
“沒……沒事。”姚沐顏也不知該說什麽好，隻得尷尬敷衍。
葉微瀾蹲下身，歪著頭用關心得恰到好處的口吻問：“是不是彭景薔又欺負你了？”
姚沐顏以沉默作回應，似乎是連解釋的力氣都沒有了。
“我幫你出口惡氣，怎麽樣？”
“你？幫我？”姚沐顏愕然鎖緊她明亮的清眸，“不行！葉小姐你不要亂來！你本來還跟她結著仇怨呢……”
“嗯哼~放心吧，我就是小小地懲罰她一下，充其量就是個惡作劇，不用為我擔心。”說罷葉微瀾神秘莫測地狡黠一笑，拿出塊口香糖放在嘴裏大嚼特嚼，又拿出另一塊遞給姚沐顏，“吃塊糖吧，嘴裏甜一點，心裏的苦就能少一點。”
姚沐顏怔怔地凝注著她清澈的美眸，如水晶般盈透，純粹得不帶一絲瑕疵與雜質，甚至還有些天真無邪的可愛。
墨遙……
她心底默念著這名字，不知不覺再次熱淚盈眶。
“怎麽又哭啦？”葉微瀾見不得她哭，她一哭她便覺心慌。
“如果我的那位好友還活著，我一定會把她介紹給你認識……”她接過她手中的糖果攥在掌心裏，“我想你們也一定能成為很好的朋友。”
……
由於尚未到時間，所以彭景薔下來審查時隻隨便穿了件日常的紫色過膝修身連衣裙，但妝發都已準備妥當，仍是一如既往的精致完美。
彭景薔全身上下最令她引以為豪的地方有兩處，一是長腿，二是長發。她的長發就是洗發水廣告裏見慣了的那種，簡直是光亮得足可鑒人。聽傭人們說彭二小姐每年花在護理這頭迷人秀發上的錢就足夠普通工薪階層買套百十來平的房，頭發對她而言是何其重要的存在便可見一斑。
彭景薔在女秘書和姚沐顏及一眾傭人的尾隨下來到宴會廳，她要求嚴苛得變態，甚至連犄角旮旯的地方都要命人用白手帕擦拭，但凡有一點髒汙就要重新收拾；餐具上也不能有任何指紋出現，杯與杯之間的距離也要精確到毫米。這對傭人們而言簡直可說是喪心病狂的折磨！
大家提心吊膽地好不容易跟著這位女閻王巡視完了一圈，女閻王也累了，便嚷著要去沙發上坐著喝口茶歇歇。
“葉微瀾人呢？”彭景薔吹了吹浮在水麵上的茶葉慵懶地問。
“這兒呢。”葉微瀾不等人叫，竟難得很自覺地走了出來，“什麽事？彭二小姐？”
彭景薔優雅地抿了口茶，隨即把茶杯遞給女秘書，衝她難得和氣地笑道：“今天忙了一天，你應該累壞了吧？”
“這是我作為傭人的職責所在，談不上累不累。”葉微瀾微微一笑，從容淡定。
“嗯，你有這份心就好。”彭景薔忽地眯起妖嬈的笑眼，“既然你覺得還不算累那我就再派你點活兒幹吧。我知道你不喜歡拋頭露麵，而且你人又勤勞吃得了苦，所以今晚你就不用去廳麵上為貴客們提供服務了，在後麵倒倒垃圾，擦擦浴缸，洗洗馬桶什麽的吧。”
一眾傭人麵麵相覷，連姚沐顏也嚇了一跳，心中暗暗為葉微瀾著急。
“可以，沒問題。”葉微瀾鎮定自若地答應著，轉而又麵如平潮地問，“不過我很想問一下彭二小姐，這是您自己的意思，還是卓總的意思？”
“嗬嗬，有區別嗎？”彭景薔將修長的美腿重疊，用鄙夷至極的目光冷刺著她，“我和英爵一體同心，他說和我說都是一回事。不過你想知道那我就告訴你，英爵剛剛才打電話吩咐過我，讓你今晚不要在人前露麵了怕影響不好。且我從今天開始可以隨意差遣你，隻要我高興，我可以讓你為我做任何事。英爵他再不過問。”
葉微瀾霎時麵容僵死，剛剛她的一番話仿佛是八級地震，令她的心地動山搖。
難道就因為前天她觸碰了他的逆鱗，提了那個“阿雯”一句，他今天就要這麽搞她以示懲戒了嗎？
那女人到底是何方神聖，竟然有這麽大的魔力可以輕而易舉撥亂他的心神，甚至操縱他辨別是非的能力！
“好，我一定照做。”葉微瀾冷冽一笑，笑容像冰雕敲開了一道縫隙，“不過我原本也沒想在人前晃悠，這些不需要卓總他老人家提醒。我是什麽樣的人，我有自知之明。”
“嗤，嘴硬的死丫頭。”
彭景薔白了她一眼，起身風姿綽約地往回走去。
“二、二小姐！”女秘書驚恐地指著她身後瞪直了眼睛，“您……您的頭發！”
???“幹嘛大驚小怪？我頭發怎麽了？”彭景薔耐煩地回頭乜了她一眼。
“口、口香糖！您的頭發上粘到口香糖了！”
“什麽？！！！”
“還不止一處！”
彭景薔嚇得大驚失色，隨即暴發出炸裂般的驚叫聲，在原地氣憤得直跳腳。
傭人們都驚呆了，誰能想到向來注重儀態的彭家小姐竟然也有這麽狼狽粗魯的一麵，一個個麵麵相覷低聲竊笑，當真是大開眼界了。
姚沐顏這時也清楚地看到，彭景薔那頭亮麗的秀發被兩塊狗皮膏藥似的口香糖粘著，已打成了兩個死結，估計除了剪掉沒有任何補救的辦法了。她心中暗驚，隨即忙低下頭悄悄挽唇一笑。
“誰……誰幹的……是誰？！！”彭景薔氣得大吼，像隻發狂的母獅子。
“二小姐。”女秘書哭喪著臉道，“除了剪掉……沒別的辦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