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他的決定
淩旻與葉微瀾見過麵後馬不停蹄趕回S.ORLD酒店向卓曦熠複命。
“葉小姐已經接受了邀請。”
坐在辦公室中的卓曦熠望著窗外天邊殘陽如血的晚霞，略轉手腕搖晃著杯中的紅酒，鳳眸間騰起迷蒙的陰翳。
“大少爺，您這是拿葉小姐在賭，這萬一要賭輸了您豈不是損失慘重？”淩旻忍不住說出心中顧慮，“您培養了她兩年，如若今晚之後卓英爵再不碰她那咱們這顆棋子就算徹底廢了。”
“我知道，但董事長開口了難道我還能拒絕嗎？”卓曦熠揉了揉太陽穴，隻覺很久都沒這麽頭痛了，“我要違背他的意圖他非得把葉微瀾殺了不可。現在若送過去可能還有一絲轉圜的餘地。”
“今晚之後葉小姐恐怕會恨您了。”
“她早晚有一天會恨我，不是今天，也是明天。”卓曦熠眸色幽邃莫測，“如今能幫葉微瀾的人恐怕真隻有卓英爵了。所以你今晚等葉微瀾入場後，務必要把拍到的視頻發給他。但不能被人抓住把柄，做得必須幹淨。”
“我明白，不過……卓英爵真的會出手幫葉小姐嗎？人都是有脾氣的，一再被人這麽踩底線總有受不了的一天吧。”
“除了賭一把外，別無他法。”卓曦熠陰沉著麵靨，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他賭的是，卓英爵對葉微瀾會不會再忍下這一次。
隻要他忍得下去，她就能起死回生。
眼看著卓威森的五十八歲生辰近在眼前，卓英爵這兩天忙得頭暈腦脹，天天都耗在辦公室，要麽就是會議室。不是批閱文件就是召開內部會議，為董事長的壽辰晚宴兼慈善拍賣會做準備。
這次的壽宴很重要，同樣也是德恩集團旗下酒店S.ORLD成立二十周年紀念日，可以說是雙喜臨門，受到了全城媒體的強烈關注。
轉眼夜幕降臨，剛剛結束最後一場會議的卓英爵一天的工作總算結束，他坐在車裏隻覺整個人都要散架了，連飯都懶得吃，隻想回去倒頭睡上一覺。
“總裁先生，葉小姐此刻定位在S市中心醫院，應該正和汪小姐在一起。您要去看看嗎？”沈赫坐在前排回身試探地詢問他的意見。
卓英爵心念一動，卻是極戲謔地瞄了他一眼：“我看是你想去看看吧。”
“沒、沒有。”沈赫心中慌亂，好在車廂昏暗他窘迫的表情不太明顯。
卓英爵雖然疲憊已極，可聽了沈赫的話莫名竟心底癢癢的，也忍不住想那個倔強的小女人了。
那天晚上他對她難得開恩一次，破天荒地允許她騎在他身上，用近乎淩駕的姿態與他承歡纏綿。
他仰視她如畫的身姿，想起她情不自禁的眼波流轉，想起她讓人驚訝的軟度……想著想著，心裏那股浴火便又洶湧起來，連疲憊都忘到了腦後。
“你想見她，那我就成全你。走吧。”
卓英爵不禁勾唇一笑，吩咐沈赫開車前往醫院。
沈赫透過後視鏡恰好捕捉到了他剛剛那縷稍縱即逝的笑容，竟難以置信地睜大了眼睛。
那抹笑很溫柔，他已經很久很久沒見總裁先生這麽笑過了。
此時入夜，醫院裏的人明顯比白天少了很多，但卓英爵的出現還是引起了所有女人的注意。
哪怕他已行事足夠低調，可他實在豐神俊美得太過乍眼，惹得好幾個女護士悄咪咪尾隨在他身後，或是躲在角落裏盯著他犯花癡地傻笑。
對於這些平凡的人而言，卓英爵無異於一顆碩大的鑽石掉在了明鏡般的湖心，霎時便濺起了千層漣漪和激烈的水花，且久久無法平複。
在她們普通的人生裏，這可能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見到如此英俊到心髒炸裂的男人，她們連呼吸都不敢用力害怕夢會醒，連眼睛都不敢眨怕眼前的神會消失。
沈赫找了值班的護士，讓她帶著他們去汪晴母親所住的病房。女護士興奮地瘋狂點頭，感覺比中了千萬彩票還要高興。
病房裏很安靜，隻有汪母躺在病床上安靜地睡著，並不見葉微瀾，連汪晴的影子也看不見。
就這麽一個套間外帶一個洗手間，卓英爵不甘心地裏裏外外足足找了三遍，甚至連衣櫃和床底都翻了，就是找不到葉微瀾。站在一旁的沈赫和女護士一頭霧水，都覺得他的行為怪異得不可理喻。
“請問您有看到這位病人的家屬嗎？”沈赫問女護士。
“哦，你說那兩個漂亮的女孩子是吧？長得有點像的，好像是一對姐妹？”
“她們去哪兒了您知道嗎？”
“額……她們已經走了，那個很漂亮的女孩先走沒多久，另外一個也走了，大概……離開有快兩個小時了吧。”
卓英爵劍眉森深，壓抑陰鬱的感覺在心間作祟。
“給她打電話！”他寒聲命令。
沈赫拿出手機撥通葉微瀾的電話，電話通了。
然而同時，這房間裏竟傳來了震動的聲音，一聲一聲，在某個未知的角落暗湧。
卓英爵循聲尋覓，最終從抽屜裏找到了葉微瀾的手機。
他登時火冒三丈，氣得快要嘔血，差點兒沒把屏幕捏碎。
“葉微瀾……你是金蟬脫殼玩兒上癮了嗎？等我逮到你一定要把你的衣服剝下來看你還脫什麽！”
卓英爵自己在那兒站著犯嘀咕，搞得沈赫手足無措，勸也不是不勸也不是，心裏忍不住又為葉微瀾捏了把汗。
然而男人多有賤骨，矜貴高傲如卓英爵亦不例外。葉微瀾越是這樣讓他捉不住摸不透，越這麽不按常理出牌反而就越吊他的胃口，越讓他欲罷不能。
突然，卓英爵的手機在他西裝裏懷中響起，打斷了他的想入非非。
屏幕上隻有四個字——私人號碼。看來是加了密的。
往往這種電話他是不會接的，但這會兒也不知怎麽，他竟鬼使神差地按下了綠鍵。
然而他剛一接起，那邊竟然掛斷了。
緊接著“叮”地一聲，一個匿名郵件發送至他的私人郵箱中，提醒他查收。
卓英爵眉宇鎖得更緊，他點開郵件，裏麵安靜地掛著一條視頻，把他的好奇心勾到了極點。
當視頻中的畫麵播放出來的瞬間，他霎時感到胸腔中的火氣一路竄上他的大腦，燒得他腦中一片空白，根本做不出任何反應。
他一眼便辨認出那是雲鼎俱樂部奢華的大門，而畫麵中葉微瀾正穿著性感的及地紅色長裙，挽著卓曦熠的臂彎，兩人有說有笑地像一對親密戀人般走進門中。
卓英爵瞪著惡魔般猩紅的雙眸，臉色卻陷入毫無人氣的僵白。
他不敢相信影像中的女人會是他的葉微瀾，甚至自欺欺人地想著那可能隻是個和她容貌太過相似的陌生女人。
她對別的男人可以笑得嫣然嫵媚如綻放的紅玫瑰，而對他卻永遠都是冷若冰霜，拒之千裏。那樣溫柔又主動地挽著他的臂彎更是沒可能，除非他把刀架在她脖頸上！
這一刻，卓英爵心中的恨意到達了峰值，幾欲崩決。
他恨透了她，恨透了她那美到窒息的笑容，恨透了她為別人盛開的嫵媚。
他甚至恨不得她死，隨便死在哪個男人手上，省得髒了他的手！
卓英爵攜著一身衝天怒火奪門而出，沈赫也意識到了葉微瀾可能出事便緊隨其後跟了出去。
可轉了個彎，卓英爵竟然踹開門走進了昏昧的安全通道裏。沈赫忙跟了進去，裏麵幾乎完全漆黑，隻有逃生指示燈亮著綠色的幽光。
“總裁先生，您還好嗎？”沈赫小心翼翼地問。
卓英爵倚靠著牆壁無聲地站著，整個人陰沉得仿佛要與黑暗融為一體。
突然他一拳捶在了消防栓的鏡麵玻璃上，玻璃霎時支離破碎，鮮血從指間泌出。
“總裁先生！是出什麽事了嗎？您告訴我我去幫您處理！”沈赫何曾見過他這樣，一時心慌意亂卻看不出個究竟，隻能幹著急。
這時那個私人號碼又打了過來，他這次毫不猶豫地選擇接聽。
“卓總，視頻您看了嗎？”電話裏的聲音經過技術處理，男女都分不清更不用費心去猜是誰，“怎麽樣？做出決定了嗎？”
“決定？”卓英爵發出令人發怵的冷笑，“我決定什麽？我聽不懂。”
“看著喜歡的人被別的男人搶走，您就不想搶回來嗎？”
“我看你是有些誤會。首先，我不喜歡那女人，她隻是我手裏一個隨時可以丟棄的玩具；其次，難道你沒看出來嗎？那是她自願的，她都作出決定了我還用決定什麽？”
電話裏的人隻是輕笑，並不理會他的冷酷。
“今晚這個局是卓先生布下的，如果您不出手，葉小姐恐怕會很危險。雲鼎俱樂部的玩兒法您應該清楚，從那裏麵抬出來的姑娘直接送到殯儀館火化掉的也不是沒有。”
卓英爵瞬間心髒發緊，快要爆破！
剛才他太過憤怒以至於沒功夫思忖，此刻細想以卓曦熠的身份怎麽進得去雲鼎的大門？自然是有卓威森在幕後做推手助他！
若是卓威森布局，卓曦熠又豈能不知？那葉微瀾跟著過去就可能是中了圈套還渾然無覺。
但，那又如何？
她對卓曦熠笑得那麽甜美又溫柔，那樣小鳥依人的嬌俏模樣，那明明都是她自願的，怪不了別人！
“你聽著。”卓英爵含恨的話語逼出齒縫，“我不管你是誰，也不管你出於什麽目的告訴我這些，我這兒隻有一句話，葉微瀾是死是活與我無關，她死了明年的今日你就幫我多給她燒點兒紙錢吧。”
卓英爵正要掛斷，電話裏的聲音再次追出。
“卓總，您還有半小時可以考慮。等到半小時一過您再想插手這事恐怕就晚了！”
從醫院回去的路上，卓英爵望著車窗外的眼神僵死般凝重。
他的左手用紗布胡亂包紮了，卻仍有殷紅的血浸染而出，十分刺目。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指針每走動一步，他的心就往下沉一點，像灌鉛一樣重。
這時沈赫那邊來了丁澈的電話，兩人迅速交流後他的神色越發陰沉。
“總裁先生，丁澈查過董事長的行蹤，現在董事長和卓曦熠已經離開了雲鼎，但葉小姐並沒有一同離開，似乎還在那裏。”
卓英爵的心髒在顫抖，他的不動聲色下仿佛醞釀著毀天滅地的海嘯。
半小時，隻有半小時。
救，還是不救。他的身體裏仿佛分裂出了天使和惡魔，對他進行靈魂重擊般的拷問。
“總裁先生，拜托您……”沈赫終於忍不住為葉微瀾求情，“相信葉小姐一次。就一次。”
卓英爵“嘭”地一聲捶在玻璃窗上，雙眸中有破碎的寒星。
“追蹤董事長的車，馬上給我定位。截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