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無法衡量的感情
卓英爵眉目冷到徹骨,他死死攥著手機,卻沉默不語。
他做這件事的時候就知道瞞不住卓威森的法眼,可他沒想到的是消息竟會走漏得如此之快!
“你知不知道你今晚幹了什麽?”卓威森語若寒冰。
“教訓了一個膽敢用槍指著德恩總裁腦袋的蠢貨。”卓英爵沉聲回答。
“即便如此你下手未免太過了點兒,你掰斷了彭家小子的胳膊教訓一下就算了,何必讓他從此不能人道?”
“相比於他差點兒一槍打穿我的頭,我這麽幹已經很人道了。”
“英爵,之前我可能說得不太明白,但現在我有必要重申一次。”卓威森聲色低平森然,像宣告死亡的心電圖,“她再漂亮也終究隻是個女人,你難道想做個衝冠一怒為紅顏的昏君嗎?”
卓威森的話暗藏機鋒他怎麽會不明白?他更清楚的是自己今晚讓彭景仁變成殘疾,天亮之後勢必會引發整個KA集團的震蕩,甚至從這一刻起德恩便正式和KA站在了對立麵上,與整個Y市為敵!
但,他不在乎。
他這半輩子就是因為在乎的東西太多了,所以這一刻他才想放縱一回,任性一回,豁出去一回。
“我不是昏君,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麽。我不怕KA找我的麻煩,如果彭坤敢動我那他最好就試試,”卓英爵眼底迸射出冷鷙的匪氣。
“輕狂。”卓威森嗤聲冷笑,“我鬥了姓彭的三十年都沒鬥垮他,你以為你可以?”
“也許我可以。畢竟長江後浪推前浪。”
電話那端卓威森陷入幾秒短暫的沉默,每一秒都令人膽戰心悸。
“不要再碰那個女人,這是為父給你的最後忠告。”
“恐怕董事長您給我的這不是忠告,是警告吧。”卓英爵無畏地笑了笑,忽而冷眸一凝,“但是抱歉,我已經決定的事,沒辦法再改變。”
卓威森沒再說什麽,隻是冷絕地掛斷了電話。
卓英爵孑然坐在黑暗中,下意識將懷中的葉微瀾抱得更緊。可惜她副身子骨太瘦削,他抱著不但不舒服還覺得懷裏的人隨時會散架,不禁氣惱得心裏往上躥火。
一方麵他是惱葉微瀾老給他添麻煩,另一方麵他是為卓威森對他的威壓挾製而感到憤怒。
“總裁先生。”開著車的沈赫抬眼窺向後視鏡中卓英爵英俊冷酷的麵容,滿目憂忡,“您實在不該這麽對董事長說話,董事長什麽為人您應該清楚。”
卓英爵沉默半響,忽而幽幽然問:“阿赫,你知道溺水是種什麽感覺嗎?”
沈赫微怔,淡淡搖頭。
“自打我記事以來,我每天都覺得自己仿佛掙紮在溺水的恐懼中,無論怎麽拚命喘息卻還是覺得呼吸困難。”卓英爵垂落眼瞼,凝注著懷中虛弱得像美夢般的人兒,殷紅的唇瓣綻開一絲血色的溫柔,“可是今晚,我突然覺得這口氣順暢了,前所未有的順暢。”
此時此刻的卓英爵恐怕尚不知,生在德恩家族,想要擁有一件屬於自己的東西,可能會付出千百倍甚至於是鮮血淋漓的代價。
葉微瀾又被連夜安置在了傅醫生的醫院中。傅醫生一聽需要救護的人是葉小姐,淩晨三點便連滾帶爬地趕來準備接駕。
葉微瀾安靜地躺在急救室,像隻毫無生命力的美麗玩偶,任憑護士們圍著她忙前忙後她卻毫無知覺。
卓英爵筆挺地坐在一旁的沙發上,麵無表情地看著眼前的一幕,他不動聲色仍然有雷霆威儀,搞得所有人都渾身緊繃,大氣不敢喘。
“卓總,我們現在要給葉小姐做全方位身體檢查,您……可以回避一下嗎?”一名女護士小心翼翼地走到卓英爵,說話都帶顫音。
“有我不能看的嗎?”他冷聲問。
“呃……全身檢查是要把衣服都脫光的,所以……”
“那又怎樣,又不是沒見過。”卓英爵冰眸迸射出火光,“脫,該怎麽脫怎麽脫。”
女護士怦然臉紅到脖子根,又低眉順眼地蹭走了。
卓英爵看到她們為葉微瀾脫下髒兮兮的衣服,當她瘦弱又柔嫩白皙的身體展露在他眼前時,他心跳如雷。
他知道現在不是該想那種事的時候,可他根本無法控製!
葉微瀾哪怕死寂地躺在那兒對他也仍然有難以抗拒的誘惑,像引人破戒的女妖,讓這個原本高冷禁欲的男神瞬間跌下神壇,變得庸俗下流,泯為眾生。
女護士開始對葉微瀾進行檢查。
卓英爵心沉甸甸地懸在胸口,眼眸中黑潮暗湧,放在膝上的雙手不禁攥成鐵拳。
此時葉微瀾眼眸緊閉,眉心微動,但很快又沒了反應。
“卓總,葉小姐沒有被侵犯過。”女護士也不由得長籲了口氣。
“你確定?”卓英爵幽眸中閃過驚訝。
“是的,如果女性受過侵犯我們是能查出來的,但葉小姐並沒有。”
卓英爵全程繃進的身體頓時湧上一陣鬆弛,他緩緩靠在椅背上,緊攥的拳也漸漸放平了。
還好,還好他的所有物沒有被別的男人染指。否則今晚他一定要不惜一切代價取了彭景仁的狗命!
之後傅醫生為葉微瀾做了檢查和治療,她人雖還在昏迷中,但麵色已有了些許緩和,雙頰湧上一點紅暈,不再像之前那樣煞白得滲人。
“葉小姐吃下去的是一種鎮定型藥物,國內沒這個東西,國外才有,是禁藥。劑量下多了或是長期服用是會致幻成癮的,不過好在葉小姐服用的劑量不算太大,所以隻是昏迷了而已。”
卓英爵聽完,放心地略略點頭,卻又有種極不詳的預感在心頭隱隱作祟。
此時窗外的天空是黎明前幽迷的昏昧,寒意習習,霧濃風重。
隔壁房間中,卓英爵優雅地坐在棕皮沙發間,一根接著一根地抽煙。
汪晴被沈赫帶了過來,她怯懦地站在卓英爵麵前,渾身觳觫麵如土色,儼然就是個等待著被執行死刑的犯人。
沈赫在旁漠然侍立,機械式地將汪晴的出身背景及二十四年的成長曆程一件不落地背了出來。包括她在S.King做女公關期間被誰包養過,以及她和卓澤煜之間連情人都算不上的關係,全都赤裸裸地攤在了卓英爵麵前。
汪晴羞赧得麵紅耳赤,她身上穿著衣服,可又覺得自己已經一絲不掛了。
卓英爵將她的遮羞布撕得爛碎,她好不容易才隱匿起來的過去被他無情地扯了出來,扔了一地狼藉。
“哦,我差點兒忘了,你就是卓澤煜嘴裏提過的那個小晴。”卓英爵微揚下顎,麵露淩人的鄙薄。
“我和二少爺……什麽都沒有……二少爺早就忘了我是誰了。”汪晴雖然不夠聰明,可她也知道德恩家族內部矛盾尖銳,各自為營。她這時候要還往槍口上撞說自己跟卓澤煜有關係她那就是天下第一大傻瓜。
卓英爵見這女人畏畏縮縮的窩囊樣子就莫名火大,之前就是她砸了他一花瓶,要不是看在葉微瀾的麵子他早就給她掛黑市上賣了。
她出身卑微,幹著最爛糟的賤業,大字不識幾個一心淨想著以色侍人飛上枝頭變鳳凰,這種女人他看了都怕長針眼,真想不通葉微瀾為什麽會和她搭上,為她出頭。
“汪小姐,你為什麽去見彭景仁?”沈赫深諳卓英爵對她的厭惡便代為詢問。
“我……我缺錢……”汪晴怕得厲害,說話結結巴巴,“我媽住院了,需要一大筆手術費……家裏房租也要到期了……本來我也不想幹了,可是我是真的、真的缺錢……”
“汪小姐,撒謊你也該撒得有點兒創意,你當我傻嗎?像葉微瀾一樣任你哄騙?”卓英爵目光是鄙夷的殘酷。
“真的是真的!您不信可以去查!我媽就住在S市中心醫院!”
“總裁先生,汪小姐的母親的確正在住院治療中,而且因拖欠巨額醫藥費醫院已經給她母親停藥了,如果這個月再不交可能會被收回床位。”沈赫在旁淡漠地道。
“所以彭景仁到底給了你多少錢,才讓你願意當他的餌引葉微瀾上鉤?”卓英爵碾滅了煙,眸光狠戾駭人。
“不、不是的!”汪晴瘋狂搖頭,聲音發出澀響,“我從沒有想過害阿瀾我怎麽可能害阿瀾?!阿瀾是我的朋友啊!”
“朋友?像你這種唯利是圖的女人也配有朋友?”
“如果我要害她我就不會給您打電話了!我是怕阿瀾有危險才讓您過來救她的!”汪晴心塞到哭都哭不出來了。
“你這邏輯說得通,但我仍然很生氣。”卓英爵緩緩起身逼到她麵前,他天神般威凜的身影籠罩著她,更顯得她弱小如螻蟻,“總之要不是你她今晚就不會出事,你差點兒害死她你知不知道?”
“對不起……對不起卓總……”
“幸好她沒事,否則我一定要你陪葬。”
卓英爵眼中鋒芒乍露,直到這一刻他仍不能相信汪晴。他懷疑出現在葉微瀾身邊的所有人,生性孤冷多疑的他甚至不相信這世界上會有朋友這種情感存在。
汪晴淚如雨下,除了不斷地道歉認錯,她無話可說。
“從今以後,我不許你再在葉微瀾身邊出現,如果讓我發現你和她還有聯係,你知道後果是什麽。”卓英爵恨得咬牙,他真想痛揍這女人一頓,可良好的教養讓他沒法對女人下手。
汪晴流著淚點頭,就在這時一把清冷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
“您有什麽資格這麽做。”
卓英爵淩厲的視線越過汪晴望向門口,見葉微瀾扶著門框虛弱而堅毅地站在那兒單薄得仿若紙片人,不禁目光軟了下來,心尖卻揪緊。
“您……有什麽資格阻止我和我的朋友在一起?”葉微瀾雙腿還不太使得上力,可她還是強打精神毅然走過去將汪晴擋在身後。
“就憑我討厭這女人,我不許你身邊有這種下三濫的人出現。”麵對她的質問卓英爵也怒了,神色冷鷙逼人,“還有,注意你的態度,別問我有沒有資格這麽做,隻要我想,我就有資格!”
“您以為權勢可以左右世界上所有的事,但您難道不知道親情友情和愛情,是無法用金錢衡量的嗎?”
“哈哈,葉老師你真是傻得可愛,你的友情能當飯吃還是能當衣穿?你的友情能給汪晴那個躺在醫院的母親做手術嗎?”
麵對卓英爵犀利的冷嘲熱諷,葉微瀾霎時愕然。
此刻她才明白為何汪晴時常打扮得花枝招展出門,為何要再跳回火坑,一切大白她心中頓覺悶痛如割。
卓英爵鄙夷地笑著,掏出西裝裏懷中的黑色錢夾,隨手抽出張黑卡遞到汪晴眼前。
“收下,就代表你答應了我的要求。”他薄唇微翹,姿態傲慢如貴族,睥睨著汪晴就像看著街邊的乞丐,“這裏的錢不僅夠你給母親治病,也夠你交房租,甚至連買房都沒問題。我倒要看看是友情值錢還是我這張黑卡值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