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恨意的導火索

  那是一種怎樣邪惡的笑容呢,葉微瀾無法用世間任何一種語言來形容,任何辭藻在這抹笑麵前都是蒼白無力。


  卓曦熠眼神冷漠如刀地刺向窗外的卓英爵,伸出手輕輕推了推架在高挺鼻梁上的眼鏡。


  他知道陰險狠辣如他是絕不會善罷甘休的,但卻沒想到他敢以這種膽大包天的方式過來搶人,還是來他S.ORLD鬧事,實在令人忍無可忍。


  就在這時,窗外突然從上麵墜下兩個黑衣“蜘蛛人”,那兩人以極快的速度割裂玻璃,隨即一左一右用巨大的吸盤將玻璃吸住後竟從外麵直接衝了進來。


  葉微瀾看得目瞪口呆,如此專業的操作她隻在美國大片裏見過,現實中得見隻覺實在太驚險,太刺激了!

  直升梯放出梯子,兩個“蜘蛛人”手腳利落地將梯子搭好,恭迎卓英爵大駕。


  葉微瀾心中燃起一股邪惡的念頭,她真希望就這短短的五步之遙卓英爵能一腳踩空從這五十層高的建築上摔下去,摔個粉身碎骨!

  但那隻是妄想,因為此時卓英爵已安穩著陸,隻見他倨傲地微揚下顎,步履如風地走到卓曦熠麵前。


  “大哥,你多大了還愛玩兒這種捉迷藏的遊戲。”卓英爵邪異地牽唇冷笑,“你該不會以為樓上樓下的布置幾個不中用的擺設就能攔住我了吧?都三十歲的人了怎麽越活越天真。”


  不等卓曦熠開口,卓英爵便轉身拽住葉微瀾的胳膊,冷酷的目光如寒刃劃過她驚愕的麵靨,留下一道看不見的血光。


  “跟我走!”


  他磁性的聲音黯啞凶狠,就像一場噩夢的召喚。


  葉微瀾被他的蠻力拽住無法脫身,而就在這時,她的另一隻手卻被卓曦熠拉住,那力道也足夠大,捏得她隻覺手掌劇痛。


  “今晚,葉小姐已經同意和我約會了,她不能跟你回去。”


  卓英爵半信半疑地乜著葉微瀾:“你同意了?”


  “我……”


  “同不同意都無所謂,我來了,你們的約會就得終止。”


  葉微瀾咬牙暗恨,真是一如既往的霸道!連讓她說話的權利他都要剝奪!

  “德恩總裁好大的特權,連人都能搶。”卓曦熠絲毫不肯放鬆,他向來都喜歡玩兒陰的很少與他當麵對峙,可今天他的所作所為無疑就是在羞辱他,挑戰他的底線。


  “搞清楚,是你搶我的,不是我搶你的。”卓英爵雙眸迸射出絕傲的厲芒,“況且德恩總裁,就是有這個特權。”


  卓曦熠眉目陰鷙如蠍,隻是眼鏡起到了極好的偽裝作用,卓英爵沒能留意到他恐怖的眼神。


  葉微瀾深諳卓英爵的個性,如果此刻她不服從他,保不齊會受到更大的折磨,甚至會連帶卓曦熠跟著她遭罪。而且她與卓曦熠有約在先,在這場所謂的爭奪戰中,她要在這兩位少爺之間保持中立態度,既不拒絕卓英爵,也不抗拒卓曦熠,隻有這樣才能挑起卓英爵更強烈的占有欲,才會讓他更抓不住她,摸不透她。


  說白了,就是吊著他!吊足他的胃口,吊得他失控,內心防線完全崩潰!

  葉微瀾深深看了卓曦熠一眼,順勢將自己的手從他掌心間抽出。但她眼神中想要傳達的訊息卓曦熠卻已清楚地接收到了。


  可就是她這一個眼神卻好死不死地攝入了卓英爵的眼裏,他將這對視誤解成了眉目傳情,登時深褐色的眼瞳一縮,氣得呼吸發窒。


  “你再看他一眼,信不信我把你眼珠挖出來,葉微瀾!”


  卓英爵生拉硬拖著她往窗邊走去,想要將她一同拉上直升飛機立刻從這裏消失。


  “不……不行卓總……”葉微瀾眼中露出驚惶,躬著身子死命往後拖著,極度抗拒以這種方式離開。


  “什麽不行?跟他共進晚餐行跟我走就不行?”卓英爵俊容上浮現出狂風暴雨般的恐怖,“如果你再說一句‘不行’我就把你從五十層丟下去!”


  威脅!又是威脅!

  葉微瀾知道他不會堂而皇之地在這兒殺人,但她卻無論怎樣都沒辦法登上那架直升飛機。哪怕是拿刀架在她脖子上也不行!

  上次在星河夜橋上被卓英爵強迫,那驚心動魂的親密接觸便已是她的極限,如果再來一次她還不如直接從S.ORLD上跳下去來得痛快。


  “葉小姐有恐高症,坐不了你的直升飛機。”卓曦熠微微蹙眉,這場麵連他看在眼裏都覺得揪心。


  “恐高?嗬,這又是你的鬼把戲嗎葉微瀾?”卓英爵無比鄙夷地瞅著她。


  然而當他看清葉微瀾此刻的神情時,不禁一怔,胸膛像被錐子刺中,說不出的隱痛滾滾如浪潮拍打胸襟。


  她本就白皙如玉盤般的臉龐此刻已血色盡褪,緋色唇瓣瑟瑟顫抖,光潔的額上已虛汗滿布。


  隻有極度的恐懼才會出現這種異常的生理反應,他從未見葉微瀾這麽怕過,這不是做戲,騙不了人。


  刹那間,他心軟了。


  人心的變化真是個奇妙的過程,起初他對她隻有糟踐和捉弄;後來他雖對她仍不過強霸欺淩,卻也會暗自懊悔,肯為她回頭;直至此刻,他見她淚眼婆娑,如驚弓之鳥,一瞬間他竟沒法說服自己,像從前那樣對她心狠手很。


  “你沒有恐高症,你就無法體會有這種症狀會是怎樣的痛苦。”卓曦熠斂目執起紅酒杯,鳳眸中閃動著陰鬱,“不過你也從不會去在意別人的感受,就像你從沒在意過你的亡妻一樣。”


  卓英爵霎時冷峻的臉僵硬若磐石,包括葉微瀾在內,也被卓曦熠的話震驚到木然,如電流湧遍全身。


  他怎麽能當著她的麵兒提及她的從前?他太膽大妄為了!

  卓英爵眸光恍惚,葉墨遙的名字再度從腦海中浮出。他幾乎要把那女人忘了,她的音容笑貌盡已模糊,可有件事他卻在此時記起,曆曆在目。


  葉墨遙也有嚴重的恐高症,每每站在高處都會嚇得緊閉雙眼,動都不敢動。


  可那又如何,那女人死活與他何幹?

  “亡妻”二字更是刻在他身上令他這輩子都無法抹去的醜陋疤痕!卓曦熠如今故意重提舊事不過就是在刺激他,以此嘲諷他而已。


  “沒在意過又怎樣?”一股憤怒在卓英爵胸腔內湧動,他蔑視著卓曦熠冷冷笑道,“既然大哥你這麽慈悲,那來年葉墨遙的忌日你別忘了去她墓前,給她送支花聊表哀思。”


  葉墨遙聽了這話恨紅了雙眼,那殷紅像血,幾近奪眶而出。


  忽然間,視線猝不及防被黑暗籠罩。


  卓英爵解下自己的領帶蒙住了她泛紅的眼睛。


  緊接著,她感到雙腳離開了地麵,整個人身子淩空,她心髒痙攣,不禁發出驚恐的低呼。


  “看不見就不會怕了。”


  卓英爵在她耳畔低語,以公主抱的姿態將她抱起,腳步穩健地走上梯子,高大的背影附身閃進直升機中。


  卓曦熠眼見著這龐然大物離開了S.ORLD,他輕扶金絲框眼鏡,露出陰惻惻的蔑笑。


  “大少爺,您、您就這麽放他走了?”淩旻心有不甘。


  “都錄下來了?”卓曦熠並不急著回答,隻是拖著慵懶的聲音反問。


  “錄下來了。”


  “發給董事長。”


  “是,大少爺。”淩旻思忖半響,又憂忡地問,“今晚您僅僅隻是和葉小姐吃個晚飯卓英爵就如此大動幹戈,那您之後安排的那些安排……還要繼續嗎?”


  “你怕他?”卓曦熠微斜鳳目。


  “卓英爵是條瘋狗,我怕他狗急了會咬到您。”淩旻深深凝視著他,擔憂之色溢於言表。


  “放心,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卓曦熠含笑拍了拍他的肩,“況且別說他是條瘋狗,他就是條惡狼我也不能收手。現在他對葉微瀾興趣正濃,隻是還差點兒有人推他一把。如果能夠達到目的,我不介意去做推他一把的那個人。”


  “但現在董事長那邊對卓英爵和葉小姐之間的來往意見很大。您說卓英爵他會不會因為董事長的施壓而放棄葉小姐?”


  “以前或許,但現在絕不會。葉微瀾就是一根導火索,一旦點燃,引爆的就會是卓英爵壓抑在內心多年的恨意。”


  “恨意?對誰的恨意?”淩旻一臉迷茫。


  卓曦熠走近那麵呼呼湧入凜風的空窗,驀然菲薄的唇勾起,笑意幽冷。


  “德恩的董事長,我們的父親,卓威森。”


  從直升機上下來後,葉微瀾的眼睛就這麽被蒙著,坐上車任由卓英爵帶她到未知的地方。


  也不知過了多久,她聽到沈赫下車為他打開了車門。


  “總裁先生,到了。”


  話音剛落,她感到卓英爵冰冷的大手將她扯到車外,又一路拽著她往前疾行。她看不到前麵的路又不敢摘下眼上蒙著的領帶,心像被五花大綁著,胸腔裏湧動著強烈的焦悶不安。


  就在這時,他的腳步定住了,她也定住了。


  然後他伸手一拉,解下了蒙住她眼睛的領帶。


  葉微瀾眯起眼睛,漸漸適應了四周的燈光。當她看到眼前這座三層富麗豪華的別墅時,臉上頓時浮起一絲疑惑。


  “這是哪兒?”


  “以後這兒就是你的住所。”卓英爵斜目睥睨著她,他期待著她臉上能有一點興奮激動的神色,然而他卻大失所望。


  因為葉微瀾表情還是一派冷清的平靜,看不出任何欣喜和愉悅。


  “以我的身份不適合住在這兒,卓總,我還是住酒店吧。更何況我的行李還在那兒呢。”


  “葉小姐你的行李我已經帶來了,就在車上。”沈赫在這時溫和禮貌地道,“所有的東西都帶上了如有缺少我會再讓酒店的人送來,或重新給你買份新的。”


  “您又隨便派人去我房間了嗎?”葉微瀾寒聲質問。


  “有何不妥?”卓英爵不以為意。


  “就算整個S.ORLD都是您的,可我住在那兒就該有隱私權。難道您也這麽隨便進出別的客人的房間嗎?”葉微瀾眼中升起羞惱,心裏卻暗怕沈赫亂翻她東西,看見什麽不該看的,比如那條粗糙的銀質項鏈。


  “隱私權?嗬嗬。”卓英爵冷冷掰過她的下顎,迫使她看向自己,“你全身上下都讓我看遍了,看不見的我也摸遍了。你的一切我都了如指掌,這樣的你還需要隱私權嗎?”


  “您真的對我了如指掌嗎?”葉微瀾澀啞著嗓音反問。


  “仔細想想似乎也不是。”卓英爵手指捏弄著她尖巧的下巴,眼中湧起黑色的寒潮,“最起碼我沒想到你這女人竟然這麽寡廉鮮恥,敢背著我偷偷約會別的男人。”


  “我沒有偷偷。大少爺親自來S.GLO約我,我迫於壓力隻能答應。”葉微瀾麵不改色地回答。


  “哼,真是鬼話連篇。現在整個S.GLO,甚至是德恩家族的每個人都知道你葉微瀾是我的人,卓曦熠心裏也很清楚!你完全可以當麵拒絕他你為什麽不那麽做?”


  “我沒那個底氣,您嘴上這麽說,但事實上待我如何,我心裏有數。”麵對他咄咄逼人的叱問,葉微瀾極盡菲薄地自嘲笑道,“畢竟我隻是您興致來了在大街上就能玩兒的女人,我連娼妓都不如。”


  卓英爵霎時眸光一呆,目光陷入黑暗的空洞。他發現葉微瀾最大的能耐就是惹他生氣,而且特別喜歡哪壺不開提哪壺。


  她這樣自輕自賤,他心竟然狠命地抽搐了一下。


  然而這痛感隻是一閃而過,卓英爵臉上又揚起邪肆的譏笑:“原來你是記仇了,怎麽,想以此來報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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