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難得一見的笑容
吃過了午飯，“災難”這才剛剛開始。
卓英爵愛幹淨，他平時的西裝件件都不染纖塵，甚至有些高級定製的衣服僅僅隻是沾染了一星半點的汙跡就永遠不會再穿了。而今竟然要他紆尊降貴的給這些光著腚的小泥巴蛋子洗澡，還要搓泥，他隻要一想就覺得頭都要炸了。
可是他不上陣卻又不行，因為通稿都已發給了全國媒體，一會兒活動結束後便要第一時間統一進行發布。更何況記者們都等著下午的活動多拍些照片回去交差呢，他現在就是趕鴨子上架，必須得走這一遭了。
卓英爵脫下了西裝外套，高高地卷起了襯衫袖子，又在沈赫的幫助下穿上了圍裙。沈赫一邊忙前忙後一邊看著他此時的模樣忍俊不禁，因為實在是有些滑稽得可愛，錯過了今天再想見到他這副尊榮就不知要等到猴年馬月了。
“再笑，我就開了你！”卓英爵惱羞成怒，氣得星眸瞪得滾圓。
他一臉煩悶地走進一個寬闊的貼滿白色瓷磚的水房，抬頭看到和他相同裝扮的葉微瀾正坐在個小板凳上，麵帶溫柔的笑容給站在大木盆裏的男娃娃洗澡。
香皂的芬芳飄滿整個空間，小男孩蹲下身撥著水玩兒，她便順勢幫他清洗頭發。午後璀璨的融融暖陽照在她身上，給她整個人鑲了一圈聖潔的金光。莫名的，卓英爵隻覺這淳樸又溫暖的畫麵給了他一種久違的親切感，讓他不禁意識飄忽，仿佛身在夢中。
葉微瀾把男孩頭上的泡沫衝洗幹淨，拿起一旁幹淨的浴巾裹在他身上，然後拍了拍他的小屁股笑道：“好啦，去玩吧！”
男孩開開心心地披著浴巾跑了出去，換另外一個男孩走了進來。
“卓總。”葉微瀾早就注意到了卓英爵的存在，此時才不緊不慢地用袖口抿了把額上的汗珠，衝他微微一笑，“一起洗吧。”
“一起洗？”卓英爵怔了怔，低頭看了看眼巴巴等在那的光屁股小子，這才緩過神來。
男娃娃坐在盆子裏，葉微瀾仍然認真地為孩子洗澡。可卓英爵卻雙手僵在半空中，根本沒有想要幫忙的意思。
“卓總，門外可是有人看著呢。”葉微瀾乜了一眼門口那些拿著相機的記者，低聲提醒道，“您來都來了，錢也捐了飯也吃了，何不把戲演到底呢？”
卓英爵知道她這是才嘲弄他，心裏氣惱卻挨著有攝像頭在場，暫時也不能把葉微瀾怎麽樣。
不過隻是暫時的，隻要出了這裏，他對她還不是想怎樣就怎樣。
“葉老師，你剛剛說的話算數嗎？”卓英爵壓低聲音，反唇相問。
“什麽話？”
“一起洗，你既然都提了，這點要求我還是能滿足你的。”卓英爵麵不改色，可話說得卻十分下流。
葉微瀾雙頰霎時羞得泛起霞紅，心裏對他的言行厭惡至極：“卓總，當著孩子的麵兒請您自重。”
“明明是你自己說的話惹人遐想還要怪我不自重，真是得了便宜還要賣乖……”卓英爵微微傾身，靠近她如春桃般紅嫩的麵靨勾唇蔑笑道，“就今晚，你幫我洗，怎麽樣？”
卓英爵話音剛落，突然“嘩啦”一聲，盆子裏的小家夥拿起水舀潑了他一臉水！
“哈哈哈！好玩好玩！”小男孩見卓英爵滿麵潮濕一身狼狽，不禁開心地拍手笑了起來。
“喂！你！”卓英爵氣得瞠目，想發脾氣又隻能忍著，眼眶都憋紅了。
葉微瀾忙把孩子護住，警惕地盯著他：“小家夥隻是在和您鬧著玩兒，您別為難他。”
就在這時，葉微瀾忽臉上一熱，小家夥竟然也潑了她滿身滿臉的水。
“哎，幹得好。再潑一舀，你潑她我給你買糖吃，要多少買多少。”
卓英爵興致大起，剛才的煩悶拋到腦後。葉微瀾又是生氣又是無可奈何，她真是想不到卓英爵身為一個大男人竟然會有如此幼稚的一麵，簡直刷新她的三觀！
這孩子也真是識時務，為了有糖吃又朝葉微瀾潑了一舀水。可卓英爵隻覺還不過癮，幹脆親自上陣和孩子結成同盟向她瘋狂潑水，似乎是在用這種極其低幼的方式來發泄自己憋了一天的悶氣。
葉微瀾被水嗆得連眼睛都睜不開了，隻能拿起舀子向他們反擊。一時間這注滿陽光的房間裏尖叫聲笑聲連成了片，惹得門口路過的人都不由得向他們詫異地張望而去。
沈赫守在門外，悄然窺視著門內的場麵，心中不禁一震。
也許連卓英爵自己都覺察不到，可沈赫卻看得清清楚楚。在那張時常或冷峻或倨傲的俊容上，露出了已經闊別許久的歡愉笑顏。
他上次見到卓英爵這樣笑，還是舒雪雯小姐活著的時候……
沈赫收回目光，站在暗處，有種無法言喻的憂忡在擊打著他的心。
葉微瀾，絕非是個簡單的女人。
卓英爵想要馴服這女人，恐怕沒那麽容易。
今天的慈善活動圓滿結束，孩子們和老師們站在門口目送卓英爵的車子離開。
卓英爵匆匆掃視了一圈，並沒看到葉微瀾出來送他。想來是下午打水仗的時候把她的衣服全泡了，現在正在什麽地方擰衣服呢吧。
他笑著上了車，車子緩緩開動，直至從福利院大門前消失，他唇邊掛著的笑意才漸漸冷卻。
“問明白怎麽回事了嗎？”
“問了負責人，葉小姐應該不是故意為之，她已經在這裏做義工有一段日子了。”沈赫如實回答。
卓英爵望著窗外的夕陽陷入沉思，片刻後他忽然沉聲問：“阿赫，你相信在一個人身上會出現這麽多巧合嗎？”
“我不知道。”沈赫知道他在想什麽，但他卻不知該怎麽回應他的疑慮。
“她穿米色風衣確實挺漂亮的，可是我很不喜歡。”卓英爵的目光散發出凜冽的寒意。
“總裁先生，葉小姐是個好人，我看今天她對孩子們的喜愛不像假的，那麽有耐心又溫柔，如果是演的那隻能說她偽裝得太好了。”沈赫由衷地感慨道。
是啊，她今天所做的一切確實不假，包括她對他說的那番話，也是肺腑之言。
可就因為是真的，他才更覺氣憤，沒來由的氣憤，控製不了的氣憤。
那些絕無僅有的魅力，那些至若珍寶的美麗回憶，原本是無法被這世上任何一個人複刻的瞬間，竟然因為這麽個低賤的女人而變得不再是獨一無二的了。
她算什麽東西，她根本不配讓他費心費神，她僅僅隻是他的工具！
想到這裏，卓英爵冰魄般的眼眸中劃過一絲淩冽的邪妄。
“今晚，把她帶來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