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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氛瞬時變得詭秘了幾分。
幾個助手從未見過自家老板有過這樣的意外情緒，又聽著兩人的對話，知道他們之間決計不僅僅是認識的關係。
隻是像顧裴沉這種一眼就能看出不是普通人的，怎麽從來沒有在潘氏見過他呢？
不說別的，便是這張顛倒眾生的臉，就絕不是南城名流場上的常客。
相比起助手們的疑問，潘文鳳就要顯得鎮定許多，她笑笑，猜出顧裴沉多半是為了潘文予來的，“是見過小予了嗎？”
顧裴沉點頭，繼而垂眸看了眼腕上的表，一雙瑞鳳眼中閃著令人心悸的光。
“見過了，還有事，先走一步。”
說完，他便抬了抬腳，轉身離開。
潘文鳳並未多加阻攔，隻是望著顧裴沉的背影若有所思，保養完好的一張臉上，不可自抑的浮起了些冷意。
連帶著四周的空氣都降了些溫度。
見狀，幾個助理麵麵相覷一番，紛紛從潘文鳳的臉上揣測出些什麽，“boss，這位是……”
看得出來，潘文鳳似乎對這個年輕人很是在意。
聞聲，潘文鳳回頭掃了一眼助理，沉了沉氣後，道：“他？京城顧家的小三爺，沒聽過嗎？”
“…………”
眾人紛紛驚訝起來。
……
不一會兒，寧疏就開車到了潘氏樓下。
她瞄了眼表，發覺跟司飛宇說的時間還差了些，便將車子停在一側，專心致誌的望著大門的方向，等顧裴沉出來。
南城氣候向來很好，寧疏降了車窗，能感覺到新鮮溫暖的空氣被遞了進來，聞進肺裏時，舒爽又幹淨。
她指尖輕垂在方向盤上，有一下沒一下的輕敲著，目光稍稍一撇，就看見了一個賣花的小男孩兒從她車前蹦蹦跳跳的路過。
小孩兒穿著很樸素，不過模樣倒是機靈可愛，他手中還提了個竹編的籃子，籃子裏，放了一大束瑩白的小蒼蘭。
在行跡匆匆的大道上，這小孩兒的出現，倒是讓人眼前一亮。
寧疏微垂眸，看了看他籃子裏的花，即將入冬的季節，還能把小蒼蘭養的這麽好，也是難得。
她笑了笑，歪頭鑽出車窗，衝著小男孩叫了一聲。
小男孩兒回頭，見寧疏正衝著他笑眯眯的招手，頓時提著籃子跑了過去。
他極有禮貌，站在離車子兩步開外的地方，一雙黑曜石般的眼睛清澄生光，脆生生的說著，“姐姐，你要買花嗎？”
寧疏點頭，目光掃過他籃子中的小蒼蘭。
和顧家玫瑰園中那些嬌貴輕奢的玫瑰相比，眼下的這些花兒，簡直可以用簡單粗糙來形容。
不過也正因如此，這些花兒才醞釀出了層層的鮮活和野性。
小男孩兒見寧疏盯著籃子，還以為她是不滿意，忙解釋道：“這都是我們家自己養出來的，可以開很久，而且每一朵都很漂亮！”
他急匆匆的向寧疏保證著，天真純潔的臉龐上掛起一抹不符合他年紀的嚴肅認真，頓時逗笑了寧疏。
她隨手從包裏拿了錢，“好，那我都要了，你要包的好看一點哦。”
小男孩兒愣了愣，等到反應過來時，喜悅早已飛上眉梢，他連連點著頭，“我會的！”
說完，就蹲在地上，小心翼翼的從籃子底部抽出了一張淡藍色的包裝紙。
將紙張鋪平後，小男孩又輕輕的將籃子裏的小蒼蘭抱出來，整整齊齊的碼放在了紙上。
寧疏看著他熟練且流暢的動作，有些好奇，“你賣花，應該有些日子了吧？”
否則這麽小的年紀，怎麽會把這些事做的如此順暢。
小男孩兒聽到寧疏的問話，抬起頭來，衝著她伸出了三根手指，“三年了。”
“三年？”
寧疏稍稍驚訝。
這孩子看起來也不過八九歲，要是按著這麽算的話，他六歲起就在賣花了？
小男孩兒將包好的花拿起來，滿意的看了眼後，遞給了寧疏，“我奶奶說，今生賣花，來世漂亮，而且我有在讀書的，隻是放假才會出來賣花哦！”
他吐了吐舌頭，古靈精怪的模樣實打實的戳到了寧疏心底最柔軟的地方。
像一個彩色的泡泡，輕輕一碰，就淌出細密的溫柔來。
她笑笑，緋紅的臉頰上漾著柔軟可愛，“好吧，你的錢，收好了。”
小男孩兒眉飛色舞的接了錢，細心的疊好後放進了上衣口袋，接著，他像是發現了什麽似的，湊到了寧疏麵前，小小聲的說道：“我還知道，姐姐你的花，是準備送給哥哥的！”
“……”
真是人小鬼大，他是怎麽知道的？
一看寧疏的表情，小男孩兒就知道自己猜對了，他拍了拍手，尖細的下巴衝著寧疏揚了揚，有些得意，“因為…那邊有個哥哥，看你很久了。”
說完，他就飛快的跑開了。
寧疏猶在怔楞，等到她從小蒼蘭微淡的香氣中清醒過來時，一眼就看見了不遠處，顧裴沉靠在雪白的牆壁下，正好整以暇的望著她。
那一刻，陽光都像是靜止了似的。
寂靜的氣氛裏，寧疏忽而感覺心跳都加了速，像是一顆顆透明的冰塊撞進了彩色汽水中，絢爛之下，又沁著無比的清涼。
她指尖微微彎曲，爍亮的眼睛盯著顧裴沉，看著他朝著車走了過來。
一步一步，像是踏在她心上似的。
寧疏臉頰驀地紅了紅，在顧裴沉打開車門的一瞬間，她像是被驚到了似的，下意識的抱緊了懷中的小蒼蘭。
“……”
顧裴沉坐進車裏，眼睛往寧疏身上一撇，道：“你……”
他像是想問寧疏怎麽會來，可話到嘴邊，又停了下來。
四周有涼風繾綣，吹拂過寧疏此刻躁動不安的心。
“我……”寧疏舌尖發燙，沉了沉氣息後，道，“飛宇病了，他拜托我來接您。”
顧裴沉嗯了聲，接著目光下移，落在了她懷中的小蒼蘭上。
那花瓣層層疊疊的，每一朵都接近純白馥鬱，潔淨無瑕的葉片隨著寧疏的動作而綻綻發顫，輕輕擦過她指尖時，像是一隻隻調皮的小精靈。
有種明媚動人的漂亮。
顧裴沉望著這一幕，黑亮的眼眸不由得微微眯起，細睫之下，氤氳開一抹淺薄的異色。
寧疏眼風一掃，堪堪捕捉到了顧裴沉的微妙表情，她唇角立即彎起，扭了半邊身子，將花遞到了顧裴沉的麵前。
“送給您的，漂亮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