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料理嗎?

  掛了電話,寧疏抬腿進了一樓大廳。


  大廳裏一派寂靜,除了桃子正戴著耳機做家務外,再沒有其他人。


  聽到身後有動靜兒,桃子回頭看過去,在看見是寧疏時,忙摘了耳機,紅撲撲的臉上露出靦腆的笑容。


  “太太早。”


  寧疏點頭,環顧一圈兒後,挑眉問道:“思域哥呢?”


  整個顧家,除了顧裴沉定時定點的打卡上班外,就沒有一個人的作息時間是正常的,尤其是顧思域,每天不睡到日上三竿是不可能的,就算醒了,也是癱在沙發上看電影吃薯片,全然沒有一點大明星的光鮮亮麗。


  怎麽今天,連大明星都不在?

  桃子小小的皺了皺臉,欲言又止的指了指廚房的位置,“在呢,在…廚房呢。”


  “……”


  在廚房?

  這還了得?


  寧疏忍不住心驚膽戰起來,“他在廚房做什麽,研究炸藥?”


  “不不不,是二少爺和溫先生打了賭,二少爺說自己一定可以做一頓像樣的早餐,所以……”


  “……”


  也是閑的。


  顧思域這個人,無論外表還是內裏,都可以稱得上是完美無缺,但唯獨有一個致命弱點,那就是在這家務動手能力上,簡直就是十級殘廢。


  自打上次他做菜惹得顧言煦雷霆大發後,顧家上下就對他發出了廚房禁止令。


  三令五申,嚴加提防。


  這不是為了保護他,而是為了保護那造價不菲的廚房。


  “你也不攔著點,咱們家就這一個廚房。”


  說著,寧疏抬腳就走了過去。


  桃子簡直欲哭無淚,她就是一個小傭人,哪能攔得住顧思域的大駕,“溫…溫先生也在,應該沒事…的吧。”


  然而這話說出來,誰能信?

  寧疏蹙了蹙眉,走到廚房門邊,見門虛掩著,裏麵一派安靜。


  她不由得駐足,透過小小的門縫往裏看。


  隻見偌大的廚房裏,有兩道人影攢動,隱隱約約的,還有說話的聲音。


  還好,還沒打起來。


  寧疏稍稍的鬆了一口氣。


  廚房內,顧思域正站在流理台邊,黑眉緊蹙著盯著擺在自己麵前的小白砂鍋,表情略有些猙獰。


  小白砂鍋裏,一團黑乎乎的不知名物體正反射著密密的光芒,雖然看起來有些慘不忍睹,但仔細聞聞,味道竟然意外的還不錯。


  溫沅麵無表情的坐在一旁,連一個眼神都懶的給那鍋裏的東西,道:“黑暗料理嗎?”


  “……”


  顧思域也有點不好意思,他撓了撓頭,嚐試著對溫沅說道:“要不,你嚐嚐?”


  溫沅無語,眼眸稍抬,一個淩厲的眼刀就甩了過來。


  果然。


  這人就是居心叵測,想要用黑暗料理毒死他。


  起身,溫沅拿著手機就要往外走。


  “喂!”顧思域忙出聲叫他,“你別走啊,真的能吃!”


  溫沅卻充耳不聞,腳下步子更快了。


  “溫沅,你個膽小鬼!”


  顧思域氣不過,頓時衝著溫沅的背影大聲嚷了一句。


  這一句倒是有點作用,溫沅緩緩的停下了自己的腳步,他長身玉立,站在門邊時,像是夏日裏蒼翠挺拔的青竹,從內到外都透著薄光。


  顧思域唇角漾開一抹得意,剛要說話,卻不料下一秒,溫沅就轉過身來,滿臉看智障的表情盯著顧思域。


  “你說的沒錯,我就是膽小鬼。”


  “…………”


  這才是一拳搗在了棉花上,軟硬都不吃的主兒。


  顧思域一口氣兒險些上不來,眼看著臉色都變了三分,緊張時刻,寧疏忽然推門走了進來。


  “喲,都在呢?”


  帶著笑意的一句話,霎時衝淡了空氣中即將彌散開來的,劍拔弩張的氣息。


  寧疏目光清潤,在兩人身上掃了幾個來回後,徑直走到了顧思域麵前。


  她目光微垂,在看見那坨黑乎乎的東西時,臉色卻是絲毫未變,甚至還帶了一抹輕笑,“也沒那麽糟糕嘛,至少聞起來還不錯。”


  顧思域臭著張臉,沒好氣的道:“你別來這兒充好人,我知道我自己的做飯水平。”


  “你要真想做飯,我隨時可以教你,隻是…”寧疏失笑,細長的手指垂在流理台邊,道:“晚上還有拍賣會呢,不如你先跟我去試衣服,以後咱們再慢慢做飯?”


  她這麽一說,顧思域這才想起晚上竟然還有行程,光顧著在這兒做飯了,竟然差點誤了大事!


  “等我,我去換衣服!”


  說著,顧思域就一陣風似的,奪門而去。


  “……”


  溫沅瞧著顧思域陰晴不定的舉動,心裏簡直屋裏吐槽,他是真覺得顧思域腦子有毛病,要不是看在兩家交情不淺的份兒上,真想把顧思域介紹到自己的研究所去,當個活病例也不錯。


  寧疏站在遠處,瞧著溫沅不住變化的神色,忍不住笑出聲來。


  這一個兩個的,都跟小孩兒有什麽區別?

  “你說你倆天生不對付,他怎麽還那麽喜歡跟你一起玩兒?”寧疏搖搖頭,走到立櫃冰箱前,從裏麵拿了瓶冰水出來,“難道說,他有受虐傾向?”


  除了這個緣故,她是真想不清楚為什麽顧思域明明看起來八麵玲瓏,卻偏偏有的時候,又總是一根筋的往溫沅麵前湊。


  聞聲,溫沅沒理她,須臾,才緩緩開口。


  語調緩穩,卻也難免染上些低沉。


  “他在國外待的時間太久,難免會覺得孤獨。”溫沅表情鎮定,抬腳走到寧疏身邊,輕飄飄的從她手中將那瓶水抽走了,“而且,他自小世故險惡看的不少,經曆的多了,性子自然也就被磨平緩了。”


  恐怕也正是如此,顧思域才會對顧家人格外的依賴。


  那種潛藏在心底的不安與惶恐,也隻有在家人和最親近的麵前,才能完全的被消除掉。


  饒是他再長袖善舞,說到底也不過是個年輕人,又不是鐵做的,偶爾有多愁善感,那才正常。


  寧疏恍然大悟,臉上閃過一抹了然。


  “對了,今晚的拍賣會,你有什麽想要的嗎?”眨眨眼,寧疏靠在冰箱前,輕飄飄的換了個話題,“好東西應該不少呢。”


  “不必。”


  溫沅搖頭,隨即就在寧疏的注視中,緩緩的從口袋中拿出了一張黑金描邊的請柬來。


  被明亮的光線一照,請柬上還閃爍著密密的金色星光。


  “我也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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