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裂痕

  宋遠沉默了一會兒，顫抖著手掛掉了電話。


  「小遠，我……」程風話還沒說完，電話里只剩下了機械的忙音。


  程風無力的癱倒在座位上，師傅很懂的瞟了一眼後視鏡，道「哥們兒，做錯事兒了就去認錯，感情嘛，靠你自己把握。」


  程風強撐著精神笑著同他敷衍了兩句，慢慢的一個人悶了下去，沒了聲息。


  宋遠躺在床上，腦子裡混混沌沌地想著事情，手往脖子上摸去，才發覺母親給自己求的佛玉竟然忘了從舊屋裡帶出來。


  剛剛清理完行李的疲憊乏意被程風突如其來的這通電話沖地一點也不剩。


  宋遠拿起車鑰匙，撈了件外套準備開車回去取走佛玉。


  所幸蔣之舟的房子跟自己那兒並不太遠，開了半個小時就到了樓底下。


  宋遠打著燈在房間里摸索著，程風的東西已經如數寄到了醫院去了。整個房間里空落落的，不打開燈也撞不到什麼。


  宋遠盯著窗檯愣了好一會兒，良久，他嘆了口氣，戴上玉佩準備離去。


  程風的手還支愣在半空中，沒來得及摁上門鈴，門就緩緩的打開了。


  他扯起笑容，想要開口對宋遠解釋。卻發覺他的樣子像是要離開，背後的房子里已經是空空如也。


  「這，這麼晚了不睡覺嗎。」程風安慰著自己，肯定是他想多了。


  「睡覺？跟誰睡，跟你嗎？我不喜歡用別人用剩下的。」


  宋遠一字一句的吐出這句話，心裡卻像是被淬毒的針狠狠扎進了最深處。


  程風惶恐的看著宋遠，他試圖能在宋遠的那雙眼裡看到一絲希望，卻被那眼神里所含的冰冷震懾住了。


  「小遠，我真的沒有做什麼，我跟庄……」程風話說道一半，突然想到庄慈公眾人物的身份，立馬打住了自己解釋的話語。


  宋遠譏諷著眼神看了看程風，「繼續啊，自圓其說，我看看你這個醫學生信口開河的能力有多強！」


  程風湊上前去試圖擁住宋遠有些單薄的身影，還沒湊近就被他一把推開。


  「你這樣，能比方境曉強多少。我宋遠是個多大的傻逼啊，被你們兩個一次又一次往坑邊帶，騙著我義無反顧的自己跳進去。你們大可以隔岸觀火好好做個聖人，而我呢！我他媽在你們眼裡是不是個天大的笑話！」


  宋遠的情緒越發的激動，通紅著眼對摺程風嘶吼著。


  程風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平日里的沉穩冷靜一下子變成了泡沫幻影，

  兩個人站在離彼此不過幾步的距離，可卻好像隔開了一道無法逾越的鴻溝。


  流轉的目光定格在凝固的空氣之中，良久，宋遠不甘心的低下了頭，抬起衣袖擦了擦淚珠子。


  他整理好呼吸，笑著抬頭看向程風，「是我失態了，對不起。至於我們，就到這裡吧。」


  說完宋遠轉身向樓道口走去，程風這才回過神來，扒住宋遠濕透的衣袖。


  「不要走，我都說給你聽，我全……」


  程風苦苦哀求著宋遠，卻被他開口打斷，「不需要了，我不想再看一出舞台劇，也不想參演其中。」


  程風用了力抓住宋遠的手臂，令他有些吃痛。


  宋遠咬緊了牙關不讓自己喊出聲，他狠著心用盡咳力氣慢慢扒掉程風緊握著自己的手。


  他清楚的感受到那雙手，慢慢變得無力，頹微，最後垂在了恍然的空氣中。


  宋遠挺直了背板，默無聲息的哭著向前走，他不敢回頭，他怕看到程風脆弱不堪地模樣，他將又一次卸下滿身防備，靠近他，擁住他。


  程風看著宋遠的身影消失在黑夜之中，霎時間，路邊的燈閃爍了一下，卻再也沒有亮起，一如程風眼裡的星光，漸漸泯滅。


  明明是這麼相愛的兩個人，又一次套入愛情的繩網裡，自縛著，無法逃離。


  BJ市某監獄內。


  「出去之後找他，辦事要快，你的時間不多。」李汶看著對面的人慢條斯理地吃著餐盤裡的食物，用手沾了點水寫下易辰安三個字擺在他面前，又慢慢消失。


  李汶點了點頭，低下頭扒著飯，慢慢咧開了嘴角。


  「宋遠，我來了……你，準備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