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葬禮

  程風依依不捨的同宋遠告別後，簡單收拾了幾件行李奔往美國。


  還沒來得及休息，程母催促的簡訊已經發到了手機上，恨不得從屏幕里跳出來把程風抓過去。


  抵達靈堂時，庄慈正站在門前。他微垂著頭，眼袋一片浮腫，泛著黑色的眼圈述說著他的疲乏。


  偶爾有長輩拍拍他的肩膀，他勉強扯起個微笑，示意自己沒事。


  向來注意形象的庄慈，第一次讓程風看到了他將自己狼狽的一年曝露在外面。


  身上邃黑的西裝，已經有了些褶皺，也許是連睡覺都來不及，衣服也沒有熨燙。


  下巴上冒出了青青蔥蔥的胡茬，鬢角的發也長了，臉色蒼白著，甚至連唇上也沒有一絲血色。


  程風看著庄慈，隱匿在心臟血管里最深的感情，突然被觸發起來。


  如果那是以前，他一定會衝過去抱住他把，把他緊緊的摟在懷裡，告訴他:你有我……


  「節哀。」程風輕聲的話語卻讓庄慈猛的抬起了頭。


  那一瞬間，庄慈再也無法清醒的理清自己的思緒，就好像收在盒子里的感情，終於被漲破出來。


  程風對視上庄慈的那一剎，他看著庄慈那雙棕黑色的瞳仁里，交縱錯雜著不同的感情。


  從驚喜慢慢到遲疑，最後，眼裡的光漸漸熄滅。


  庄慈哽了哽嗓子，沙啞著聲音，「謝謝，去看看她把……」


  程風抑制住自己想要伸出手撫慰眼前人的衝動，張了張口卻無法說出話來，只能點點頭，在領口繫上梔子花。


  這是庄母自己生前要求的，她喜歡梔子花，因為那是她最想要的樣子。


  清麗，溫柔，有些接地氣，卻又不失風雅。


  庄母是個很有想法的女人，直到有了庄慈，才漸漸將雷厲風行的性子磨平。


  「……」程風跪在庄母遺像前。


  黑白遺像里，庄母還有如瀑的黑絲，輕盤在腦後，她笑著凝望著這個彩色世界，庄慈的眼睛很像他母親，裡面倒映出整個世界。


  程風匍在地上，磕了三個響頭，拿起桌旁的花束，慢慢放在冰棺上。


  程母從休息室里走出來時，情緒才稍好了一些。


  她走到門前陪著庄慈，輕柔的勸慰著他，「以後你就把我當母親，把小風當作你親哥哥，出了天大的事兒，有我們頂著。」


  庄慈晦澀著眼神看著她，若是我真能把程風當作哥哥……阿姨……對不起您。


  程風在室內幫忙操羅著，母親嚴令禁止他馬上跑回國，理由很充分。自己對不起庄慈，得讓他渡過這段難熬的時期才行。


  「吃點東西吧。」等到賓客漸漸散去，程風才走到庄慈面前。


  「嗯。」庄慈任由程母牽起他，向內室的休息廳走去。


  桌上擺著簡單爽口的幾個菜，庄慈知道，這是程風親手做的，他做菜愛勾芡，所以出鍋的菜上有著一層亮色。


  「原來靈堂還有這樣厲害的大師傅。」庄慈裝作若無其事的感嘆了一句。


  程風頓了頓，並不接話，倒是程母淺嘗了一口后，「這是你大風哥做的，趕緊吃些。」


  「原來是大風哥做的，太久沒吃到了，忘了是個什麼味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