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搏鬥

  「兒子啊，還在忙？」程風還在翻看著手裡的病曆本，突然借到程母打來的電話。


  「嗯，我在值班，怎麼了。」


  「你庄阿姨……可能快要不行了……」程母躊躇了一會兒，還是開了口，「你得抽個時間回來一趟，畢竟……」


  「我知道了……」程風聽著母親未說完的話，手中筆應聲落地，在空蕩的值班室里砸了個迴響。


  「那等到那天我再打電話給你……」程母說完掛掉了電話。


  程風渙散著空洞地看向手中的病歷，手術室里的紅燈和人荒馬亂的重影疊嶂在他的面前，又將他心中的夢魘牽引出來。


  「程主任，301國道中間路段發生連環車禍。」護士長急匆匆的跑進值班室，打亂了程風的思緒。


  「把實習生全部叫起來，留兩個人在科里初步診斷，其他的人跟我去急診科幫忙，讓住院醫來兩個負責科里。」程風應聲而起，拿起衣架上的設備和白大褂小跑出辦公室。


  人命關天的時候，他沒有心思想這麼多有的沒的。


  「怎麼樣了？」急診科副主任聞聲回頭。


  「估計有二十多個患者，第一批馬上到了，還有一批卡在車裡了，得出去一些人幫忙，程主任這邊就交給你和黃峰了。」


  「好，我明白了，你趕緊去把。」程風點點頭，看到急救車燈出現在視線里，實習生也從宿舍里跑到了急診科大樓。


  「你們三個，左邊，你們四個，右邊，你們倆跟我，好好做事。」程風指畫了幾下隊伍，領著第一輛擔架進院。


  「大哥！大哥聽得見嗎？大哥……」


  急診科大廳一片鼎沸，忙的不可開交。


  宋遠剛準備從急診樓里穿過去上程風辦公室給他送點吃的，回頭邊看見程風正跪趴在病床上做心臟復甦。


  「先生讓一讓！」護士們推著CT機從宋遠身旁傳過，他忙躲進一旁的旮旯。


  「程主任……」「充電200焦第一次。」


  程風來不及理會護士的喚聲，拿起除顫器，「clear！」


  「1床心率恢復，記錄具體時間。」


  程風大鬆一口氣，抬頭看見正在問診台旁對他笑著的宋遠。


  「Sorry……」程風比了個口型，示意自己無法抽開身過去找他。


  「Fighting！」宋遠輕笑著回復他過去，看著他的笑容，程風一身的疲憊突然松下了不少。


  轉頭繼續診斷起下一個病人。


  宋遠窩在角落裡，靜靜地盯著程風同死神決鬥，從它手裡搶下一條又一條人命。


  他像是古羅馬神話里的戰神，拿著手術刀在跟死神搏鬥，好像他的周圍環繞著光，一圈又一圈，照亮了宋遠的人生。


  漸漸的睡意席了上來，強打的精神也支不起打架的眼皮了，宋遠靠著身邊的牆，眯了過去。


  待到大廳里人流漸漸散去，實習生和主治醫們的白大褂已經被血浸染了幾次，密麻細部的汗也來不及擦了。


  「都做的很不錯。叫你們來的意義，就是讓你們知道，醫生，是和神在抗爭的職業，這件白大褂，要背上無數條人命，一路前行。」程風環視著快要累癱的實習生們，他們的眼裡，還閃爍著熠熠生輝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