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對峙
北宮鏡夜淡漠,嘴角勾勒出一絲涼薄的笑意:“爾等是想告訴本宮,寧可暴屍荒野,也絕不入宮門半步嗎?”
慣來皇室多無情,他們乃一介流人,豈會隨波逐流去爭奪什麽功名利祿。如此豈非誤了他們的節氣?
莫及愣住半響,突然由心的敬服:“鏡王果真是奇人。”
一早就能看穿人心,實非尋常人可比。
憑鏡王的名聲,能投其下自然是三生有幸,隻不過鏡王並沒有親自開這個口,開口做主的反而是他身旁這個小兄弟,著實令人摸不準。
恰在此時,姬一然上前一步:“先生武藝奇高,救得一人便是一人,然運籌帷幄之術卻是雙刃劍,能救萬民,也能屠戮萬千。先生不曾見過兵戈四起嗎?將軍白發征夫淚,幾番戰場幾人回?幾國群雄割據,豈是一人可以逆轉乾坤。先生自問,能救的了多少個黎民百姓?一個?兩個?還是三個?”
一番話,問得莫及是啞口無言。
見狀,姬一然繼續道:“先生如今所見慘烈,隻不過是將來的萬中之一。世人不知道天下分久必合的道理,然天意如此,誰能違拗。如今北宮版圖最大,疆土遼闊,北宮君主賢明,十八年韜光養晦,如今隻需振臂一呼,便會出兵六國。天下黎民所求所想,不過一個太平盛世。如此這般這才是先生畢生所求之天下大義!大義必得以天下為己任,替天下黎民謀福祉,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那一刻,不但莫及、渡亓,連北宮鏡夜,黎塵等人都側目。
小小女子,何以知天下大義?
卻讓一番話說得入情入理。
天下大義,黎民百姓,都不過追求太平盛世。
幾國割據已久,早已到了分久必合的時候。
這些宛若天機,卻讓一個小女子通天知地,將世事都握於掌心。
她羽睫輕揚,看著北宮鏡夜投射而來異樣的目光。清淺的眸子裏,有種朦朧的月色清寒,更多的是一種淡然如薄霧的浮雲。他異樣的眼神掠過她的眉,好似那一夜的黑暗。
姬一然清淺一笑,麵頰微微泛著紅潤,如朝霞之色,讓人挪不開眼睛。
即便身著男兒裝,依然秀色不凡。
莫及忽然衝著姬一然行了一個大禮,:“小兄弟遠見,莫及自愧不如,我等隻知道眼前,卻不知道世間還有如此大義,實屬慚愧。”
“他們倆不錯,你賺到了。”姬一然忽然轉身對著北宮鏡夜擠眉弄眼。
“能跟著鏡王殿下是莫及和渡亓的福氣。”莫及拉過渡亓朝向北宮鏡夜俯首跪拜。
“起來吧,既是如此,以後就為本王的親隨伴為左右。”北宮鏡夜驟然凝眸。
這丫頭總是心血來潮,雖不知其用意,這兩人身手也看似不凡,能收其下。日後,也不妨為一件好事。
待莫及和渡亓處理好傷勢後,一行人朝著下一個城池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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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城城門下。
“此城便是離城,海之國南門為守第一座城池,看樣子,是已經失守。”琥珀昂頭看向城池之上那原本該屬於海之國的海藍色旗幟,如今卻已變成暗黑色旗幟,隨風飄揚,黑色旗幟上兩個大紅繡字:黑國,異常鮮明。
“黑國?這又是哪個國家?聽都沒聽過。”姬一然看著半空中旗幟飄揚,周邊依然蕭條,海風嗚嗚的刮著,竟有種陰森森之感。
“並沒有這個國家。”黎塵肯定道。
“許是新興起的國家吧,那就知道了此次侵犯海之國的就是這個不知道哪來的黑國了。”琥珀眺望著城樓上那頻閃的黑色影子。
“花溪,你知道這個黑國嗎?”姬一然忽然靠近花溪悄聲問道。
花溪搖了搖頭:“我和紅顏隻做為先鋒組阻攔你們靠近海之國,並不知這個黑國是何來曆。”
“想來是這個黑國和地下宮之間一定存在著什麽關聯,一個新興起的小國怎能有如此兵力和龐大的軍需係統。”姬一然尋思著,說不定此次敵侵也與蒼月閣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也不一定,她會跟著來海之國無疑也是為了這個,藉由此找出某個現代人的線索。
她能感覺得到,這個人和她息息相關,又與她有著某種聯係,更有一種他人在暗,而她則在明的感覺。
“係統?那是什麽東西?”黎塵問道。
“厄…係統…簡單來說就是指打仗的那些兵器和設備之類的…嗬嗬。”
“敢問小公子,這個設備又是?”莫及一個抱拳,有禮貌道。
“……”姬一然無語,真是夠了,這些古人!
也就在此時,城樓上突然多出了很幾個人影,一樣的裝扮,一身黑衣,頭係紅布巾。
“是誰在下麵喧嘩,莫不知此城現在不予開放,快滾,不然有你們好果子吃!”為首的某個黑衣大叔厲聲嗬斥。
“有本事你下來啊,在上麵喊喊算什麽,莫不是學那縮頭烏龜,隻敢躲殼裏示威?”姬一然正找不到話來堵莫及,正好遇到此等好戲,自然不會錯過,她小小的身子一下竄到最前頭,挽起雙手的袖子,猶如潑婦罵街般霸道。
花溪和葬紅顏雖和她接觸過幾次,但真正意義上和她相處了解還真沒有過,看到這樣一麵的她儼然很是驚訝。
倒是北宮鏡夜,不露聲色的看著她小小的身影,禦柒說過,她的喜怒哀樂,喜形於色,或沉著,或穩重,或天真,或活潑,瞬息萬變,多姿多彩,似是如此。
“你這個矮不隆咚的小白臉算什麽東西,快滾,不然用箭射你們了!”大叔惱羞成怒,臉色漲得通紅。
矮不隆咚?小白臉?
姬一然眸色一沉,她的腦子裏忽然一片清靈:“花溪,你過來一下。”
花溪盡管是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但還是乖乖的走了過去,畢竟對她接下來的打算感興趣得很,而且她算是幫助過他和葬紅顏,這個人情日後有機會他必須得還了,若是此刻需要他幫忙,他也會是義不容辭。
“看到那麵旗幟沒。”姬一然淡定的抬起手直指著城樓上那麵隨風飄揚的黑色旗幟。
“嗯。”
“射下來。”她幽冷的聲音傳來,說話間好似有股陰冷之氣從人的脊背拂過,漸漸沉澱在心頭。
“射下來?”花溪表示不解,身後幾人亦有同感,都覺得她在和剛才那個大叔較勁,唯有琥珀微微側頭看了她一眼,她那眼裏的清漪仿佛一股清泉緩緩流過他的心田。
“你的花之弩才是天下第一神箭,射下來難不倒你吧。”姬一然咧嘴笑了起來。
“既是天下第一,自然是小意思。”花溪同樣咧嘴一笑,這一笑,仿佛撥開了一層烏雲般,讓他這幾日來的陰霾,葬紅顏看著這樣的花溪,不知覺間也露出了笑意。
花溪喚出花之弩,拉弓,弓箭直指城樓上的黑色旗幟,弦滿,放手,呼呼聲傳過耳稍,直接命中。
“為何特意把它射下來?”黎塵上前一步,目光緊盯著那麵旗幟猶如火球般滾落下來,許是花溪在裏頭加了什麽玄機。
“它不該在上麵掛著,不如原來的好看。”姬一然羽睫驟然揚起。
見此情形,城樓上的人頓時亂做了一團。
“不好了,旗幟被射下來了!”
“快!快去稟報九長老和公子。”
“是!”傳令兵轉身就跑,一個驚慌撞上了一堵軟牆。
“慌什麽,莫不是那頑固的愚民百姓還能作怪。”一聲嬉笑聲,風靈,虞歌,千羽一前一後地出現在了城樓之上。
“不,稟公子,不是那造反的百姓,是…是城門外!有一群不知好歹的人,竟敢把代表吾國旗幟射了下來,您看看,就在這城門外。”為首的黑衣大叔氣急敗壞的比著城樓下的一行人。
風靈他們則順著視線望過去,正好看到花溪和葬紅顏也正望著他們,喜出望外之際,正欲打招呼,忽然心想不對,這是什麽奇怪的組合?姬一然?黎塵?鏡王?海之王的護衛?還有兩個不曾見過的生麵孔?
花溪怎麽可能會和他們在一起?他們的任務明明是堵截他們來海之國,難道是失敗被抓住了?那這也不對……千羽注意到了花溪手中的花之弩。
“花哥,為何要這麽做。”很明顯的,黑國的旗幟就是花溪射下來的,這說明了什麽?很簡單,花溪是站到了他們那邊了,可是這又是為何?
“為了心中的正義,也為了心中最後一片淨土。”花溪莞爾一笑,竟沒有了平時的邪魅之味。
“你在胡說些什麽,像我們這種人怎麽可能會有正義,說殺戮倒是不為過吧。”千羽表麵冷笑,心底卻十分心慌,平日裏久久見不到花溪他們便會六神無主,該說花溪和葬紅顏就像是老大哥,老大姐般嗬護著他們,就是他們的精神支柱,而此時,他忽然感覺花溪和葬紅顏就要棄他們離去了,他的心裏七上八下的,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