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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4章 匹夫一怒,血濺七步

  葉璿開著普桑,一路有驚無險,終於在過了午飯點的時候到了清平鄉派鎖。


  老大牛建軍已經在鄉裏最高檔的亞洲大酒店擺下宴席,因為縣局的領導私下交代過,這位女警探背景深厚。


  牛老大和幾個所裏領導左等右等,肚子餓的咕咕叫,才看到了那輛渾身泥濘的警用桑塔納。


  葉璿風塵仆仆,看到幾個一身便裝衣著光鮮的大肚腩,她眉頭一皺推門下車。


  牛老大走上幾步,滿臉笑容,親切的伸出手朗聲說:“小葉同誌,我是清平鄉派鎖的牛建軍,你真是姍姍來遲啊,餓壞了吧,走,咱們去吃飯,什麽事也要吃完飯再說!”


  葉璿伸手同牛老大握了一下,說:“我現在要工作,牛老大是吧!上我的車,咱們辦完事再吃,我怕來不及!你知道路,又了解當地情況,你最合適!”


  原來聽人家說腰圍是和官階成正比的,葉璿還不大相信,但是卻在這個窮鄉僻壤的鄉派鎖長身上得到了佐證。


  “這個,小葉同誌,人是鐵飯是鋼,什麽事也沒這麽著急,再說了,飯已經訂好了,就等開席。”


  “一刻也不能等,現在就走。”葉璿說完再次跳上駕駛位。


  “這……”牛老大摸著自己鬆垮垮的肚皮,咽了幾口唾沫,剛想上車,他的副手臉色凝重跑到他跟前耳語幾句。


  “什麽?”他幹脆坐到副駕駛位置上,立刻說道:“快,去清平鄉衙門。”


  葉璿當即轟死油門,她知道自己最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


  半個小時前。


  清平鄉衙門。耿金山輕車熟路,就在昨天,他已經來過一次。


  可是,僅僅一日之隔,已是物是人非。


  鄉衙門宏偉氣派的大樓前,有一片大大的草坪,綠瑩瑩的小草尖尖上還掛著點點水珠,每一滴水珠裏都有一個小小的太陽。


  “匹夫一怒血濺七步!”耿金山反複品位著父親曾經說過的一句話,當時他還小,並不能領會其中的含義,可是這一刻,他懂了。於是,他雄赳赳氣昂昂的向鄉長辦公室走去。


  門衛正好還是昨天那個大爺,他還記得這麽個人,所以隨便問了一句便放行了。因為是中午,所以其他的一些保安和警衛可能休息去了。


  耿金山踏著堅定的步伐一步步向目標接近,似乎也接近了自己生命的盡頭,這隻是他的一種預感。


  抬起手腕,看了看戴了快二十年的滬產機械表,還差半個小時就兩點了,估計弟弟那邊已經做出決定了吧!


  鄉長兼檔委書錄馬得才正在瀏覽網頁,關於強行引產事件的帖子和評論在各大網站都是頭條,他越看越生氣,暗自罵道:“評論有個鳥用,聲討、抗議也一樣,國人都是這德性,連外交部也是這樣,不是抗議就是聲討,再不然就是棄權。嗬嗬,待這件事一了,馬上在全鄉範圍內開展治理打擊二胎、多胎的計劃生育運動,一定嚴查重罰。罰不起的就拆房子,賣莊子,哼,惹毛了我馬德才,多少人是要跟著遭殃的!”


  縣計生委的調查他是一點也不擔心,那幾個是他在市裏上檔校時的同學,記得上檔校那陣子,他沒少伺候他們,吃飯洗澡打牌,那陣子自己就是個三陪。


  種瓜得瓜,種豆得豆,種下的關係,關鍵時候還是不含糊的。


  馬德才關了網頁,轉過身,背對著門口。麵前是一幅省內國畫名家的作品,寥寥數筆勾勒出了清平鄉轄內氣勢雄渾的大好河山,畫卷長十米,高兩米,整整占了一麵背牆。


  馬鄉長閑來無事,總是喜歡站在畫前,嗅著淡淡的墨香,享受躊躇滿誌、揮斥方遒的豪壯感覺。


  “篤篤”


  馬鄉長眉頭一皺,這個時間會有誰來?於是他轉過身,問道:“誰,進來吧!”


  來人是一個中年男子,臉色平靜,一聲髒汙,背著一個髒兮兮的軍用帆布包。男子進屋後隨手將門關上了。


  沒來由的,馬鄉長感覺房間裏氣溫陡降了好幾度,雖然開著空調,但是三伏天又怎麽會冷。隨即他發現是麵前這個有些熟悉的男人帶來的感覺。


  “把門打開吧,透透氣。”


  “還是關上吧,鄉長,外麵人看到了不好。”


  “什麽意思,你想幹什麽?哦,我想起來了,你昨天來過,是那個孕婦的家屬!”直到這一刻,馬鄉長還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危機。


  “我叫耿金山,鄉長好,我們家發生的事您都知道了吧!”耿金山一邊解著背包,一邊平靜的說著。


  一提到這事,馬鄉長就氣不打一處來,雖然他不怕調查,但是被上級領導一頓臭罵是免不了的,可能還要背行政處分。於是他馬上冠冕堂皇、義正詞嚴打起了官腔。


  “總書錄三番五次講話,要求構建和諧社會,可是就有破壞和諧安定局麵的分子。計劃生育是基本國策,你們要同國家大法鬥爭?大月份引產可能不太合適,但在國內也不乏先例,引產死亡的,也不是第一例,最多算一起醫療事故。本來碎碎的一件事,就是有不甘寂寞人樂於操著,無事生非。而你們家屬,就是始作俑者!”


  耿金山冷冷一笑:“鄉長,俺沒文化,你說的俺不是太懂。我隻想問幾句,第一,罰款四萬有依據沒?第二,國家是不是規定不允許大月份引產?第三,引產導致死亡,責任誰承擔?第四,誰給醫院權力,可以不經家屬同意火化死者?還有最後一個,鄉醫院張院長跟你是什麽關係?”


  “你!”馬鄉長被這一連串的詰問氣得臉色陣青陣白,一個泥腿子居然敢這麽跟自己說話,官威何在?可是他又能說什麽,囁嚅了半天,隻硬邦邦的說了句“無可奉告”。


  “好!鄉長,家裏條件不好,沒什麽東西給你帶的,別嫌棄!”耿金山說著拉開了背包的拉鏈。


  馬鄉長皺著眉頭,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這人到底是來幹嘛的?興師問罪還帶禮物,嗯,估計是想要爭取些補償。想到這裏,鄉長大人心中篤定不少,麵色也緩和了許多。


  可是,當看到放在自己大班台上一顆熟悉人頭時,他震驚了。頃刻間,房內的溫度再次降低,似乎到了冰點。與此同時,一股濃重的血腥味蔓延開來。


  足足過了有半分鍾,馬鄉長才感覺到自己艱難的吸進去了一口新鮮的空氣,因缺氧而近乎壞死的大腦再次轉動起來。他瞪大眼睛,用自以為鄉定的官腔喝道:“你敢殺人,殺的還是國家公職人員,你可知道後果嗎?你……”


  看著耿金山黑著臉一步步逼了過來,麵色平靜的讓人心寒。


  “有你們這些公職人員在,老百姓是沒有活路的!至於後果,還能大過一死?你們都是玉瓷器,俺們隻是爛磚瓦,我是殺一個夠本,殺兩個賺一個。”耿金山邊走邊說,罕見的居然亮出一口炫目的白牙。


  “你這個瘋子,來人!”馬鄉長一聲大叫,同時往後一跳,行伍出身的他這點靈活度還是有的。


  但是,看到那一刀斬落的地方,還是讓他嚇出了一聲冷汗,之前自己左手按在一隻漂亮巨大的水晶煙灰缸上,而現在那隻價值數千歐元的施華洛世奇水晶製品已經一分為二,切口非常齊整。


  馬德才一把從牆上取下辟邪的鎢鋼長劍,口中同時大喊道:“快來人,殺人啦!”接著靠在身後的牆上,雙手握著巨大的劍把,目光定格在那把外形奇特、大的出奇、鋒利無比的菜刀上。


  眼皮跳了跳,馬德才問道:“你那把是什麽刀?”


  “殺豬刀!”耿金山二話沒說衝了上去,一刀斬劍,二刀封喉。


  馬德才難以置信看了看手中殘劍的切口斷麵,左手一把捂住脖子,熱血呈扇形噴了出來。


  “這刀就是專殺你們這些禽獸不如的畜生的。”


  耿金山淡淡地說了一句,還保持著揮刀劈砍的動作,但是同時也聽到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來了不少人。他淡定非常,如同就是斬殺了一頭畜生,收回了刀,從容處理了一下地上的鮮血,這才將馬德才逐漸冰涼的身體翻向裏側,然後對著門口喊道:“你們都別過來,辦公室二十米內不許進人,否則我殺了馬德才。”


  外麵的腳步果然停了,一個年輕的聲音傳來:“我們不過來,你也不要衝動,有話好好說,不要傷害馬鄉長。”


  “好,不殺他也可以,但你們老實點,不要跟我耍花樣,我耳朵可靈著呢,你們敢有稍動,我就用菜刀割開他的喉嚨。”


  “好,好,隻要不傷害人質,有什麽要求都可以提!”


  “叫個說話管用的人過來!”耿金山喊道。


  外麵那個聲音繼續響著,“我是鄉派鎖老大牛建軍,張院長是不是你殺的?”


  “對頭。”耿金山簡短回答了一句,抬手看了看腕表,已經是下午兩點。他喃喃自語道:“弟弟,你先走一步,要不了多久,咱們一家就可以在下麵團聚了。”


  外麵,牛建軍現在全鄉最大,他本來也在家睡午覺,屁大點的鄉裏一天到晚也沒什麽案子。可是就在今天中午,不到一萬人的鄉子,他一連接到兩起報案,而且居然牽涉到五條人命,讓他這個到任不足一月的老大實在頭大如鬥。


  耿金山朗聲一笑,說:“要我放過馬德才不是不可以,聽好了,我的要求是讓大人來,讓電視台來,就這樣,我隻能接受半個小時的時間。”


  “好,不要衝動,我這就聯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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