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3章 夜間相會

  詭劍山莊有一片湖,湖中栽有蓮花,在月光的映照下使得整片湖格外的好看,在湖的對麵正是山莊莊主居住的院落。


  在此時,忙碌了許多天的人早已經熄燈入眠了,偏生這裏還亮著燭光,從外麵看,隱隱約約還能看見人影的搖動。


  嶽山從沒有如此的緊張過,便是當初麵對梁帝派出來和他談判的人時也隻能讓他心慌過一秒,但是……


  嶽山偷偷地挑起眼來,看了一眼坐在麵前的男人,那個男人正是今天突然出現,對於逼退三火有十分大功勞的晉國使者。


  不,用使者來稱呼他,過於片麵了,僅僅隻是這個人放出的一點點威壓,就能讓他坐不敢坐,站也站不直。


  在男人的前麵,站著一個相較於年輕的男子,身穿侍衛服,模樣算作俊秀。


  這個年輕的侍衛站在皇甫宸逸的前麵,麵對著嶽山,語氣平平:“之前有幾個人過來你們這裏,冒充我晉國使者。”


  嶽山連連點頭:“是!確有其事!”


  “我知道有這件事,”小六說道,“那幾個人被我及時發現,已擊斃當場。”


  嶽山張大了嘴巴看著麵前的兩人。


  小六繼續說道:“他們應該是來確認你們是不是確定了和我們的合作,倘若讓對方安全回去了,到時候來誅殺你們的可不隻有那個不男不女的一個人了。”


  小六口中的“不男不女”就是三火。


  嶽山仍舊沒有回過神來,小六頓了頓,回頭看了眼皇甫宸逸,得到皇甫宸逸許可的暗示後,小六才從懷裏掏出一個令牌來,放在了桌上,桌邊的燭光將令牌映照得清清楚楚。


  嶽山看著上麵,一字一頓地念出來:“虎、令、牌?”


  “對。”


  小六點了點頭,在確認嶽山真的看完了之後,把虎令牌又快速地收了回去,麵容冷凝道:“你可認識這塊令牌?”


  “認識?”嶽山頓了一下,疑惑道,“我不認識啊,我從來沒有見到過這個令牌。”


  嶽山的話音剛落,小六手中的劍已經橫在了嶽山的頸側,嶽山的喉結不禁滾動了一下。


  小六的聲音變得陰惻惻的:“嶽莊主,我勸你最好想明白你要說的話,不然這刀劍可不長眼,好不容易找到了自己的女兒,你也不想讓你的女兒再去找你吧?”


  這明晃晃的威脅聽得嶽山心口直跳:“大人,我是真不知道——”


  他的聲音被逼近的劍再次堵住。


  皇甫宸逸修長的手指摸著臉上精心雕刻的麵具,上麵的紋路摩挲著他的指腹,他麵無表情地看著嶽山,說話的時候像是從內腹裏發出的聲音,低啞。


  “給你最後一次機會。”


  “我說……”嶽山小心翼翼地挪走頸側的劍,額頭上的冷汗滑落下來,他繃緊了嗓子說道,“我是真的不知道虎令牌是什麽……但是,但是我知道這塊牌是從哪裏來的。”


  “從哪裏來的?”皇甫宸逸聞言,微微挑動了一下眉尖,“這塊牌,還有來源?”


  “自然是有的。”既然已經出聲了,嶽山也沒想著瞞著,索性一股腦全托盤而出,“你們身在廟堂,自然不知江湖事情,不過就現在來說,也有很多江湖人不知道。”


  “曾經有一個組織,他們行事詭秘,倒不是說殺人如麻,但是他們最擅長詐騙,無論是用臉、用身子還是什麽,他們想要的東西都能騙過來。”


  “很少人知道,他們有一個本領,就是偽造。”


  “偽造?”皇甫宸逸的聲音微微上揚了些許。


  “你是說這塊令牌是偽造的?”


  “對。”嶽山回想起來那件事,仍舊覺得不可思議,“我曾經聽說,他們最常在秦國境內走動,曾被秦國皇帝招過安,後來沒了後續,沒過多久,先帝駕崩,小皇帝即位,據說這其中少不了他們的助力。”


  “我們江湖人能不參與朝堂就不參與,對於那些與朝堂沾了關係的江湖人,我們總是排斥的,萬萬沒想到,最不可能和朝堂沾上關係的,偏生就……”


  嶽山說完還十分惋惜地歎了口氣,“與雀樓,他們叫做與雀樓。”


  “你們可能看不出來,每個偽造的物什上麵都會有一個烙印,在光線下的某個角度才能看得清楚。”


  ……


  從嶽山的住所走出來後,皇甫宸逸沒有回去詭劍山莊安排給自己的住處,而是轉了個方向。


  小六緊緊跟在身後,看到皇甫宸逸的行為,心中雖存有一點疑惑,但也沒有問出口。


  皇甫宸逸來到了簫景洛住的地方。


  裏麵沒有光線,應是睡著了。


  他看著裏麵,靜靜地站在原地不知道多久,再轉過身來的時候,小六已然不見,麵前隻有一個迎著月光而立的女子。


  女子麵容秀美,不知道是因為覺得不會有人再過來了,沒有再刻意裹胸,讓自己的身板顯得像個男子,整個人的身姿顯露出來,月色不算明亮,皇甫宸逸並不是看的很清楚她的容顏,在這個氛圍、環境之下。


  皇甫宸逸甚至產生了一種錯覺。


  站在他麵前,不是誰,就是那個沒有死過的簫景洛,他的王妃。


  皇甫宸逸的手指因為想象而不自覺地捏了捏虎口,再定睛的時候,簫景洛已經走到了自己的麵前。


  五官不一樣,但是表情有著既熟悉又陌生的冷凝。


  “你是誰?”


  簫景洛再度問,她眯著眼打量了一下眼前的人,“晉國的人?你怎麽認識我的?”


  “我……”皇甫宸逸正想開口,不知道思及什麽,又闔上了嘴。


  好在簫景洛並不需要皇甫宸逸的答案,她近乎是自言自語道:“難道我是晉國人嗎?可是白衣說……”


  她說到這裏,停頓了一下,如鷹一般,目光緊緊地鎖住皇甫宸逸,逼近他,“我是誰?”


  皇甫宸逸看著簫景洛的模樣,不禁皺了皺眉,隨即又舒展開了眉頭。


  “你是秦國人。”


  你現在是秦國人。


  皇甫宸逸在心底默默地補上了這一句,在看到對方眼裏一閃而過的茫然的時候,心下微微一動。


  他情不自禁地又朝著簫景洛俯身而去,但還沒碰觸到麵頰的時候,被簫景洛不知從哪裏掏出來的一把折扇擋住了唇——


  皇甫宸逸並不在意。


  他更在意的是簫景洛手裏扇子上的畫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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