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8章 噩耗(終)
門沒有被鎖住,輕輕一推開。
簫景洛看著落在地上的酒杯,再看了一眼始終抱著長寧侯夫人的翠娥,她腳步沉重地挪到了翠娥的旁邊,蹲了下去,摘下頭盔,手指顫抖地板正了翠娥的身體。
翠娥緩緩地睜開了眼睛,雙眼紅腫,在觸及簫景洛的麵容時,本以為不會再哭了的她眼淚再一次不受控製地奪眶而出。
“蕭小姐……”
她念出來的時候,將近無聲,簫景洛湊近去聽。
隻聽的翠娥幹澀的雙唇一上一下地觸碰著:“活著……活下去……”
簫景洛伸出手緊緊握住翠娥的手,翠娥目光悲戚:“這是夫人……的遺願……”
“活下去……”
簫景洛深深吸了吸鼻子,把眼淚縮了回去,微微笑著點了點頭:“我會活下去的。”然後為你們報仇。
翠娥也笑了,眼淚流入口中,卻怎麽也濕潤不了她幹燥的唇:“你是夫人……最後的念想……”
話音一閉,她像是再也支撐不住,閉上了眼,手從簫景洛的手中無力地滑落下去。
簫景洛剛剛再握著翠娥的手的時候,手指觸碰到了翠娥的手腕,探得清楚翠娥是中了毒,但是可能喝的不多,毒性發作的時間略長,可是簫景洛發現的時候,已經深入心髒。
這個忠心耿耿的仆人,在長寧侯夫人中毒身亡的時候,一點點地舔著盛著僅剩一滴毒酒的酒杯。
簫景洛看向仿佛睡得一臉安詳的長寧侯夫人,膝蓋一點一店地挪過去,手指觸碰著長寧侯夫人白得幾近透明的臉,咬著下唇,憋住快要出口的哭聲,她靜靜地看了一會兒長寧侯夫人。
半晌,她用力托起長寧侯夫人的身體,把長寧侯夫人背到後麵。
……
在外麵休息的禁衛軍突然被監獄裏麵的喧嘩聲吵醒,他猛然身體一震,剛一睜眼,就見自己的同伴一身白色的內衫,步履不穩地朝自己跑過來,語氣焦急地喊著:“有賊人!!”
賊人?
賊人!
禁衛軍想起了剛剛自主提出進去視察的“同伴”,後背猛然滲出了冷汗,他腳步一轉就要跑進去,卻眼前突然冒出一個人,那人臉上蒙著黑布,露出那雙如野獸般凶狠的眼睛。
不等禁衛軍反應過來,那人手中的刀往麵前一劃!
他甚至連還手的機會都沒有,就已經倒了下去!
那個後麵趕過來的僅為已經嚷嚷出聲,隻是他的聲音還沒有完全出來就被那人心窩上一桶,沒了氣息。
但是,此時皇宮已經聞見風聲,皇宮禁衛紛紛趕了過來,那人匆忙回頭一看,簫景洛正好背著長寧侯夫人跑了出來,兩人匆匆地對視一眼,那人結果長寧侯夫人,長身一躍,到了宮牆之上,一路往宮外趕去,簫景洛緊隨其後。
底下一眾禁衛軍方趕了過來。
兩人快速地出了宮外一處狹窄的小巷裏,那裏有一輛不起眼的馬車,他們快速地鑽了進去,馬車帶著他們一路狂奔到了雲海鏢局。
此時雲海鏢局燈火亮堂,老八等人一齊坐在大堂上,看見簫景洛和鍾延兩人安全抵達才放下了心裏一直吊著的石頭。
隻是目光在看到鍾延後麵背著的人的時候,不由得一怔愣。
“這……這是……”
鍾陵自然也在,看到長寧侯夫人後,反應更加的強烈,他從座位上站了起來,來到了鍾延的身邊,伸出手來試探這長寧侯夫人的鼻息,而後頹然地跌坐在地,眼淚縱橫。
鍾延把長寧侯夫人放置到了床上,夫人嘴角甚至帶著淺淺的弧度,若非已經探了鼻息,不知道的人呢還以為隻是睡著了。
簫景洛坐在床邊,握住長寧侯夫人的手,目光凝在長寧侯夫人的臉上。
鍾延剛剛出去了一趟,現在又走了回來,看到這幅情景,喉嚨也是一澀,安慰的話語怎麽也說不出口。
簫景洛動了一下,側目看他:“鍾大人現在怎麽樣了?”
鍾延如實答道:“剛剛情緒激烈了許多,現在倒是睡著了。”
“嗯,”簫景洛點了點頭,淡聲道,“剛剛謝謝你。”
鍾延沉默了下來,過了一會兒後,才說:“你去的時候為何不和我們說一聲,倘若我們不知情,你一個人去了,若是被抓住了你該要如何?”
簫景洛輕輕笑了一聲:“他們攔不住我。”
“簫景洛!”
這是鍾延第一次全名叫簫景洛的名字,弄得簫景洛都不由得怔了一下。
鍾延顯然有被簫景洛的態度給氣到了,他認真道:“現在我們都是一條船上的夥伴,你發生什麽事情我們都不可能置之而不顧,如若不是有人發現你偷偷出去,我們就隻可能在你被太後抓起來的時候才知道!”
他顯然有些語無倫次,“他們現在隻想殺你!”
“不。”
簫景洛搖了搖頭,十分肯定地說道,“他們不會殺我。”
頓了頓,又補上一句:“至少不是現在。”
鍾延道:“你怎麽知道?”
簫景洛鬆開了長寧侯夫人的手,站了起來,轉過身麵對著鍾延:“這件事,我會找個時間再跟你們說的,現在很晚了,你早點回去休息吧。”
鍾延一愣,成功被簫景洛轉移了話題:“那你呢?”
簫景洛苦笑道:“我現在睡不著。”
“可……”
“鍾大公子。”簫景洛突然出聲阻斷了鍾延接下來要說的話,“明天給夫人找一個好的地方,葬了吧。”
鍾延聲音沉了下來:“好。”
“還有,我請你們幫我個忙。”
“什麽?”
簫景洛目光投向了長寧侯夫人,裏麵蘊藏著複雜的情緒:“長寧侯和其夫人伉儷情深,琴瑟調和,始終恩愛,我想夫人最想要的便是能和長寧侯共葬一處,不分彼此。”
鍾延也順著簫景洛的目光放到了長寧侯夫人的身上,垂下眼簾,歎息道:“我明白了。”
“——那你,早些歇息吧。”
說完,鍾延不再逗留,轉身便走出了這間房,他靠著緊閉的門前,沉重地吐出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