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8
Chapter 48 【《Gigue》- Johann Pachelbel】
秦昭在看劇本,唐小離躺在秦昭身上玩手機。
“這個熱搜是什麽鬼?”唐小離好奇地點進去,“‘請其他邪教都閉嘴’?讓我來研究一下。”
“噗哈哈哈哈哈——”唐小離一邊翻一邊狂拍秦昭大腿,“你快看快看,我不行了我要打電話給鍾關白,他現在根本就是一個不用社交網絡的農民音樂家,肯定不知道網上都炸了,簡直羞恥play,鍾關白在出租車上慘遭公開處刑哈哈哈哈哈——”
“哎,把你手機給我,我要把我手機上這段念給鍾關白聽哈哈哈哈,居然還有錄音?”唐小離驚喜萬分地打開外放,“我要買個移動硬盤把這段錄音專門存起來放在銀行保險櫃裏。”
他一邊喜滋滋地播放錄音,一邊用秦昭的手機給鍾關白打電話。
這時候鍾關白剛跟陸早秋把當晚的戀愛談完,兩人洗了澡,一起並肩坐在琴房裏討論協奏曲的第一樂章——
正是一天裏最好的光景。
與最愛的人共處一室,彼此談論著最愛的事,同時還在一起創造著他們最愛的東西,有什麽比這更好的?
陸早秋指出一處:“阿白你看,按照雙管的樂團建製,這一段獨奏鋼琴的聲音將完全被樂團掩蓋,無論你演奏得多用力,都不可能被台下聽到。當然,如果不考慮現場,隻考慮錄音效果,由調音師調整比例,是可以的,但我想,那應該不是你要的。”
鍾關白的創作總是像被上帝握住了手,有時寫痛快了,便不那麽實際,作為足夠有經驗的小提琴首席,陸早秋常常可以看到鍾關白作曲時沒有考慮到的技術問題。
不過……
這次不是。
鍾關白在陸早秋側頰上親了一口:“你再看一眼。”
陸早秋微微挑起眉,他在技術上從未出過錯,不可能走眼,不過有時候確實有技術之外的原因,於是他又認真看起來。
鍾關白站起身,走到陸早秋身後,手臂一張把坐在椅子上的人環到自己懷裏:“陸大首席……”他故意在陸早秋耳邊這樣喊,“你偶爾犯一次錯的樣子……好可愛。”
陸早秋微微回過頭,看了鍾關白一眼,便又繼續看樂譜。
陸早秋總是足夠坦然,他極少犯錯,卻也不怕犯錯、不懼人言,這般底氣,大概來源於從小對自己足夠苛刻的要求,日積月累,終於打磨成了現在的模樣,筆直堅韌而純淨剔透,生平無一事不可與人說、不可為人知。
鍾關白在陸早秋耳朵邊啃了一會兒,聽見手機響,卻並不想鬆開陸早秋,隻是怕響聲打擾了臂彎裏看譜的人,才不情不願地去拿手機。
如果這個電話是用唐小離的手機打的,可能鍾關白就直接拒絕接聽了,唐小離打電話總之沒好事,但是屏幕上顯示的是秦昭的名字,鍾關白想可能是跟電影有關的事,便接了起來。
接通的瞬間他就後悔了,對麵傳來唐小離的一陣桀桀怪笑。
“鍾關白你快猜猜今天的頭條是什麽?”
鍾關白:“……沒有興趣,再見。”
唐小離:“你這個歐洲土農民,讓大中華地區高端人士給你念一下目前熱搜第一:‘請其他邪教都閉嘴’。”
鍾關白:“……”日。
唐小離假裝悲傷道:“今天全宇宙最悲慘的可以說就是鍾賀黨與賀鍾黨了。”他悲傷完還沒有一秒,聲音馬上又變得喜氣洋洋好似過年,“不,不是,還有比他們更慘的,那就是你哈哈哈哈哈哈——”
鍾關白:“……我掛了。”
“哎,你先別掛。”唐小離的口氣正經起來,“我也不是光為了笑話你來的呀。我跟你說,其實這一步走得不差。你看起來是蠢點哈哈哈,哎哎,你別掛,別掛,我又不是隻八卦,要從八卦裏看到事情的本質嘛。你看這次,其實誰都沒像上次那樣真往陸首席那兒挖猛料,整個公眾情緒導向都是歡脫的,大家開開玩笑就過去了,現在為了紅炒CP的多了去了,說不定還有人覺得你為了找回事業第二春故意炒作。”
鍾關白聽到最後一句,忽然有點擔心,他還沒來得及告訴陸早秋這件事,不知道如果陸早秋從別的地方知道這件事,是不是也會這樣想,認為他要像從前那樣再錯一次。
他掛了電話,走去琴房。
陸早秋已經看完了譜,他對鍾關白道:“這一處,你是故意的。”
鍾關白笑起來。
不會的,陸早秋不會認為他在炒作,不會認為他要像從前那樣再錯一次,陸早秋那麽了解他,連他那一處從天而降的靈感也能看懂。
“獨奏鋼琴是主角,樂團是背景。主角無論如何拚盡全力掙紮也不能與時代背景相抗衡,哪怕獨自發出零星的聲音都是困難的——這便是你此處的用意所在。”陸早秋緩緩道。
“陸、早、秋。”鍾關白一字一字喊,“過來,我有一件事要告訴你。”
陸早秋走過去,鍾關白立馬抱住他的腰,說:“我愛你。”
“我知道。”陸早秋雙目含笑。
鍾關白又說:“其實……還有另外一件事,你不知道。”
陸早秋低頭看著鍾關白,等待他繼續。
“等我。”即便鍾關白已經確認了他們之間的默契,他還是去書房拿了筆記本過來,搜了一下自己的淒慘經曆,同時打開文字和錄音,然後把屏幕朝陸早秋那邊轉了轉,“……嗯,就是這個。”
不知道爆料人是從哪裏拿到的資料,錄音將那檔廣播節目的全程全部記錄了下來,一點沒漏掉。
陸早秋非常好涵養地聽完了全部錄音,看完了全部文字,才總結道:“我有三個地方不明白:鍾賀大法、賀鍾,完全不理解語義;邪教,不理解它在這個語境中的含義。”
“呃……”鍾關白不知該從何解釋。
陸早秋說:“難以解釋的話,可以造句舉例。”
鍾關白絞盡腦汁,艱難道:“咳,比如說……我們,你和我在一起,就是陸鍾,你要是和別人在一起,就是邪教,我和別人在一起,也是邪教。邪教是不被允許的。”
陸早秋點點頭表示同意:“大法和鍾陸?”
鍾關白費盡九牛二虎之力:“……大法可能就是很好的意思大概……我也不太懂……鍾陸就是……呃,我們之間隻能是陸鍾,陸在上,鍾在下,反過來就,不行。”
陸早秋想了想,嚐試運用新詞匯:“所以,正確的說法是,陸鍾大法好,鍾陸是邪教,其他非陸鍾的,也都是邪教。”
鍾關白聽著陸早秋說出這麽一段話,麵紅耳赤地捂住了臉,他覺得自己簡直不可饒恕,竟然讓神仙般的陸早秋做了這種凡夫俗子才會做的事。
陸早秋把鍾關白的手拿開,看著他問:“阿白,為什麽你說自己闖禍了?”
鍾關白紅著臉,還沒反應過來:“嗯?”
陸早秋又看了一遍屏幕上的文字:“你看,陸鍾大法是正確的,有人支持邪教,而你反對了邪教,所以你做了正確的事,為什麽是闖禍?”
鍾關白看著陸早秋一臉認真的表情,嘴角一點一點翹起來,最後變成一個無比燦爛的笑臉:“那,既然我做了正確的事……陸早秋,你要怎麽獎勵我?”
陸早秋笑問:“你想要什麽獎勵?”
鍾關白一時還真的想不出來,因為但凡他想要的,可能還沒有說出口,有時候甚至在他自己都還沒有意識到的時候,陸早秋就已經給予他了。
“嗯,讓我好好想想……”鍾關白作思索狀。
陸早秋把手臂放到鍾關白身後,溫柔地將人帶到懷裏,人畜無害地、不經意般道:“阿白,在你想出來要什麽獎勵之前,先回答我一個問題。”
鍾關白還沉浸在可以得到額外獎勵的喜悅以及陸早秋溫柔的懷抱裏:“嗯嗯,你說你說。”
淡淡的語氣,低沉的聲音,從鍾關白的耳朵上方傳來:“阿白,你來告訴我,為什麽會有鍾賀與賀鍾這樣的說法?”
那一刻,幸福得像飄在溫暖的雲端而導致格外遲鈍的鍾關白仿佛嗅到了一絲危險的氣息,但是陸早秋身上那種於他家一般的安全感反而讓他本能地往陸早秋懷裏靠了靠。
兩人貼得更緊了,一絲縫隙也沒有。
突然,鍾關白一個激靈,猛然醒悟過來:“什麽為、為什麽……”
陸早秋說:“你來告訴我,為什麽。”
“我不知道為什麽,完全不知道。”鍾關白辯解道,“可能是他們自己覺得吧……跟我完全沒有關係。”
“哦?”陸早秋道,“他們覺得?難道你與賀音徐看起來很相襯麽。”
“不不不,不是這樣……”這種時候,鍾關白總是格外弱小,“要不我把他們這些邪教全舉報了吧……”他說著便趕緊拿起鼠標,從最熱門開始一個一個舉報那些提及鍾賀或賀鍾的消息,舉報理由全選了傳播虛假消息那一欄。
陸早秋看著鍾關白,低低地笑起來。
鍾關白抬眼覷陸早秋。
陸早秋站起來,笑著朝琴房走:“別把時間浪費在這些事上,我不在意。”
鍾關白自知被捉弄,憤憤地跳起來從背後抱住陸早秋。
陸早秋轉過身,道:“去不去看曲?”
“去……”鍾關白毫無抵抗之力,隻能在陸早秋的喉結上不斷吮吸咬噬,留下一塊濕乎乎的深紅印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