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6

  Chapter 6 【《光るなら(若能綻放光芒)鋼琴改編》- 斧頭龜SFTGSoft】


  鍾關白立即訂了第二天的機票,然後開始收拾行李。


  他收到書架上的琴譜的時候,突然發現一冊舊琴譜後麵有個東西,便拿起來看了看。


  那是一個透明的立方體,不知道什麽材質,沉甸甸的,裏麵漂浮著一把小提琴與一把琴弓,琴身與琴弦都極為精致,連琴弓上極細的弓毛也根根分明。


  鍾關白覺得有點眼熟,腦子裏好像閃過一些片段,又想不起來到底在哪裏見過。他聽見陸早秋在洗澡,也就沒去問,想來是陸早秋的東西,於是又放回了原處。


  他沒太多東西要收,隻有琴譜單獨裝了一個箱子,細細封好,要走特殊物品的途徑托運過去。


  等他收拾好了,陸早秋已經洗完澡,正坐在臥室裏看一本書,姿態說不出的優雅好看。


  陸早秋低著頭,修長的手指翻了一頁,鍾關白才發現那不是書,那是一本相冊,是他們第一次巡演的時候拍的,學院做成了紀念相冊,樂團成員人手一本。


  鍾關白遠遠看著,一顆心成了太陽底下的一顆蜜糖,不一會就化成了糖稀,在他胸腔裏滾動流淌,甜得他幾乎有點發疼。


  他們在音樂學院念書的時候跟著學院的交響樂團做過兩次大型巡演,第一次巡演的時候陸早秋對於他而言還隻是高山仰止的小提琴首席,教科書一般的冷靜,不苟言笑,寥寥數語隻有鋼琴與樂團的整體配合。


  那時候鍾關白心裏除了敬畏,什麽都不敢有。


  陸早秋揀著有鍾關白的照片看完,將相冊放進抽屜裏。


  鍾關白走過去感歎說:“那時候我怎麽就沒跟你在一起呢。”


  陸早秋一愣,仔仔細細看了鍾關白一會,眼睛裏的些許複雜逐漸變成了淺淺的溫柔笑意與平和包容,他說:“早點睡吧。”


  鍾關白不敢造次,老實躺到陸早秋身邊。


  他太久沒有這樣早睡過,連日的疲憊讓他很快就睡著了。


  第二天,鍾關白把一應文件都交給了律師,下午就坐在機場的貴賓室裏拿陸早秋的手機給秦昭打電話,給自己手下的人安排出路。


  秦昭一聽,二話不說就答應了。


  他當年能迅速從一個過氣演員變成現在家喻戶曉的影帝,是承了鍾關白和唐小離的恩義。


  那時候唐小離寫的東西挺火,有投資人要買他的IP改編電影,他坐在投資人麵前,指名道姓地要秦昭演男一號,他自以為很有情懷地說:“我這本書就是為秦昭寫的。”


  投資方連秦昭這個名字都沒怎麽聽說過,上網一搜,這人屬於典型的“演的角色家喻戶曉但是誰也不知道演員本人到底叫什麽名字”,總而言之,沒有名氣,擔不起票房,但是演技炸裂,片酬還低,是個演配角的好人選。


  投資方搞明白了情況,發話了:

  要秦昭當男一,白給IP也不拍,要拍就要請當紅小生來扛票房。


  唐小離氣得把鉑金鋼筆朝合同旁邊一甩,說:“愛拍不拍。”


  在這個圈子裏,唐小離到底還是新人,沒有被成功改編的影視作品,他話放在那,非要秦昭,一下子還真沒人肯冒險拍。


  唐小離一個電話把鍾關白叫出來喝酒,一臉欲望得不到發泄的惆悵,“沒人拍我怎麽睡得到秦昭?”


  鍾關白和唐小離,那是“當時年少春衫薄,騎馬倚斜橋,滿樓紅袖招”的情誼,說通俗點,就是曾經睡在一張床上,蓋著棉被純潔地分析對方炮友活好活爛的戰友。


  兩個騷零,情比金堅。


  鍾關白算是跟著溫月安長大的,本來應該長成一副清心寡欲的樣子,奈何後來交的狐朋狗友全不是正經人。在這方麵,他和唐小離的腦回路是一樣的,他很快地找到了拍電影和睡秦昭之間的密切聯係。


  但是他已經有了陸首席,當然就不是以前那種炮王心態,他喝了兩杯酒,就開始語重心長地跟唐小離吹牛逼,“我跟你說,有老婆的感覺,那是完全不一樣的。”


  唐小離翻白眼:“你一個零號,這個逼是不是裝得有點兒太大了?嘖,那您給說說,到底什麽感覺?”


  鍾關白一臉深沉,“我跟你說,陸首席剛批準我跟他睡一起的時候,我躺在他旁邊一晚上沒睡著。其實一點光沒有,我又夜盲,什麽都看不見,但是我就是睡不著,我不敢碰他,隻敢朝著他臉的方向盯著看,一團黑的,我一看就看到了天亮。”


  唐小離還沒搞清楚狀況,他問:“沒幹?”


  鍾關白用一種對牛彈琴的語氣說:“靈魂的事,你是不會懂的。我跟你說,你不要老是想著搞別人,有意義的人生,就應該找個正經人,彈彈琴,念念詩什麽的。”


  唐小離說:“你變了。”


  鍾關白說:“哪變了?”


  唐小離一臉對於美好過往的唏噓感歎,“你以前不是這種虛無縹緲的人,以前我們都是實在人,真Gay不打假炮。”


  鍾關白說:“好吧。看來你還是要搞那個秦昭。”


  唐小離:“你知不知道秦昭長什麽樣?”


  鍾關白:“不知道。”


  唐小離掏出手機,“你看。”


  鍾關白:“這不是那個,演那什麽的——”


  唐小離:“就是他。你有沒有發現一件事。”


  鍾關白:“沒有。”


  唐小離:“自從我高中畢業看了他演的一個劇,從此以後我打過的炮都有他的痕跡。”


  鍾關白回憶了一下,“好像有幾個長得是有點像他。”


  唐小離一臉莊嚴肅穆,“不是有幾個,是每一個。”他說完以後拿起杯子,豪邁地抬頭悶了一整杯酒,“所以說什麽我也得把他睡了。”


  鍾關白突然有點感同身受起來。


  他愛陸首席的方式是說什麽也不亂搞,小心鄭重,不敢褻瀆,隻要陸首席不睡他,他萬不敢睡陸首席。


  唐小離愛秦昭的方式可能就是拚命亂搞。


  於是鍾關白說:“不就是電影麽,我給你拍。”


  這話是借了點酒勁兒,但也不是空頭支票。


  那時候鍾關白憑借《聽見星辰》剛得了一個電影配樂獎,認識幾個人,手裏有兩個錢,正好燒得慌,不是唐小離他說不定也會去投資別人。


  鍾關白把唐小離的本子一看,配樂在腦子裏就有了雛形,他自己出了一部分資金,又說動了一個製片人,很快電影就提上了日程。


  秦昭一炮而紅。


  三個提名一個影帝,直接封神。


  後來秦昭對唐小離是一腔恩義全部肉償,對鍾關白他不能肉償,隻好一手把鍾關白的人收容到自己的工作室去。


  唐小離在那邊聽了電話,立即叫秦昭開免提,“鍾關白你真要去歐洲大農村練琴呀?到時候等你回來,年事已高,貨架上都是小鮮肉,你人老珠黃可怎麽辦呀。”


  唐小離整個人就剩一張嘴,近年磨得越發利了,那刻薄勁兒,就是站在他身邊的真?影帝說起台詞來也比不上他。


  鍾關白的眼睛停在他身邊的陸早秋身上。


  “我又不是貨,上什麽架啊?”鍾關白一邊欣賞著陸早秋的側臉一邊對電話那頭說,“陸首席是正派人,紅顏摧殘,君心不悔,我不怕。我早就跟你說了,有……咳,那什麽,有老公的感覺,那是完全不一樣的。”


  陸早秋轉頭看他一眼,嘴角露出一點好笑的意味。


  鍾關白說:“我雖然不是正經人,但是陸首席是正經人,那四舍五入我也算是正經人了。我們正經人,你是理解不了的。”


  唐小離“呸”了一聲:“那我四舍五入就是影帝了。”


  鍾關白說:“你錯了,你一直都是影帝。”


  他掛了電話,把手機塞進陸早秋口袋裏,趁機隔著口袋亂摸了一把。


  陸早秋淡淡道:“這是機場。”


  鍾關白突然覺得有點恍惚,當年他和陸早秋剛在一起,去巡演的時候,他也忍不住這麽摸了一把陸早秋,當時陸早秋臉立刻就黑了。


  鍾關白想到那個場景,再看現在的陸早秋,心裏又是甜蜜又是心酸。


  他說:“我就摸摸。”


  陸早秋居然沒有再駁回,也沒搭理他,隻安安靜靜地繼續看書。鍾關白把手放在陸早秋的口袋裏,公然在候機室裏摸了半天,陸早秋沒有硬,他倒先把自己摸硬了。


  沒過多久要登機了,鍾關白坐在沙發上不肯起來。


  陸早秋低頭看了一眼鍾關白的褲子,鍾關白神色很是可疑,他低聲說:“陸首席,等一會……我需要一點時間……就一會。”


  陸早秋說了“好”便在一旁等著。


  過了一會,鍾關白啞著嗓子說:“陸首席,你別這麽看著我。”


  陸早秋:“嗯。”


  鍾關白:“陸首席你暫時別跟我說話。”


  過了半天鍾關白臉上那種一言難盡的表情終於結束了,他站起身,一隻手提起陸早秋的小提琴盒一隻手提起隨身行李,跟陸早秋一起登機。


  機窗外的建築一點點遠去,那些繁華精致的高樓,交錯縱橫的道路,來往奔忙的車輛慢慢變小,最終全都看不見了。


  蜜色的暖陽流動著,浸透了漂浮的雲海。


  那是希望之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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