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搖擺的心
學期已過了一大半,轉眼就到年末了,12月份是個精彩的月份,萬聖節、聖誕節、元旦都在本月。
漫畫社在這些節日裏都舉辦了小型的派對,蘇欣忙著陪男友,萬聖節與聖誕節的聚會都沒參加。元旦有3天假期,張翔要與父母回鄉下探親,孫振皓則是要跟何雅筠一起跨年,蘇欣不能回家跟父母過,於是約了鄧嘉華、阿珍、曾彩鳳等幾名漫畫社的社員,一起到街上湊熱鬧等倒數。
12月31號這天晚上,道路上張燈結彩、喜氣洋洋,大小商店,裏裏外外都是火紅一片,平日就人流密集的步行街,今天更是人潮洶湧。路旁的樹杈和燈柱上纏滿了小彩燈和小燈籠,節奏地閃爍出炫彩的光芒。
步行街的盡頭被一道寬敞的江麵截住,旁邊建造了觀景長廊,今晚在此會舉行煙花匯演,男女老少們早早就來到長廊四周,準備占領一個視野良好的位置。
蘇欣與朋友們在快餐店吃過晚飯,順著人群趕到時,路上已經人山人海,胖子都能被擠成瘦子。
曾彩鳳望著前麵那黑壓壓的人頭,不樂觀地說道:“看來是過不去了……”
鄧嘉華建議:“那就在這裏看好了,反正煙花都是放到天上的,一抬頭就看得見。”
一行人來在某大型購物廣場外的雕塑前,雕塑前是階梯,女孩們都忙著掏出手機拍照,蘇欣也拍了幾張照,外加自拍,接著發布到了朋友圈上。
配字道:“於是,我也不能免俗地跑到大街上倒數了,路上人不要太多,連站的地方都沒有了,還沒出來的親請三思!大家新年快樂!”
她發出去不到一分鍾,就有好友評論了,蘇欣一看,竟是孫振皓發的,對方說道:
“注意安全,新年快樂!”
老哥對我還是挺關心的……蘇欣感動地給他回應:“謝謝老哥,新年快樂!”
同一片夜空下,某座高尚小區的住宅內——
水晶吊燈底下的真皮沙發上,身著休閑襯衫的俊雅美男,正拿手機瀏覽著一些新聞頁麵。某大型綜合性網站上的娛樂新聞頭條引起了他的主意,標題是“超模何雅筠亮相首映式,低胸窄裙上下失守。”
孫振皓顰著眉點開,新聞的內容是講何雅筠與一眾主創人員參加新電影的首映式,其中有一段描述她坐下接受采訪時春光乍泄的說明,還配了個圖片。照片裏的何雅筠,身穿繡滿亮片的金色小禮服,結果低胸的領口邊上露出了一點白色內衣的邊,交疊腿的動作,又使得下麵的白色內褲被壞心的記者拍到一點。
沐浴過後的何雅筠,帶著一身馨香飄到他身後。
“在看什麽呢?”她嬌媚地問,孫振皓無語地舉起那新聞圖片給她看。何雅筠瞄了一眼,不以為然地表示:“原來是這個嘛……”
聽她的口氣,似乎一點也不在意。孫振皓挑眉,似乎在說“你就這個反應?”,何雅筠麵對他質問的眼神,無所謂地說:“你不明白嗎?這是故意安排好的,如果隻是普通的首映式,哪能上得了頭條啊?”
孫振皓不敢苟同:“你故意讓記者拍的?”
“是啊。”何雅筠安慰地拍拍他:“要是不小心被拍到的話,早就被公司攔截下來了,哪會登出來啊,況且還是頭條呢。”
孫振皓沒說話,但看他的表情,顯然對她這個說法相當地不滿。何雅筠倒覺得他小題大做了點,暗帶怨懟地說道:
“娛樂圈不都這麽回事嗎?我的形象定位就是性感女神,還是這部電影的女一號,做這麽點犧牲不是理所當然的嗎?既能宣傳電影,又能博取頭條,何樂而不為?”
孫振皓依舊不表態,何雅筠從後環抱住他,用哄孩子的口吻道:“而且,隻是被拍到內衣褲而已嘛,又不是真的被看到了。”
見孫振皓依舊沉默不語,她更加努力地安慰他:“我知道你是緊張我啦,我跟你保證,這種事以後再也不會發生了,好嗎?”
這樣的承諾並不足以讓孫振皓釋懷,他與何雅筠交往五年多了,每當自己對何雅筠的行事作風有什麽意見,對方總能給出一套完美的說辭,從來不會退讓。就算允諾不會有下次,可是下次又會有別的他無法接受的事情。
“好啦,你快去洗澡吧……”何雅筠推著他往房間走。
孫振皓無言地走進裝潢華美的浴室裏,他對於自己即將要做的事毫不期待,隻感覺一點勁都提不起來。
他站在淋浴間裏,褪去身上的遮蔽物。扳開蓬頭的開關後,沙沙沙……溫度適宜的熱水灑落在身上。水溫滲進肌理之中,渾身的血液因而加速流淌,身上的疲憊能被洗去,內心的倦累卻揮之不去。
這幾天,他一直思考一些問題,比如他與蘇欣的關係,還有他與何雅筠的關係。
孫振皓很清楚自己和蘇欣隻是臨時夫妻,並且有名無實,他們彼此應該隻是互利互惠的關係,就算再親密一點,也不過是蘇欣口中的“兄妹”之情,可是近段時間,他驚覺自己對蘇欣產生了一些兄妹情以外的感情。他向來是個理智到近乎無情的人,此時,明知道蘇欣不是他該動心的對象,他卻克製不了自己。每當他告訴自己,不能對蘇欣有更多的想法時,心中又有一個微弱的聲音在響起:“為什麽不能有想法?她是你名正言順的妻子啊,是得到法律認可和保護的妻子,你們在一起不是天經地義的事嗎?”,於是,他費盡所能壓抑下去的情感又會再度泛濫崩塌。
然而,這時,他的那點殘留的理智又會冒出來提醒他:“別忘了你們簽署的婚前協議書,你娶她隻是為了利用她,為了公司的利益罷了,你們的婚姻一開始就是不正常的。你沒資格像一般的丈夫對待妻子那樣對待她。更何況,她已經有男朋友了,你也是有女朋友的!”
是啊,他們都是各自有戀人的,這個事實,無情地衝撞著他的心靈。先別說蘇欣對她的男友一往情深,自己又要置何雅筠這個交往五年的女友於何地?
孫振皓捫心自問,自己對何雅筠確實沒有那種情深似海的愛,隻是,對方也沒做過什麽足以使他變心的事,兩人從交往之初開始,一切都是水到渠成,他以前也認為對方會是自己這輩子的妻子,因此才會前後三次向她求婚——不過,均被何雅筠拒絕了。
孫振皓當初的想法很簡單明了,要是何雅筠拒絕嫁給他,親口說她並不愛他,他一定會很幹脆利落地就跟對方分手了,可以說絕不留戀。然而,何雅筠拒絕他的理由是,她而今要兼顧事業,她要等到時機成熟了,能全身心交給他的時候,才會嫁給他,還美其名曰這樣對他才公平。何雅筠每回都誓言旦旦,說自己很愛他,讓他等她。孫振皓覺得,既然自己也接受了,答應了要等她,那他有什麽理由不等下去?
對待愛情,孫振皓不是喜歡一心二用的人,他無法在對蘇欣動情的同時又繼續與何雅筠交往,這裏麵,必須斬斷其中一份感情。
目前看來,對蘇欣的情愫是最應該舍棄的。原因無他,蘇欣並不喜歡他!想到這裏,他的胸口又繃緊起來,是啊,蘇欣根本不喜歡他,她隻是將他當做哥哥,她一心盼著合約到期後就能與他解除夫妻關係,自己何苦自作多情?
花了比平時多了一倍的時間,孫振皓終於沐浴完畢,他擦幹身子,披著浴袍走出浴室。房間裏傳來電視聲,何雅筠正站在壁掛電視前,看著一條電視新聞。
新聞的右上角標著“緊急新聞”四個觸目驚心的字,然而,再驚心動魄,也比不上底下的新聞標題——
長安步行街廣場發生煙花爆炸事故。
新聞女主播用嚴肅凝重的聲音說道:“據前方最新消息,位於市中心的長安步行街觀景長廊處,本用於煙花會演的煙火發生爆炸,現場人流過於密集繼而產生踩踏情況,當局目前已積極組織警力前往救援……”
何雅筠正環胸看著,驀地被孫振皓一把推開。她詫異地看向對方,隻見對方滿臉震驚地看著那新聞,新聞畫麵轉到現場,一名趕到事發現場的男記者正拿著麥克風,高聲報道著:
“觀眾朋友們,我現在正在位於長安步行街的紀念廣場,這裏的人群依舊非常密集,目前情況已經有所舒緩,但仍舊有大批市民滯留在此,警方正在極力疏導,目前已救出數十名傷員……”
男記者身後是一片鬧哄,現場人生喧囂,孫振皓認出那男記者站的地方,正是蘇欣剛才發照片的位置所在!
蘇欣還在那裏!一想到她就在那片混亂的人群中,他登時感覺一陣天旋地轉,渾身冰涼。孫振皓飛快地穩住心神,疾步衝向衣櫃,手忙腳亂地拿出衣服來。
“Felix?”何雅筠詫異地看著他快速地穿好衣服,抓起鑰匙和手機,接著便頭也不回地往門外衝去。
“Felix!”何雅筠追到外麵,隻能聽見“砰!”的一聲關門巨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