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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6章 狗咬狗反目

  榮英是被禁軍吵醒的。


  一聽聖旨內容,他嚇壞了。


  尤其最後那一句,說任何人不得進出太子府。


  什麽意思?包括他嗎?


  他嚇得都來不及給榮華捎句話,便趕忙跑去側門打算離開。


  可側門口已經站滿了禁軍,哪裏能讓他輕易出去。


  他被擋回。


  他解釋他並不是太子府人。


  那邊可不管這麽多,一切按聖旨辦事。又見他錦衣在身,明顯不是奴才身份,不但沒放他離開,還預備要審他。


  虞榮英暴躁起來,二話不說就往外衝,還仗著會些武藝先推人動了手。


  他寡不敵眾,自然挨了毒打。


  他哇哇大叫,擺出身份。


  這撥禁軍可比榮華碰上的那幾個難說話,一聽這貨便是將軍逆子,當時便更起了教訓之心。


  他們都來自北營,都是虞博鴻麾下。虞家那點事,全都聽說了。


  叛出家門的畜生,與沙場上那些叛國奸細有什麽區別?眾人都為將軍打抱不平,忍不住想要捶榮英一下,隻一小會兒的功夫,那家夥便鼻青臉腫直求饒。


  誰的人自然找誰,所以那邊便將這事報給了榮華。


  榮華求了半天,榮英也沒被允許離開。


  聖旨要求便是如此。


  名為禁足,實則軟禁。一個都不能出。


  榮華看見側門外禁軍越來越多,又見正在加高的太子府外牆,一時心更沉了幾分。


  她終於意識到,皇上這不是玩笑……


  一日,隻一日之差啊!他二人竟是自己主動走進了這囚牢!

  “都怪你!”虞榮英怕極了。他死也想不到,他費盡心思,到頭來隻是被換了個地方關。而這一次,未必會比在家中好些。“蠢貨!爹都告訴你不要嫁不要嫁,你為何偏偏不聽話!你再等兩天,不就沒這事了?現在怎麽辦?”


  “榮英,你別怪我。”榮華已懊得想撞牆了。


  “我不怪你怪誰!我……我的前程全被你毀了!”太子栽了,而他是太子良娣的親弟弟,以後的他即便出去了也一定會被牽連的。


  “你去求太子,讓他出麵放我們離開。”


  “他不會答應的。”榮華邊哭邊笑。


  “那你留下,你去求他放我走!我不是這家人!我可以和你脫離關係!”榮英抓著榮華手臂使勁晃著,既沒發現榮華早已瘦得皮包骨,也沒注意到手上的重力叫榮華痛得熱淚滾滾。


  “他恨我。我去求,隻會適得其反。”


  “所以還是怪你!”


  榮英咆哮起來。他怎麽就這麽倒黴?“你沒用!活該鬥不過虞榮安!咱們落此下場,全都是因為你!你蠢,你就是有罪!昨日,昨日也是吧?虞榮安叫你別嫁,你就偏要嫁!你就沒想過這是陷阱嗎?蠢貨!別說太子恨你,我也恨你!”


  被親弟弟這般埋怨,本就委屈的榮華頓時搖搖欲墜。


  “太子……”哪還有什麽太子。以後,朱永昊是……二皇子了。連封號都沒有,比八皇子都還不如。


  榮華實在受不了刺激,眼一閉,到底是暈了。


  榮華不知自己暈了多久,總之等她醒來時,她發現自己躺在花叢,依舊是側門附近。而日頭已經半天高了。


  她竟然躺在了髒兮兮的地上?


  她睡了這麽久,連個將她送走看傷看診之人都沒嗎?

  她四處打量,發現不知何時開始,太子府的下人也都不見了。


  “都被扣起來了。”冷不丁的一聲,在她身後冒出。


  榮華回頭一看,榮英就呆呆坐她身後。


  “聽說一個個都要審問。一共來了三千禁軍。太子專屬的那支衛隊一千八百人,全被禁軍帶走了。太子幕僚也一個沒能逃了,都被抓了。聽說宮裏也翻天了,皇後的鳳印也保不住了,連顏家都被禁軍圍了,京中雞飛狗跳,嚴審了好多人……”榮英的聲音有氣無力,坐在這兒一個多時辰,他看到聽到了太多。“太子……是真的倒了。”


  “你……一直在這兒是為了打聽消息?”榮華覺得日頭很曬,忍不住拿手遮臉防曬。


  “蠢貨!”


  榮英更加不齒。一為她到這種時候還顧著姿容,二為她的腦子根本不會動。“我在這兒,自然是等娘。娘不會不管咱們的。她若帶人來了,我便衝出去。即便逃不了,也能與她說幾句。娘有手段,說不定就能帶我走呢。”


  榮華點頭。說的對。然而,她開始陷入糾結。娘要是來接他們,她是走,還是不走?可萬一太子還能起勢……她豈不是又錯了?


  等啊等,一天過去了!


  兩人什麽都沒等到。


  他們幾乎不敢相信。


  兩人匆忙去尋廖靜,想試探看是否娘被廖靜阻止了。


  廖靜懶洋洋躺在榻上,側臥笑道:“你們的娘,怕是不會來了。她昨日捎了口信來,讓我好好關照你們。”廖文慈還送來了一張千兩的銀票給她做酬勞。“放心,不會少了你們吃喝的。”


  “昨日……昨日娘來過嗎?”榮英壓下了對廖靜猖狂做派的惡心厭恨,立馬反應過來。


  “來過,來了,又走了。”


  “你……你為何不說,為何不讓我走?”榮英再次張牙舞爪。


  “大膽!”廖靜兩個貼身婆子立馬推開了榮英。


  “虞榮英!哦,錯了,我忘了你沒姓。”廖靜又笑。“府裏是遭了變故,但瘦死的駱駝還比馬大。你對我客氣點!這府我掌家,你可別忘了。否則你倆,今晚連吃的都沒!尤其是你!你把我惹毛了,這個府裏沒有一片瓦能給你遮風擋雨!”


  那倆嬤嬤上前冷笑:“榮英少爺怕是忘了,昨日是您不肯走,說要住一夜的。這會兒怎能怪在我們主子頭上!”


  “可你沒讓我娘進來!你為何不讓她進來?”


  “我可沒攔著。我的人去請她時,她已經走了。這怪誰!”廖靜哼聲。


  “不可能。”姐弟倆異口同聲。娘來了,怎麽連他們都不見一麵就走?

  “怎麽不可能!你們娘一向大局為重。”廖靜一點都不介意挑撥下。“她怕被太子牽連,怎會進來?萬一被當做同夥抓起來怎辦?你倆又死不了,她自然不急。”


  廖靜索性甩了封信到虞榮英手上。


  兩人一瞧,確實廖文慈字跡。


  打開,上邊寥寥幾句,先是叮囑榮華不要發脾氣,和太子好好過日子,等過一陣再想法子給她送嫁妝送銀子。又告誡榮英要聽榮華和廖靜的話,一定要收斂情緒,不要頂撞廖靜,等風頭過了,廖家再來接他回家……


  姐弟倆徹底傻眼了。


  所以,真如廖靜所言,娘沒來,是因為怕被牽連?

  為何他們有種被遺棄的感覺?

  爹,娘都放棄他們了?


  接下來的他們得過寄人籬下,看人眼色的日子?

  “娘……太讓人失望了。”虞榮英憋了半天,隻說出了這句,心中怨恨全都表露在了臉上。“嗬,從她當日一個人逃離虞家,或許便打算放棄我們了。”


  榮華也是這樣的想法。他們姐弟吃了那麽多苦,全都因為娘逃走。那不是拋棄是什麽?眼下他們出來了,可娘還是沒來,可見他們姐弟的分量。


  兩人傷心之餘,也有幾分咬牙切齒。


  “榮華!”廖靜又道:“府裏的奴才大部分都被帶走了。眼下整府隻留了幾個下人。除了廚子,除了我和殿下身邊人,剩下幾個都是幹粗活的。恐怕沒有人手給你用了。你院中有活的話,你能做便自己多做些吧。實在做不了再去尋奴才。”


  “廖靜,你別太過分。”


  “我說的都是實話。今時不同往日,虞榮安都能在莊上一待十年,你有什麽不能?”


  “我和你一樣的身份,你身邊怎麽有兩個奴才?”榮華手指一左一右護著廖靜的嬤嬤。


  “她們是這府裏的管事。府中今後的運作還靠她二人幫我。”這兩個嬤嬤是魏氏專門給廖靜調教的人,由於前一陣才跟著她嫁入太子府,所以總算沒被帶走徹查,確認身份清白後便被留下了。


  “我隻能幫你們姐弟到這裏了。下去吧。”


  那對姐弟腦袋亂糟糟,幾乎是被嬤嬤們推著往外。


  “對了,再給你們一個忠告。殿下他心情不好,你們少招惹他。”


  “廖靜,別假惺惺的,你不就是為了霸寵嗎?”


  “嗬!”廖靜不以為然。“我好話說完,聽不聽在你。”


  回了住處的榮華又被榮英一頓罵。


  榮英到地方才驚訝於他姐的處境。


  他姐這個院子,比他住的客院還差了好多。


  榮英覺得,廖靜之所以從以前的溫順兔子變成此刻隻咬榮華的野兔,肯定還是因為早先榮華的手段有問題。


  “蠢貨!蠢貨!”她究竟是如何得罪了廖靜,才讓對方如此心狠連一起長大的情分都不顧?為防被帶蠢,他接下來的一段時日都不想見這個姐了……


  榮華怎麽也沒想到,她就是坐下燒壺水一轉身的功夫,她的箱子便被打開了。


  一瞧,昨日廖靜給的那袋銀子和她的首飾,少了一大盒。


  無疑,是榮英拿走了。


  她趕緊去追,同時不停怒罵。


  榮英遠遠回頭:“你把我害成這樣,我拿走一點東西運作怎麽了!你的陪嫁有我一份,你還真想要我永遠在這兒陪你不成?”


  榮華直跺腳。她著急的,不僅僅是榮英拿走了財物,更因那盒子首飾是她所帶最好看最貴重最喜歡的。她還想著那些首飾將她打扮美美,去贏取朱永昊的心呢!

  榮華緊追不舍。


  在榮英眼裏,這個姐姐一點都不為他著想,心裏一時傷心又憤恨。他送嫁,卻落這麽個下場,誰能忍。他隻想離開啊!她隻有那麽三箱東西,衣裳沒人會要,古董字畫不好出手,他能拿走運作的,便隻剩金銀首飾了。他沒辦法,隻能拿這盒。他也知道她不會給,所以隻能搶。


  可這好姐姐,既是罪魁禍首,為何就不能為他做點事呢?

  一時間,榮英氣上來,路邊抓了塊石頭就向榮華砸了去。


  榮華早就氣喘籲籲,等看見石塊到眼前,躲也不及,竟是頭上被砸了個血窟窿。


  這次的她,又是一番尖叫。


  她隻是怕!

  怕——破相!

  怕丟了美貌。


  好一番的雞飛狗跳。


  兩人各自對對方傷透了心,更對廖文慈感到心寒。


  榮華躺在床上治傷時,又是淚如泉湧。弟弟太狠了,拿走了她最寶貴的東西還騙了她,傷了她,卻不曾看她一眼……她怎會有這樣的弟弟?屋漏偏逢連夜雨,她隻覺得背叛和難過,一時間,氣恨無比。


  榮英走路子未成,被抓個正著,再次挨了一頓打,心想一切全都因為榮華。可自己被她牽連,她卻不願為自己想一點辦法還要將他拖在這深淵……眼下她滿意了?他心頭也是一陣急恨。


  遠在將軍府的榮安收到廖靜帶信,聽聞姐弟倆翻臉還相互恨上,並對廖文慈一起怨上,也是驚訝無比。她設想過很多次榮華去了太子府後可能的麵對,卻沒想到會這麽糟……真是狗咬狗一嘴毛,這樣下去反目成仇也是早晚。


  再說廖靜那邊,在夜色沉沉,朱永昊一杯接一杯灌酒之時,很善意上去提醒:府裏進了新人,要不要去看看……


  “去掐死她嗎?”朱永昊卻是越喝越清醒。“我這個時候若見到她,一定會直接擰斷她脖子。那個女人,讓她離我遠點!”


  廖靜聞言竊喜。


  朱永昊一把扯過廖靜,將一雙陰鬱的眸細細將她打量。


  “我不再是太子,你失望嗎?”


  廖靜眼清如泉。


  “殿下應該很明白。我一向喜歡的是您的人。哪怕您一無所有,我也會在。而且我相信,殿下一定會有再起之日。”


  朱永昊定定看了她一陣。


  他沒發現她眼神有閃爍。


  “你對我這麽有信心?”


  “既是有信心,還是相信殿下是天選之子。咱們,要對生活充滿希望。”廖靜靠上他胸。


  “希望何在?”


  廖靜拉了他手,放到了自己腹部。


  “這兒。”


  朱永昊一個激靈。


  廖靜直點頭。


  “昨日早上斷出的。胎兒很健康。殿下有長子了。這個時候,他來了。正是給殿下帶希望來了。”


  “真?”


  “不敢做謊。”


  朱永昊手抖了。


  哈,哈哈!


  果然是天意嗎?


  老天怕他消沉,所以送了個希望給他?

  朱永昊笑著笑著就哭了,他緊緊摟著廖靜,就似摟住了希望……


  廖靜笑了。她很清楚,他們的關係……不一樣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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