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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6章 不上台麵的

  榮安跟著陶雲去遊湖了。


  天氣很好,風高氣爽。


  群山環繞下的湖水猶如碧綠的寶石,波光粼粼煞是好看。


  湖麵上巡守不少,也不怕有危險。湖中還搭了台子,專門供應茶水點心。


  不少人都愛這過分美麗的秋日山水,劃著船遊湖釣魚。


  然而榮安隻得了不到半個時辰的舒坦時光。


  因為朱承熠來了,搖船跟上了她們的船。


  不遠不近,隻保持了不到三尺距離。


  “幫不了你了。我受不了了。太酸臭!”陶雲到底沒扛住,直接上了附近另一艘姑娘們的船。


  榮安鼻中呼氣,心中鬱悶,索性扔了船槳。


  她本以為朱承熠又要不顧視線上來她船,哪知他卻一反常態,一下規矩了起來,隻含情脈脈看了她幾眼,隨後規規矩矩拉了她船頭韁繩,帶著她和她的船滿湖遊了起來。


  榮安:“……”


  好吧。


  原本是風景如畫,眾人陶醉其中。


  這下好了,她和他成了戲,成了眾人眼中的畫。他的表演太過生動,令得所有人都覺他和她深情陶醉……


  “上去!”榮安幾乎是咬著牙擠出的這兩個字。


  “是!”他依舊順從。


  本以為上了岸,她可以不用被人盯著。


  她錯了。


  朱承熠帶她上岸的碼頭並不是來的那個。


  碼頭上已經等著一匹馬。隻一匹。


  “我不騎馬。也不和你一騎。”


  “不騎馬就得走路,從這裏走回去可不近。你若願意走,我可以陪你一起。”


  榮安招來侍衛:“還有沒有馬或車,我要離開,幫我安排。”


  那侍衛恭敬低頭:“對不住姑娘,附近就隻這一匹馬。”


  榮安分明看到這侍衛之所以將頭都快低到胸前,不是不敢正麵自己,而是正在笑。


  強忍一波怒氣,抬眼往遠處一瞧,從這湖回到別院或行宮,按她此刻腳腕酸脹的步調,至少要走半個時辰。


  朱承熠笑了起來:“行了。我牽馬,你側坐就行。”


  榮安訝。


  和剛剛一樣,要和自己保持距離?


  這是……改性了?


  榮安趕緊上了馬。


  朱承熠還真就隻單純牽了馬,慢悠悠在前邊走著。


  他走得慢,一點都不顛,榮安沒覺得臀部疼。


  一開始,榮安差點以為他是故作姿態,可他真就那麽乖乖在前邊牽著馬,帶著笑,極有耐心,渾身散發那種綿綿情意……反而弄得榮安都摸不清頭腦。


  遊湖下來,他帶她走過一片草場,一片花海,又去了一個山丘吹風,還帶她去摘了果子。


  之後還給她洗幹淨果子交到她手中,又從朱永澤手上強行“買”了兩條湖魚,親手處理並烤給她吃……


  雖有些齁死人的膩,卻又保持了一個距離,讓人挑不出錯來。


  當然,這一漫長的過程,是全程眾目睽睽,全程議論紛紛,全程有人或捂嘴或咧嘴笑……


  榮安幾次想要離開,都被拒絕了。


  此外,一前一後,一牽馬一坐馬,漫步夕陽花海的兩人還成了朱永興筆下的一幅畫。


  興王作畫生動傳神,又是引了不少人圍觀。


  朱承熠聞訊前來,對興王花言巧語大加讚賞——令到朱永興麵紅耳赤的那種讚賞。興王一得意,愈加筆不能停。


  他又是一鼓動,一位翰林上了當,還給那畫作詩又題字……


  榮安很快就明白了朱承熠的盤算。


  今日的晚宴,她爹也出席了,坐在了皇上身邊。


  而晚宴開始不久,皇上便傳她上前去。


  隨後,她瞧見皇帝手上拿著畫卷。


  她心下咯噔,莫不是……


  果然,皇帝拿著的,正是朱永興的畫。


  皇帝心情尚可,時不時瞟來的眼神令她更是麵紅耳赤……


  原來,是虞博鴻受不了了。


  一下午,各種朱承熠情深厚意對待女兒的言辭傳來,他開始還能裝作沒聽見。直到他自己都親耳聽到了不少。


  女兒就這麽成了一道所有人都在盯著的風景,他如何能忍?

  畢竟,名不正言不順不是?


  他坐不住,直接找了皇帝,讓趕緊趕緊給兩人賜婚,趕緊趕緊將婚事提上議程。


  這事皇帝本打算回京再說,但既然兩個孩子郎情妾意,自然也沒什麽可拖的……


  所以虞博鴻在晚宴開始前,已經著人通知了她,說皇上聖旨已經擬好,會安排他們年前成親。


  年前?


  玩笑呢吧?


  榮安忍不住找到虞博鴻提出反對。


  “別拖了。”虞博鴻拒絕。都已經這樣了,拖得越久,越叫人議論紛紛。“早點嫁人,我與你娘也能放心。”


  “太早了……”


  “不早了。皇上已經著人去燕安地報信,掐著時間,差不多十一月初,燕安地的聘禮就能送到。屆時,所有禮數走一遍,到十二月都能完成。”


  “來不及吧?燕安地也要準備的,哪這麽快。”


  “這還用你操心嗎?燕安地一早送朱承熠入京時就做好被指婚準備了。他們媳婦的聘禮早就備下了,隨時都能送過來。”


  “那……咱家也來不及準備不是……”


  “那也不用你操心!皇上說了,這事由太後給您張羅。嫁衣什麽的,都由宮裏準備,算作給你的恩寵。”


  “……”已經八月底了,年前?距離過年也就四個月,她要在四個月內嫁出去?“爹,能不能再拖拖?”


  “你不是跟爹說,想嫁他嗎?”


  “……”


  “趕緊定下來,別成了眾人笑話。”虞博鴻一臉嫌棄。“而且,若不出意外,你的準公婆至少會來一位相看你。你最好從今日開始就謹言慎行,以免叫人留下壞印象……”


  榮安哢哢咬牙。


  她這才明白,那貨帶她四處溜達的目的。


  真行!


  他知道他去求皇帝的效果不好,便借由爹的臉皮薄,逼著爹親自去找皇帝辦了。


  這下好了,搬石頭砸腳……


  還真就如他所願:年前!


  四個月,隻四個月!


  這四個月都不用想,娘一定逼著自己不出屋子做準備。


  所以,她一個人的自在精彩就這麽憑空消失了!

  感覺氣力丟了一大半,她難掩沮喪回了座位。


  隨後榮安幽怨看向朱承熠,得了對方一個燦笑並一個眨眼……


  她斂了斂目,總不能老被別人暗算,她也得做點什麽吧?


  當時,她便有了計較!……


  “虞二!”此刻皇帝正笑著打量她。


  榮安乖乖上去跪地。


  “身子可好些了?”


  “承蒙皇上照應關心,好了不少。無礙了。”


  “這次,多虧燕安王世子對你出手相救,你打算如何報答啊?”


  “……”榮安默嗬嗬,不就是要讓她以身相許嗎?她討厭這種鋪墊。“民女已經謝過了世子。”


  “光是嘴上喊謝可不行。朕倒是覺得,世子英武過人,又英雄救美,與你這緣分非比尋常。當日你二人一路高歌猛進打敗強敵拿下七夕比試頭名,朕便很是欣賞你二人合作之默契,覺得你們相配。


  此刻想想,或許當日朕撮合你二人之時,你二人命定之姻緣便已定下了。朕先前應你,會給你賜婚,此刻朕依然覺得你與熠兒很合適。虞二,不知你以為如何?”


  皇帝本不用問過虞榮安,大可直接賜婚。可誰叫七夕午宴誇下海口,說要應虞榮安所求,使得他此刻也不得不多此一舉。


  “世子好是好……”榮安亦是看準了皇帝心理,所以表現地略作為難。“隻是……”


  隻是?


  這一瞬,何止皇帝眯眼,虞博鴻和朱承熠眯眼,在場大部分人都覺不可思議。


  都已經這樣了,還要轉折?


  皇帝都說成這樣了,虞榮安還敢頂撞?而且是第二次了!莫不是還要拒婚?

  這膽量,未免太嚇人了吧?

  “隻是什麽?”皇帝隻得接話。


  “隻是……”榮安也眯眼,瞪了朱承熠一眼。“隻是燕安王世子行事過於荒唐輕浮,性子過於跳脫胡鬧,並不像良人之選,所以民女雖想報答救命之恩,卻依舊心有顧忌。”


  憑什麽都由他們說了算?這是她一輩子的大事。這日子也是她來過的!

  她沒有決定權也就罷了,但別的權益自然是能要多少她都不打算客氣。


  皇帝緩了緩,所以,她究竟是不願,還是真的打算以“顧慮”二字來談條件?

  嗬,這膽大包天的,還真是與朱承熠絕配。


  “你繼續說。”


  “民女畢竟一介女流,懂事不多,能力不夠。而世子將來要承王,要戎邊,要抗敵,要身負重任,要獨當一麵。民女若成其王妃,身上擔子不輕之餘,還得背井離鄉。


  都說地頭蛇厲害,民女的顧忌實在不少。皇上,若世子能當眾答應我些許要求,若皇上願意為民女撐腰,若民女可以一身輕鬆,民女自當願意嫁於世子,做好賢內助,好好照顧世子,以報答這救命之恩,竭盡全力效忠皇上和朝廷。”


  朱承熠雖知道她意圖,卻不知該笑還是悲,這聽著,怎麽那麽不爽!就差指著自己鼻子罵了。


  皇帝卻是笑了。


  隻要不是拒婚,倒是一切好說。要說起來,朱承熠確實過於胡鬧,一般姑娘心有所慮倒是可以理解。


  “那你說說看,你要朕如何為你做主?”


  “那請皇上先恕民女無禮之罪。”榮安叩下。


  “但說無妨。”


  “聽說世子一擲千金,來京城才兩個月,開銷便已好幾千兩,甚至一度舉債度日,最後還是皇上相幫才還清債務。為此,民女實在不安。”


  “你的不安極有道理,朕認同,你繼續。”


  “民女家中也不是家纏萬貫,不可能有多少嫁妝。我爹掙餉銀不易,府中開支之餘所剩無幾,絕對沒法撒錢度日。那民女與世子成婚,窮的叮當響便罷了,是不是還得倒貼世子?所以,民女覺得,若入王府的頭一條,必須……”


  朱承熠聞言已是哼聲出。


  他雖聽得不爽,卻已知虞榮安要做什麽了。這麽好的機會,他自然要與她配個戲,爭取最大權益。


  於是,他已是擺出了一個難看表情來。


  皇帝見他直咬牙,索性笑著招呼了他上前。人之常情,他理解。虞博鴻確實沒銀子。誰家攤上這樣的女婿不得慌?這事,他確實該做點什麽。


  皇帝盤起了他的手中念珠,要不,給朱承熠弄個掙外快的職務或營生?不不,還是給虞博鴻多弄點銀子才是。他這嶽丈有底氣,才能讓女婿更服帖,更易於控製。


  “虞二你繼續。”皇帝心下有了計較。


  榮安打算著手的卻是另一方麵:


  “民女必須掌握王府財政權。世子的所有俸銀、貼補和產業收入都得由民女來支配。府中開銷和賬務,庫房進出,也由民女負責。世子要使銀子,必須從民女手上領。世子花天酒地胡亂花錢,民女有權拒絕給他銀子。”


  “朕覺得……你這個要求甚好!”皇帝很想笑。


  “皇上!”朱承熠跪地欲哭。“這……成何體統!”


  “你住嘴!”


  皇帝看都沒看他一眼。


  “虞二,這一條,朕答應了。這廝用銀子的確太過荒唐。連朕都甘拜下風,確實必須收斂。你想的很好!如此朕既能少操些心,也能對他父王母後交代。”


  皇帝很理解。別說虞榮安會慌,短短兩月,就他都給那家夥貼補了兩千多兩……他若長久在京中待下去,難道自己還真就一直給他填無底洞嗎?


  此刻有人願意幫著開源節流,他自然樂意。


  從出口扼殺,他也能少些投入。


  “那敢問,虞二小姐打算給我一個月多少銀子的零花?”朱承熠委屈問到。


  “我在將軍府,是每月十兩例錢。世子開銷大,三十兩應該夠了。”


  全場頓時爆笑聲起。


  一月三十兩?


  紈絝們一個個笑倒了,還不夠他們這幫人一頓茶錢呢!


  朱承熠那小子,今後有好日子過了。


  “多少?”


  朱承熠不可置信,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


  說實話,他不全是裝的,是真不可置信了。


  她稍微給他留點麵子不行嗎?


  “每日一兩,一月三十兩,還不夠嗎?”榮安一本正經。


  這下,一眾姑娘們都笑起來了。


  三十兩,一盒子好的脂粉加香露,都不止這個價了。虞榮安果然是庶女出身,不上台麵。


  那位可是世子,將來的王爺,再怎麽也得有應酬,一頓好的吃下來,都得要上百兩了。


  就連常茹菲和顏飛卿都是目瞪口呆,兩人商量要不要提醒榮安別說了,趕緊下來。


  隻陶雲輕輕甩動手上扇子:“你倆千萬別犯傻!榮安聰明著呢!你們可好好學著點,一會兒你們便明白了。這次她絕對賺個盆滿缽滿!”


  “是嗎?”兩人細細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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