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3章 腦部缺氧
“憑什麽你就能這麽輕鬆的忘掉一切，而我卻要始終背著那些被磨礪過的痕跡過一輩子？”
“忘？”傅庭堯不明白，就是心裏很難受。
像是有什麽重要的記憶，好像確實被他弄丟了。
可是一想就頭好疼。
他不由得半靠在門框上，略帶狼狽地看著簡寧的手指。
指著他的心口，像是無聲的譴責。
腦袋疼，心口疼，哪裏都不舒服。
像是腦袋上被套了個塑料袋，怎麽都緩不上氣兒。
他的呼吸慢慢變得急促。
簡寧冷笑，“難受？”
傅庭堯倉促點頭。
“我不相信。”簡寧笑著，眼裏有淚光浮現，“你騙我。”
傅庭堯更想不明白了。
她為什麽要哭？
為什麽要哭？
他到底做了什麽事情？
他不是一直都很愛她嗎？
為什麽……為什麽她現在好像在哭？
別哭啊。
他想抬手去碰碰她。
可腦袋裏裏疼的難受，那種被塑料袋套住頭的感覺越來越強烈了，他不得已隻能把手放到了自己脖子上，似乎隻有拚命的掙紮，那種死亡的感覺來不會來臨。
簡寧看著他蜷縮，像是曾經他看著她那樣。
居高臨下。
高高在上。
不可染指。
“我沒有撒謊。”傅庭堯抱著頭，痛苦地看著她，“難受……疼……不知道怎麽……怎麽吸氣。”
這是腦部缺氧加心理問題。
簡寧很明白怎麽回事。
但她依然沒有朝他伸出援手，她隻是在做以前很多時候，傅庭堯對她做過的事情，“我不信你。”她蹲下身，和他的眼神平視，“傅庭堯，我不信你。”
傅庭堯愕然錯愕地看著她，仿佛連嘴唇都在發抖，整個人的臉色也由白變青，“為什麽？阿堯真的真的沒有撒謊！”
傅加和傅宥在身後歎了口氣。
仿佛隻有身臨其境。
他們才能感受到當初還懷著他們兩個的媽咪，一個人在麵臨誣陷，在麵臨絕境的時候有多孤立無援有多憤懣。
“我……”傅庭堯張了張嘴，看向簡寧，他記得，這是一個很重要很重要的人，可是為什麽，會感覺他們之間的距離那麽遠？
“我……我真的沒有撒謊，你相信我。”
“你相信我！”簡寧跪在墓碑前，一遍遍磕頭，有血順著她的臉頰往下流，雨水衝開了一切，她一遍遍渴求，“求求你，相信我。”
傅庭堯沒理她。
反而讓她一個人在那裏待了這麽久。
那一夜，寒冷的刻骨銘心。
可盡管如此，心中卻依然有火。
她堅信，她愛的阿堯不會這麽對她。
可等來的，是更加冰冷無情的手銬。
甚至，還揣著最後的溫暖艱難地活下來之後，帶著身孕出現在他麵前的時候，依然沒有被他堅定的選擇。
她要的，其實無非是他當時的一個態度。
身體上受再多苦，其實真的沒有那麽在意，因為不論如何，他們之間的確有小人作祟，而且孟糖的布局太長太深，誰能想到呢，在他們當時看不到的背後，會有那樣一個偏執狂，在就計劃好了將一切推到不可挽回的地步，就是想看她痛苦，看她絕望。
可對比那些，她更在乎的，是傅庭堯的態度。
當時，從始至終，他都沒有一句信她。
也從始至終，都沒有和她堅定地站到一起的態度。
他隻是，在別人的推手下，在那些壞人的推手下，選擇了表麵上的，選擇了大家都相信的。
而不是選擇了她。
哪怕他也同樣煎熬，但簡寧不信，身心加起來受到損害的程度，會超過她。
這不是受害者有罪論。
這是受害者，有正當有嚴苛的理由可以反擊回去的過程。
這也是她堅定的，選擇的一條，可以給自己有所交代的路。
至於傅庭堯受罪？
抱歉。
她曾經比他受到的苦難更多。
至少，到現在，她沒有不管他，更沒有把他推給別人。
而是在盡力做能做的一切。
回憶仿佛被疼痛拉扯，接連撕開生活的真相。
傅庭堯的話還在耳邊回蕩，“我真的難受……阿堯沒有撒謊。”
是了。
就是這樣無力。
就是這樣無奈。
就是這樣，想死的心都有，可又偏偏存著那麽一抹希望，希望對方不要放棄我。
希望……
你有哪怕一點點愛我，能拉住我的手，告訴我，別怕，我信你，就算全世界坍塌，我也會為你撐起一方小小的天地。
“你相信我……相信我……”那種有渾身力氣可是卻不知道往哪裏使的勁兒漸漸淹沒了他，他想伸拳可最後也隻是打到了棉花上，甚至連一個反彈都沒有。
那些無處去逃的悲傷更像是擴容了的塑料袋。
想死。
好想死。
曾經……
曾經……
也有人這麽難受過嗎？
是誰?
傅庭堯腦部似乎有東西拚命在裏麵廝殺，然後，他聲音越來越小，砰一聲！整個人抱著頭直接暈了過去。
腦部畢竟有傷。
情緒波動這麽大，這會兒會出現這種情況，屬於正常。
簡寧眼角有淚滑落，正好不偏不倚，那眼淚順著她的下頜，落到了他的眼角。
啪嗒。
是無人知曉，雙雙都體驗過的噬心的痛。
“把他送到床上吧。”簡寧倉皇地擦掉眼淚，看了眼傅宥和傅加，示意他們不用擔心，“隻是腦部缺氧引起的暈厥。”
泠端沒讓簡寧伸手去碰，慢慢把傅庭堯放回了床上。
傅宥和傅加什麽都沒說，隻是過來默默抱住了簡寧。
兩個小奶包的心跳強勁有力，“幸好，你們活了下來。”
沒有人比她此刻的心情更複雜。
也沒有人能比她心裏更痛。
可不管你身上發生過什麽事情，生活都要繼續。
人都要繼續往前走。
她能做的，就是不要被過去所累贅。
想做什麽就做，想報複什麽就報複回去，想通往什麽樣的路就選一雙合適自己雙腳的鞋，更別提，有時候就連光腳都能跳出一場漂亮的舞。
當卸下了那些東西，未來，才是她真正想要的未來。
而不是戴著腳銬跳舞。
這是生活，是那些苦痛教給她的最深刻的東西。
“去看看爹地吧。”簡寧摸摸兩個孩子的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