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9章 不該這樣

  第九百三十九章不該這樣

  寂靜的夜色中,兩個人就這樣彼此對視著。

  剎那間,凌依然只覺得彷彿又像是回到了當初,她第一次見到他的情景,那時候,他的臉上也是如同現在一樣,沒有任何的表情,那雙深邃漂亮的桃花眸中,儘是冷色的空洞。

  「阿瑾,對不起。」她喃喃地道,那歉意的聲音,在夜色中,顯得格外的清晰。

  易瑾離眼眸輕輕的垂下,「對不起?你對不起我什麼呢?」

  「我知道,我今天不該那樣跪下來求你。我明明知道,你有多恨你母親的,但是卻還一昧地要求你原諒她。」她道。

  她從未想過,有一天這樣複雜的情況,會被她遇到,師父師母對她有恩,她不能不報,但是她最最不想的,就是傷害他。

  也許人心總是偏的吧,在這個世界上,她最在乎的人,始終是他呵!

  而她最不想傷害的人,也還是他!

  易瑾離依舊低著頭,並沒有出聲。

  凌依然一步一步地繼續走近著他,直到彼此之間,只有一步之遙而已,「阿瑾,原諒我好嗎?」

  他的睫毛微顫了一下,緩緩地抬起了眼帘,那雙漂亮的桃花眸,此刻是深不見底的漆黑,「你要我原諒你?」

  「嗯。」

  「那麼你愛我,到底有多少呢?」他突兀地問道。

  「我——」她深吸了一口氣,腦海中閃過了五年前,她墜海的那一幕,「我愛你,對我來說,你比我自己的命都更加重要。」

  他突然嗤笑了一聲,一抹嘲諷,漾開在了他的唇角邊,「比你自己的命更加重要?可是你卻可以為了一個認識僅僅只有2、3年的師母,就這樣跪下來求我,甚至,你明知道,那個女人曾經怎樣傷害過我,你現在說這樣的話,你自己能信嗎?」

  「那要怎麼樣,你才肯信?」凌依然道。

  易瑾離冷聲道,「我和那個女人之間的事情,你不要再插手,就算他們再來找你,要你求情,你也不會為他們說半句求情的話!」

  凌依然一窒,就像是被逼入了絕境。

  她知道,讓他放棄報復師母是不可能的,畢竟,他所受過的傷太深太重,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彌補的。

  可是師母已經一大把年紀了,而師父又一向來對師母情深義重,他們兩個老人,根本就承受不起他的報復。

  她的沉默,似乎在他的意料之中。

  「就連這種事情你都做不到,你真的信,你愛我愛得那麼深嗎?」他淡淡的道,站起了身子,背過身,不想再去看著她。

  看到她,只會讓他的心情更加的惡劣,只會讓他越發的覺得自己的愛情可笑。

  他從來都明白,她對他的愛,遠沒有他對她的深,不是嗎?

  可是他卻總是一遍遍的自我欺騙著,寧願去相信著她的謊言,相信她說的是真的。

  然而當遇到了選擇的時候,當遇到了這般的考驗時,這謊言,就像是一戳就破似的,也讓他沒辦法去自己騙自己了。

  「你回去吧,今晚,我想一個人待在這裡,不想被任何人打擾。」易瑾離冷冷地道。

  可是下一秒,一雙手臂從他的背後環住了他,她的臉貼在了他的背上。

  他的身子陡然一僵,只聽到她說著,「我可以不為師母求情,但是阿瑾,師父和師母對我有恩,你不明白,失去記憶,卻又帶著一個孩子在偌大的城市中打拚,那種無助感,沒有過去,只能拚命的為了讓自己和女兒活下去而不斷地拼搏,直到我遇到了師父師母,我才終於有種可以喘口氣,歇一歇的感覺。」

  頓了一頓,她把他抱得更緊了一些,彷彿這樣,可以給她繼續說下去的勇氣,「我知道,你無論如何都要師母為當年的事情,付出代價,那麼一切就照法律來好嗎?她當年過失致你重傷,還有,因為她的行為,令得你父親選擇死亡,都讓法律來判決好嗎?」

  她不想讓他的手,沾染上他自己母親的血腥,不該是這樣的。

  有時候,恨得太多,也同時代表著……放不下!

  易瑾離緩緩的轉過身子,看著凌依然道,「如果我不願意呢?僅僅只是法律的判決,那也未免太便宜她了,我父親的一條命,難道她的幾年牢,就能償還嗎?」

  凌依然一怔,貝齒不覺緊咬著下唇,「那你要對她做什麼?」

  「既然是命,那麼就該命來償,不是嗎?」他冷聲道。

  她的臉色刷得一白,月光灑落在她的臉上,顯得更加的蒼白,而那雙杏眸中,透著一種懼色。

  「你……你要她死?」她吶吶地問道。

  「不該嗎?」他反問道,她眼中的那抹懼色,讓只覺得胸口傳來陣陣的刺痛。

  她……在怕他嗎?那麼接下來,是不是她也要躲得他遠遠的呢?

  「也許在你看來,是應該的,但是在我看來,我們無權去決定另一個人的生死。」她說這話的時候,身子控制不住的微微顫抖著,「阿瑾,不要決定你母親的生死好嗎?也不要讓你自己的手上,沾著那樣的血腥,你這雙手,不該這樣的。」

  她一邊說著,一邊執起著他的手,他的手,白/皙乾淨,骨節分明,和她那骨節有些扭曲的手相比,對比就更加的鮮明了。

  「阿瑾,被別人來決定生死命運的感覺……我受過,那種感覺……真的很難受,當初郝以夢製造了那場車禍,我……我也差點死了,如果那時候,我再晚一點爬出車子,那麼車子爆炸,我也會死吧!」

  她的身子顫抖著,連帶著她的手也在顫抖,這份顫抖傳遞到他的身上,是那樣的明顯。

  易瑾離的眸色閃過了一抹痛楚和自責。

  當年的案子,對她來說是一種痛,對他,又何嘗不是呢。

  他終究沒有給她任何的回答,而她,也固執的陪著他站在了他父親曾經死亡的現場,一隻手緊緊的握住著他的手,好似深怕他會再一次的離開,讓她找不到似的。

  一直到了天色微涼,易瑾離才和凌依然回到了車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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