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過年

  王嵐隨著人流進了大堂，抬頭看，老天！老天！供案上密密麻麻整整齊齊成台階狀一層一層的放著數不清的牌位，上書某某某之靈，這景象讓王嵐禁不住得頭皮發麻，有種拔腿就跑的衝動，再加上屋子裏燈火通明，香燭燃燒後的氣味十足濃烈，有一種很沉重壓抑的感覺，不是很舒服。


  她隨著眾姐妹跪下，由各家的長姐沾了七支香，在眾姐妹的手中轉了一圈後，才插到巨大的香爐裏，然後各家長姐又點了蠟燭插在燭架上，又點燃了黃表紙，嫋嫋青煙徐徐而上，密密麻麻的牌位越發顯得神神道道朦朦朧朧。


  足足磕了九個頭之後，這一套儀式才算是結束了，王嵐步履蹣跚的隨著眾姐妹出了正屋，吸了一口新鮮空氣，心中暗道，還好，一年才過一次年，多來幾次，自己的這雙膝蓋大概就報廢了。環視了一眼站在院子裏的人，全都靜悄悄的垂手默立，沒有一絲吵雜的聲音，她不由得肅然起敬起來，許是氣氛使然，她竟然離奇的找到了自己在這個家裏的存在感。


  用過午膳，在幾個丫鬟的巧手搓揉之下，膝蓋漸漸地不疼了，又被楊媽媽逼著喝了幾盞薑茶，應該不會感冒了吧？王嵐很想兩腿一蹬，往床上一躺，但是，下午還要貼對聯，哎呀，真是要了她的小親命了！

  眾姐妹體諒王嵐人小力微，很是窩心的讓她拿著對聯，個子高年齡大的姐姐們負責刷糨子貼對聯，平均四人一組，剛好分了五組，王嵐和妍娘子，淩娘子瑤娘子一組，負責貼針線房和庫房的對聯，妍娘子和淩娘子對她們兩個妹妹很是照顧，她們兩人一個刷糨子，一個貼對聯，瑤娘子看上下聯和未知的高低。


  在貼完庫房的對聯之後，王嵐才後知後覺的發現瑤娘子似乎對她有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憤意，她細地觀察了瑤娘子對妍娘子和淩娘子的態度，發現還真是不一樣。這是怎麽了？自己人小年幼又是幾年沒有見麵了，大約還是自己兩歲多的時間見過的，怎麽可能會惹到她呢？

  真是好笑，瑤娘子比自己大五六歲，應該知事了吧？難道自己漲了一副軟柿子的模樣，憑她什麽人都想捏上一捏，真是不知所謂啊！今天是大年三十，姐姐我忍你，你可別是太得意了。在貼針線房的對聯的時候，瑤娘子很是不小心的踩了一腳王嵐今天早上才穿的那一套新衣服，裙擺上一個明顯的濕腳印。


  她就惱了，在此後的貼對聯大業中成功的讓瑤娘子摔了一跤，並且還感謝她，王嵐暗爽，小樣，姐姐一個三十歲的人還玩不過你一個丫頭片子。妍娘子和淩娘子這一下子就對瑤娘子有了看法，心道：“不虧是庶出的，對著這麽可愛的妹妹搞小動作，怕是腦袋進水了，也不想想，五叔就這麽一個金貴的女兒，能讓自己的掌中寶吃了虧去？五嬸那個有著女諸葛之稱的才女會不給自己的心頭肉傳授一二，況且嵐妹妹又是個溫婉端莊懂事知禮的小娘子，誰見了不愛啊，真是夠了，以後離這腦子有坑的貨遠點，腦子有問題，許是會傳染的。”


  哎呀，走了這麽許多的路，感覺到腿都廢了，終於才將對聯已貼完了。胡媽媽一把抱過王嵐，急匆匆的往回走，驚羞的王嵐小臉通紅，一個勁的掙紮這要自己下地走。胡媽媽笑著說道：“娘子，別不好意思，老奴的身子骨好著呢，放心，定不會摔了娘子的。”


  王嵐暗道：“摔不摔的不是重點啊，重點是自己羞於見人啊！”回到院子後，眾丫鬟立馬把了王嵐的衣服，在四大盆炭火烤得熱熱的房間裏，把王嵐扔進一個大大的澡盆淡淡的藥味傳來，她才明白，原來大家氏族還有自己在藥浴方麵的傳承。


  胡媽媽一邊給王嵐按摩腿部，一邊小聲說道：“娘子，以後離瑤娘子遠著些，那娘子心思不正，她姨娘就是個不安分的，常常攪得四老爺的後院不安寧，若不是有大夫人在，四夫人定要吃暗虧。”


  晚膳時分，一路往飯廳走去，大紅的燈籠掛在廊簷下，照的夜晚即明亮又透著節日的喜慶，遠遠望去，一盞盞大紅的燈籠好似一條條火紅的長龍向前延伸，就連樹上都應景的紮上了粉色花朵，和燈相映成趣喜慶至極！

  在楊媽媽胡媽媽和司琴司琪的擁簇下，王春暉堂取得路上，碰見不少巡夜檢查燈火得婆子，護院，丫鬟小廝行色匆匆，具是一副忙而不亂的景象。快到春暉堂前的時間，時運不濟，竟然碰上了領著一個媽媽一個丫鬟的瑤娘子，由於嫡庶有別，庶女身邊侍候的人員是嫡出的一半，別的什麽都是嫡出的一半。


  王嵐暗道一聲掃興，忙上前見禮：“瑤姐姐好！”瑤娘子眼中淡淡的湧上一股不甘和嫉妒，不就是命好投的好胎，什麽都沒有自己來的上佳，卻什麽都是自己的兩倍，哼！壓下臉上的惱意，欠身回禮：“嵐妹妹來了，好巧，和姐姐一起走吧！”


  王嵐笑的甜甜的對著她說道：“好啊！”並肩和瑤娘子走在一起，身後跟著兩個媽媽兩個大丫鬟，瑤娘子身後隻跟著一個媽媽和一個丫鬟，瑤娘子的性子就是那掐尖要強的哪一類，心中很是不服，王嵐覺得氣氛不好，就找了一個自己認為比較安全的話題：“瑤姐姐，你的這套衣衫真漂亮！是在京城做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