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過小年送灶神

  晚宴時，王嵐才算是見識了什麽是鍾鳴鼎食的簪纓世家。丫鬟們行雲流水進退有度規規矩矩的魚貫而入，先是奉上帕子和漱口水，讓大家來個飯前洗手，再後來就是她們一道一道的上菜，沒有一絲慌亂，這動作在王嵐看來就像是家政服務才藝表演賽。


  席開九桌，大伯父和父親以及庶伯父們一桌，祖母和母親他們一桌，哥哥們竟然席開兩桌還加了兩個位子，姐姐妹妹和嫂嫂們正好三桌，伯父們的妾室竟然有兩桌。老天，還有沒有來的主子將近一百人，這在前世，算是不敢想象的事情，這裏卻是自己最為親近的人。


  這一次相當於小團圓的接風宴席高氏辦的相當成功，各人的喜好口味無一例外被照顧的很好，大家都不得不服高氏的能力。晚膳過後王嵐回到自己的小院子裏洗漱完畢剛要睡覺，一波又一波的送見麵禮的婆子和丫鬟們來了，有長輩的，有有同輩的，有嫡出的。


  有庶出的王嵐打起精神接待了一波又一波，最後硬是勞累的連財迷的看禮物的精神都沒有了，倒頭就睡，心裏還念叨著明天去請安可不能晚了，再讓人笑話。可是沒有想到的是老太太發話，免了明天的請安，明天已經是臘月二十三，要送灶神，一切以送灶神為重，別的後天再說。


  次日一大早，大管家王平就從高氏那裏領了對牌到庫房，從專門的分辟出來的放祭祀禮器的隔段裏取出了祭灶用的黑色漆器，本來唐朝時下祭祀多用華美的金銀器，但是王氏家族的傳承足足有上千年，重大活動一律用秦漢時期流傳下來的黑紅兩色為主。


  漆器一套一百二十六件，幾個精壯的小廝抬到大廚房，婆子們清洗地幹幹淨淨備用。高氏一大早就吩咐廚房準備好送灶神的灶餅十三章，饊飯十三碗，為什麽是十三碗呢？因為一個月一碗，今年是閏年。又吩咐管家準備香蠟紙裱這些敬神用的東西。


  晚膳過後，在大伯父的帶領下，一家所有的男丁全都身穿黑紅色相間的禮服，神情肅穆的來到大廚房門口。王嵐記得前世二十三送灶爺時，是老媽買的灶糖上的香啊！怎麽到了唐代送灶就成了男人的事情竟然和女人無關。


  旁敲側擊了半天，才從司琪口中得知，自古男子不拜月女子不祭灶。這是老祖宗流傳下來的規矩。大廚房門口放著一張楠木長條祭司專用的案幾，上麵擺放著一百二十六件漆器，每個器皿中都盛放這東西灶糖，灶餅，饊飯，茶水點心三牲五畜等等，擺放的滿滿當當卻有序可循。


  大老爺領頭粘了五炷香，傳給他這一輩的弟弟們，最後在傳回他的手上，他上前一步，躬身舉了三下，才插在香爐中，和王嵐同輩的大哥哥站在大老爺的後麵，占了三炷香，在和他同輩的弟弟們手上轉了一圈後有回到他的手上，也插在香爐中，最後是三個小侄兒依樣畫葫蘆上完香。大管家掐著時間去放煙花爆竹，並大喊一聲：“請灶王爺升天了！”大伯父大哥哥和小侄兒爺孫父子三人各燒了五張黃表紙，所有人都虔誠的跪在地上，三叩首之後，才算是這個簡單的儀式才算是結束了，一桌子的祭品要等到明天才能收拾了自家人吃用。


  過了小年，年味越發的濃烈了，母親和伯母們整日的湊在一起，審查過年用的一切事宜，而哥哥們則是分別拉幫結派的外出訪友會朋。父親和伯父們整日裏泡在外書房也不知道在幹什麽？反而是她們這些小娘子整日裏沒個事幹，都湊在祖母的院子裏在祖母跟前盡孝。


  本來一家子姐姐妹妹正是和睦親近的好機會，不其然徐美玲這個沒有眼色的小娘子，整天價像是掐著時間一樣，在哥哥們給祖母請安的時間點準時來到。日日如此，來就來了，她還會拿上自己做的小繡活，比如抹額，暖手筒。


  偏要在哥哥們在的時候呈上去，好顯的她賢惠淑良女工出眾，以後會是個好妻子。看向幾個未婚哥哥們的眼光總是包含著情義。王嵐也注意到她的重點放在四伯父家的的兩位哥哥身上，有幾次看向兩位哥哥時，那嬌羞的樣子王王隔著窗戶都看到哥哥們一邊走一邊用手搓著胳膊，像是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哎呀！真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反倒是敏娟表姨這一陣子安分了許多，並沒有出現在三伯父眼前，也不隻是放棄了還是在醞釀這更大的算計呢？自家這一大家子也算是上下一心，夫妻和順，妻妾相得，妯娌相親，姐妹有愛，兄悌弟孝典型的古代士大夫家族。可是這麽一位表小姐真真是一顆老鼠屎害了一鍋湯啊！

  二十五這一日，天氣放晴，微風和煦，明晃晃的大太陽高高的掛在天上，照的人身上暖洋洋的，仿佛嚴冬已然過去春天來了。王嵐正聽司琪和金桔說這幾日府上進了許多的過年用的零嘴，比如各色幹果炒貨，新鮮水果等等。她還笑話兩個饞丫頭一聽見零嘴就兩眼放光，好似自己平時苛待了她們不成？惹得一屋子或做針線或熏香衣服或記賬的丫鬟們具都笑了。


  笑嵐娘子如同一個小大人一樣，明明自己比司琪和金桔小了好幾歲，卻作出一副長輩說教小輩的口吻。這下，王嵐自己也笑了，往往會忘記自己的年齡，總是認為自己已經是將近三十歲的老姑娘剩鬥士，卻不曾想這具身子也就剛剛才六歲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