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靈融萬象自翩躚(三)
“狄安娜”將杯中的“滇紅”一飲而盡,接著又給自己斟上了一杯。哪裏有在飲高檔紅茶時,飲茶人需在品字上下功夫的意境。就像喝劣質茶葉一般,鯨吸牛飲。
中國人講究以茶養生,以茶代酒,以茶為禮,以茶益思,以茶引文。茶有茶道,茶有茶市,茶有茶禮,茶有茶歌,茶有茶詩,茶有茶賦,茶有茶畫,形成了日益繁榮的茶文化。解耀先本身沒有飲茶的習慣,如果“狄安娜”請解耀先飲茶,解耀先雖然會暗罵“狄安娜”摳門兒,不請他喝酒。但是為了附庸風雅,逢迎主人,解耀先一定會吟起唐代李濤的《春晝回文》一詩:“茶餅嚼時香透齒,水沈燒處碧凝煙。紗窗避著猶慵起,極困新晴乍雨天。”
“芳茶冠六情,溢味播九區。”“滇紅”也許真的益思,“狄安娜”猛然感覺腦子中靈光一閃,一個尋找霍夫曼藏身之處的思路漸漸的清晰起來。
第二天下午,“狄安娜”來到了聖母帡幪教堂前。“狄安娜”足蹬鋥亮的高筒牛皮靴,身穿華貴的貉皮大衣,就像是怕冷一般把貉皮大衣上的銀狐領立了起來,遮住了大半張棱角分明、瘦削的臉。“狄安娜”望著教堂高聳入雲的綠色調拱狀圓形穹窿頂呆了半晌,正想走進教堂,忽然,他感覺身後走過來一個人。
“狄安娜”急忙低首捶胸,用手在胸前連畫了三個“十字”,自言自語般說道:“Я признаю всемогущему вину за свои мысли,слова,поступки。Я согрешил!Я согрешил!Преступление(我向全能的承認我思、言、行為上的過失。我罪!我罪!我的重罪)!……”
就在這時,“狄安娜”的身後一個聲音說道:“Дитя мое,пусть всемогущий господь смилостивится над тобой и простит тебе твои грехи,чтобы ты обрел вечную жизнь(我的孩子,願全能的主垂憐你,赦免你的罪,使你得到永生)!……”
“狄安娜”裝作嚇了一跳的樣子轉過身望去,原來是一個金發碧眼,身材高大的神父站在他的身後。這一回頭,“狄安娜”這次是真的吃了一驚:“霍夫曼!……”
“狄安娜”插在衣袋中的手甚至打開了柯爾特“M1911A1”勃朗寧的保險。“狄安娜”的腦海中迅速出現了“瓦西裏”提供給他霍夫曼的外貌資料和照片,和麵前這個神父對照著。
這人金發碧眼,身材高大的日爾曼人普遍具有的顯著白種人特征太明顯了,與“瓦西裏”提供的霍夫曼外貌資料和照片完全相符。這種白種人的特征,就是被納粹黨視日爾曼人為優秀人種的的根據,納粹黨也把這些白種人特征用作衡量一個民族是否屬於優秀民族的標準。曆史上,這種顯著的白種人特征陸續衍生出關於日爾曼人的傳說。十九世紀和二十世紀前半葉,在德語地區日爾曼人往往被表現為“超人”。
“狄安娜”在腦海中核對無誤之後,抑製住心中的狂喜,迅速恢複了鎮定,在額上、口唇上以及胸前連畫了三個“十字”,說道:“Аллилуйя!……Слава всемогущему господу,Слава и слава тебе(阿裏路亞!……感謝全能的主,願光榮和讚頌歸於您)!……”
霍夫曼也連畫了三個“十字”,說道:“Да пребудет с тобой господь,дитя мое, и с твоим сердцем(我的孩子,願全能的主與你同在,也與你的心靈同在)!……”
“狄安娜”又連畫了三個“十字”,說道:“Аллилуйя!(阿裏路亞)!……”
霍夫曼沒有再理睬“狄安娜”,邁著四方步走進了聖母帡幪教堂。“狄安娜”長出了一口氣,關上了柯爾特“M1911A1”勃朗寧的保險。“狄安娜”抽出左手,潔白的手帕掉到了地上。“狄安娜”蹲下身子,趁著撿手帕的機會觀察了一下周圍。見周圍確實沒有什麽異常,這才遠遠的跟隨在霍夫曼身後,也向聖母帡幪教堂走去。
就在這時,聖母帡幪教堂中又傳出來用俄語誦讀的“日本天皇陛下的健康幸福和大日本帝國的繁榮”的祈禱聲音。“狄安娜”感覺到十分惡心,甚至有一種抑製不住嘔吐的感覺。
這時,“狄安娜”遠遠地看到,一位麵目俊朗神態沉靜體態健美的年輕“黑衣神父”迎上前來和霍夫曼說笑了幾句,繞過正在祈禱的人們,一同進入了聖母帡幪教堂的後麵。
“狄安娜”怕引起混雜在祈禱的人群中小日本鬼子或是偽滿警察廳便衣特務的注意,邊警惕的注意著身邊的人,邊若無其事的退出了聖母帡幪教堂。“狄安娜”的腦子飛快的運轉著,思考著怎麽才能接近霍夫曼,拿到他手中的那份《富士山の雪》作戰計劃。
謝靈運曾說:“天下才有一石,曹子建獨占八鬥,我得一鬥,天下共分一鬥。”曹子健與李白、蘇軾二人被王士禎譽為漢魏以來二千年間詩家的“仙才”。曹子健傳下千古不朽的《七步詩》,也不負“骨氣奇高,詞彩華茂,情兼雅怨,體被文質,粲溢今古,卓爾不群”的美譽。
“狄安娜”也不是善茬,曹子健七步成詩,“狄安娜”走了七步,劫奪霍夫曼手中那份《富士山の雪》作戰計劃的思路也基本成型了。其實,這個思路也並不新鮮,就是“狄安娜”要故技重施,再一次使用他賴以成名的好夥伴、好幫手“H&M”致幻劑,把霍夫曼綁架到一個安全地點,拿到霍夫曼手中的《富士山の雪》作戰計劃。“綁架”的念頭一生,“狄安娜”立刻圍著聖母帡幪教堂繞圈子勘察地形,他要為綁架霍夫曼最後的準備,完善行動計劃。
在聖母帡幪教堂門前馬路牙子上的長椅上坐著一個一身名貴貂皮的人,“狄安娜”忍不住多看了一眼,打量了一番這個人。這一仔細打量,“狄安娜”差一點沒吐了。隻見這個人大約三十多歲,身材不高,和自己差不多一樣瘦小。他頭戴紫貂皮帽,身穿紫貂皮大氅,脖子上纏著銀狐圍脖,雙手抄在袖中。這人一身名貴的皮草,遠看指定非富即貴,那是賊啦有錢。近看,長得獐頭鼠目,鷹視狼顧,十分猥瑣,卻偏偏戴著一副金絲邊眼鏡,整個浪兒就是一個“暴發戶”,渾身散發著銅臭味。“狄安娜”起初還沒有意識到這個人就是餘震鐸。
對於餘震鐸,“狄安娜”知道的並不多,他也是聽他的上線“瓦西裏”介紹的。“瓦西裏”介紹說,軍統一處副處長兼情報科科長餘震鐸中校和情報員解耀先上尉來哈爾濱執行任務,一下火車,就中了憲兵隊特高課和警察廳特務科的埋伏。餘震鐸重傷被俘,解耀先在軍統濱江組拚死掩護下逃得不知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