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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耿耿星河欲曙天(中)

  幾個月前發生在牡丹江林口烏斯渾河的抗日聯軍“八女投江”壯舉,令毛大明十分震驚。八名女戰士被日偽圍困在河邊,在背水戰至彈盡的情況下,她們麵對日偽的逼降,誓死不屈,毀掉槍支,挽臂涉入烏斯渾河,壯烈殉國。毛大明雖然和集體沉江的八名女戰士信仰不同,他對對方的信仰也頗不以為然,但畢竟是共同抗擊日本侵略者的中國軍人。消息傳來,平時素以冷酷、果毅著稱的毛大明的眼睛也不由得濕潤了。毛大明不由得連連搖頭:“唉……女人,女人就應該在家相夫教子!舍生忘死的抗擊侵略者,那是男人的事情!……”


  “有仇不報非君子!”你給我一拳,我轉過身來必須給你一腳!有仇不報,不是無能,就是無知。麵對強敵,你懦弱,是無能;麵對豺狼蛇蠍一般的惡人,你抱有幻想,是無知。仇要報,是人性;恩要還,是良心。寬容,當然也要,但絕對不能成了對惡的縱容。毛大明是個有仇必報的人。投江的八個女兵雖然和他沒什麽直接關係,但是他仍然憤恨難消。為了出這口惡氣,毛大明憤怒之餘命令“旱魃”實施報複行動,帶人去傅家店十六道街新世界大酒店的新江泉澡堂子殺了八個小日本鬼子。


  毛大明還不解氣,特意囑咐“旱魃”把八顆鬼頭扔到了哈爾濱現在南崗區郵政街與建設街交匯處的小日本鬼子憲兵司令部的大門前。“旱魃”又用小日本鬼子的血在一個小日本鬼子的兜襠布上寫下“禽獸下場”四個血紅的大字,落款是:“中華抗日鐵血鋤奸團”!

  “抗日鐵血鋤奸團”是民國史上素有“暗殺大王”和“民國第一殺手”、“斧頭幫”幫主的王亞樵所創。王亞樵曾在上海開展反霸除奸活動,組織“安徽籍勞工總會”,自任會長,頗得人們擁護,從此當上了“安徽幫”的領袖。在鬥敗了杜月笙、黃金榮之後,王亞樵一時頗有聲勢,財源廣開,日子要比金九、安昌浩好過得多。後來王亞樵把他的秘密社團改組為“鐵血鋤奸團”。“鐵血鋤奸團”專門針對賣國求榮的漢奸加以攻擊暗殺,直接誅殺小日本鬼子並不多。“鐵血鋤奸團”在山東、南京、上海、東北等地區廣泛活動,令日偽膽寒。


  毛大明命令“旱魃”留下“中華抗日鐵血鋤奸團”的血簡,也是為了提防小日本鬼子瘋狂的報複帶給他巨大的壓力,減少自身的損失而已。


  毛大明絕非看不起女性。他在受訓時,德國教官曾經講過一位周旋在法、德兩國之間的“美女雙料間諜”,也是“最著名的十大超級間諜”之一的瑪塔?哈麗。一戰期間,瑪塔?哈麗是巴黎紅得發紫的脫衣舞女,法國反間諜部門指控她為德國人竊取情報,給法國帶來巨大損失,造成五萬名士兵身亡。並於一九一七年十月十五日被以“叛國罪”處死在巴黎郊外。


  關秀珍少尉本是戴笠戴老板考慮毛大明身在淪陷區,工作環境極度危險。為了掩護他的身份,而派給他的“工作太太”。可是,毛大明見關秀珍顴骨很高,很凸出,又沒有肉包住,那是典型的“克夫相”。有這種麵相的女人個性強悍,無論是在外邊還是在家裏,都喜歡爭權奪勢。相書說的好:“女人顴骨高,殺夫不用刀。”


  毛大明說什麽也不敢讓關秀珍當他的老婆,盡管隻是“工作太太”。可他又不敢公然悖逆戴笠戴老板的決定,隻好搞了個變通,來了一個“喬太守亂點鴛鴦譜”,讓關秀珍成為“山狸子”侯殿臣的“工作太太”。


  其實,關秀珍是個熱血青年。她出生於山東曲阜,孔聖人之鄉,真實姓名已經不重要了。關秀珍畢業於山東省立濟南女子中學之後,棄筆從戎,投考了黃埔軍校。


  早在一九三五年的夏天,戴笠就已經開始謀劃自己的特工網絡,培植個人勢力。他在杭州警官學校內秘密成立了一個“特別訓練班”,學員主要來源於特務處內文化層次較高,或是黃埔軍校等優秀的青年。這些學員都被分配在訓練班的六個隊中。一到三隊是訓練普通秘密警察或治安人員;四隊訓練全能型特工;五隊訓練駕駛員;六隊訓練無線電通訊人員。


  關秀珍在黃埔軍校學習還不到半個月,就被通知去軍隊的“總監部技術人員”訓練班報道。到了“總監部技術人員”訓練班,關秀珍才知道這裏是“特別訓練班”六隊。她的同隊好友中,就包括大名鼎鼎的軍統女少將薑毅英。


  毛大明見關秀珍五更半夜的闖到自己的住處,還以為“山狸子”他們三個的傷勢惡化了。毛大明盯著關秀珍問道:“秀珍,殿臣他們仨的傷咋樣了?……”


  關秀珍見毛大明目光陰鷙的望著她,極為緊張的說道:“報告組座,殿臣和那人福的傷不礙事。就宋少明腹部的傷有點感染。……我來是……是因為‘巴德’送來緊急情報!……”


  那人福軍銜中尉,代號“泥鰍”;宋少明軍銜少尉,代號“鵪鶉”,都是濱江組情報員。


  “山狸子”是在掩護解耀先撤退時,為了吸引特務,肩膀才受了傷。幸好擊中他的是一枚小日本鬼子“三八大蓋兒”的6.5×50mm友阪步槍彈,“三八大蓋兒”的這種友阪步槍彈威力大、精度高,在中等距離有著非常穩定的飛行狀態,可以在中等距離精確擊中目標。經典電影《地道戰》中就有一個精彩片段,就是打“穿糖葫蘆”,民兵在地道內一槍打死了好幾個小日本鬼子。所以,“山狸子”所受的傷是貫通傷,更萬幸的是沒有傷到骨頭,並無大礙。


  “啥?……”“巴德”是軍統濱江組安插在哈爾濱市立醫院的“釘子”,深更半夜的來送“緊急情報”,一定是出了大事,難道和“大和旅社”門前的槍戰有關?毛大明邊伸手接過關秀珍遞過來油紙包著卷成卷的的草紙,邊說道:“你見到人了嗎?……”


  毛大明有嚴厲的規定,“巴德”隻能和“山狸子”一個人單線聯係。


  “沒有!……”關秀珍搖了搖頭說道:“我是半夜裏被一陣‘屁驢子’聲吵醒的,接著,窗台上‘咕咚’一聲。等我披上衣服出去,外麵的雪下得很大,‘屁驢子’早沒影了。……我一瞅草紙上邊啦寫著一個‘德’字,不敢耽擱,就趕緊給組座送過來了。……”


  毛大明這才鬆了一口氣。他邊聽關秀珍說話,邊打開草紙卷,隻見上麵歪歪斜斜的寫到:“佐兄病重,在市立醫院住院,有孩子他舅照顧,無需我等操勞。另,族弟五滿患胃病住入市立醫院,族弟小珅患肺病住院,小珅的肺病傳染性較強,需當心。弟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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