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輕舞輕舞，為誰起舞【5000字】
【叮！目標角色已經死亡！】
【時空回溯次數：219次！】
【拯救失敗次數：219次！】
唐輕舞回退到了一片黑暗的空間內。
這裡是她時空回溯的端點，每次失敗后，她便會被傳送回此處。
至於選擇放棄回溯，亦或是重新開始，都要在這片漆黑無比的空間內做出選擇。
「前219次回溯，幾乎用了現階段所有能用的方法，無論是修改紅綠燈，或者是更改那輛肇事車輛的行徑，還是做出干擾，讓他跟舊時的自己偏離死亡軌跡……」唐輕舞黛眉緊蹙，咬著銀牙自忖。
無一例外，還是無法挽救他。
事情不管朝著哪個朝向發展，最後都會回歸死亡的本質。
「但是……不會放棄的。」唐輕舞攥緊了小拳頭，眼裡滿是決然。
這五年內，雖然死亡的人並不是她，可她活的卻宛若一具沒有靈魂的行屍走肉。
活生生的人，彷彿昨天都還在對她微笑，陪伴在她身邊。
每一晚的夢境，都能夠感受到他的手掌觸碰自己臉蛋的溫度。
他所說過的每一句話，都如魂牽夢縈般，總回蕩在耳旁。
「你知道嗎，億萬年前死去的星星，光芒不過剛剛到達我們的眼睛。」
……
「我愛你，就像是我喜歡吃草莓，但草莓汁不行，草莓醬不行，草莓蛋糕也不行，不是草莓就不行。」
……
「我們或許是兩輛背道而馳的列車，從不同的起點各自發車，中途相遇，但遇到你的那一刻，我想為你改變我今後所有的人生軌跡，追尋你的腳步，即使咫尺天涯。」
……
「小手手跟小腳腳都蓋好了嗎？」
……
「……然後就是我們，我們在愛人的彌留之際，握著她蒼老而乾枯的手掌，趴伏在她已低垂不再動彈的頭顱邊，告訴她：『別擔心，我能看見你靈魂的顏色』……這些，就是全部。」
……
「呼……」唐輕舞緩吐一口氣，抿緊嘴唇，眼眶已浮上一層朦朧迷離的水霧。
已故之人的話，就算一句記憶深刻的謾罵，都會讓人觸景傷情。
更何況是溫柔的告白。
以前傷心的時候，有天空中的繁星陪伴著自己。
現在遍布高樓大廈的城市內，繁星已經所剩無幾，但卻有著如同星河般耀眼的人出現了。
他也如那些一閃即逝的星星般。
一閃即逝的一生啊……只有死亡時的爆炸才能讓人注意到它的存在。
只是短暫『咻』的一下，便在自己面前綻放出了他最為絢爛的一生。
生如璀璨的夏花，死若垂暮的星辰。
無論前後者，他都在綻放著最大程度的光芒。
腦海中，莫名又回想起十幾年前，曾站在自家的陽台眺望著滿眼的星河。
那時候，天空繁星還很多，甚至能看見遙遠的獵戶座所散發出來的恆星之光。
「媽，你說。在宇宙中那麼多顆星星里，會不會有一個星球上，擁有與我們這裡一模一樣的生存環境，然後也有另外一個我……她可以無憂無慮的起舞，沒有約束，沒有顧慮。」
「會有的……」
「會有多少種可能。」
「大概是……大概是兩千萬億種。」
「為什麼？」
「因為，宇宙中有兩千萬億個星系……而每一個星系都如同銀河系這麼大……我們人類的科學家，連太陽系都還沒走出去……所以我覺得每一個星系，可能就會存在一個你……」
……
「兩千萬億種可能么……」唐輕舞低頭看看自己白凈的掌心，其上的脈絡縱橫交錯著，每一個交點，都宛若千百種未知的可能。
「那就試兩千萬億次！」
在不斷的時空回溯中，她自身的年齡不會增加，會永久保存著目前的狀態。
這也就意味著，不會死亡。
「直到找出解決的方法為止……」唐輕舞握了握拳頭，旋即指尖輕輕掠過面前黑暗的空間，帶出了一道銀華色的尾跡。
……
【上帝之骰使用須知：同一個世界中理應只存在一個本體，所以請盡量遠離原生世界的本體，以便造成不必要的強烈反噬。】
前數百次的時空回溯，唐輕舞都很小心的避免兩個本體過於接近的情況，會造成什麼現象連她自己都不清楚。
但這次她又重複查閱了一遍[上帝之骰]的使用須知后，發現了其中的一些細節。
如果當兩個本體相靠的過於緊密時，會出現一些特殊的情況。
「這種所謂的反噬，能否改變時間線？」唐輕舞自忖一聲，但沒過多猶豫。
怎麼樣都已經無所謂了，目標既然是要拯救他，那自身出現的反噬還重要麼。
答案不言而喻。
「雖然這樣的做法，對千千萬萬個我並不負責任，但我想她們在經歷了這一切之後，應該會與我有同樣的做法吧。」
在心裡小聲道了句，唐輕舞開始了第一次的嘗試。
時間節點，打算放在臨近出事的前幾天。
在避免與這個世界中的自己正面相遇的情況下，她小心翼翼的接近她。
就像是影子般，出沒在她會出現的各種角落。
101宿舍。
唐輕舞緊靠在門外，聽著屋內傳來的斷斷續續對話。
「雅歌姐，小瀅……我發現最近我好像又找不到拍子了……」
「心跳的很快，不知道為什麼……很難受，可是明明作息非常健康的呀。」
聽著屬於自己較為稚嫩的音色在屋內響起，唐輕舞目光略微有些欣喜。
好像有點管用！
那就再接再厲！
在接下來的幾天內，不必要的時間都被快進掉，她要盡量與她接觸。
兩人曾經最近的距離，甚至就差了一面牆。
不只是她的心跳，就連自己的心臟都『怦怦』作響。
「這次有沒有用？」唐輕舞言語間，將時間快進到了事發當天。
只可惜。
望著飛撲而來將她推開的秦凡，唐輕舞的眼帘又低垂了下去。
「還是不行。」
……
【叮！目標角色已經死亡！】
【時空回溯次數：3424次！】
【拯救失敗次數：3424次！】
「該死……最近記憶變得越來越差了。」又一次遁入了回溯的端點空間后，唐輕舞伸手捶了捶有些發昏發脹的額頭，咬了咬銀牙。
想來，恐怕是因為與原生世界的她有過多次間接接觸，負面作用正在逐漸迸發。
她現在對於此前的記憶越來越薄弱了，越是相隔遙遠的時間，回憶畫面就越發的破碎。
人類的記憶力其實本來就不強。
就連昨天剛吃過什麼，或許都要仔細思索一番才能得到答案。
更何況是幾周前，幾個月前，幾年前的事情。
以前或許還會記得一些令自己記憶深刻的事情。
可現在隨著多次的時間線的重疊，那些記憶深刻的大事，也逐漸如繚繞的霧氣般，被風輕輕吹拂，就消散的無影無蹤。
她甚至忘了最初與那個傢伙是如何相遇的了，是如何聊起第一次天。
更忘記了太多太多大大小小的事情。
但目的並不會遺忘。
這就夠了。
只要還有一口氣。
那就要無限制的回溯下去。
「近期所有的手段全部嘗試過了，都沒辦法。」
「那就只好選更遠一些的時間了。」
唐輕舞在腦海中思索，極力將回憶碎片零散的拼湊。
「啊！好像記得……之前有一次校慶，那應該算是一件比較大的事情吧……當時好像是……」唐輕舞又捶了捶額頭：「好像是圓滿成功了吧？」
畢竟以自己的水準，一個校慶基本上不在話下，不可能失敗。
「好！那麼如果從校慶方面下手，應該可以改變時間線。」
「讓過去的自己在校慶的時候失利……這樣會催生出不同的結局吧？」
唐輕舞打定了主意。
指尖滑動，面前的場景飛快回溯，轉眼間便來到了校慶當晚。
專門為選手換裝所在操場上搭建的臨時小帳篷，晚上光線不算太亮，自己不需要遮遮掩掩也不太會被發現。
就在這時，她看見了許雅歌跟葉瀅，抱著一隻黑貓朝著這邊走來。
趕緊躲閃到一旁。
看見她們鑽進了帳篷里，隱約聽見了其內傳來斷斷續續的對話。
「二姐，你要不要試試神奇的汪汪吶~它可是給雅歌姐帶來了好運喲，連怯場的毛病都改掉了。」
然後，就看見五年前的自己掀開門帘的同時，嗤笑著回望帳篷，輕蔑道：「不信謠，不傳謠。」
唔……為什麼那時候的自己對那傢伙莫名排斥啊。
連看那隻貓的眼神都帶著輕蔑。
不應該呀。
不過現在不是思考這些的時候。
已經聽到舞台上的主持人喊出自己的名字了。
要上場了！
就是現在！
唐輕舞撥弄了一下頭髮，低垂著腦袋，從五年前的自己面前擦肩而過。
刻意撞了她一下。
兩個人無比接近的接觸后，大腦幾乎發出了『嗡』的激烈顫鳴聲。
心臟跳動的非常厲害，幾乎快要衝出胸膛。
唐輕舞強忍著難受，跌跌撞撞的離開。
眼角餘光目送著同樣臉色蒼白的自己上台。
唐輕舞在一個旁人都並不注意的角落佇立，抬頭望向舞台。
一分鐘后。
「很好，果然出現了問題啊。」感受著四下學生們滿臉的目瞪口呆，再望向台上看起來手忙腳亂的自己。
唐輕舞拍打著毫無起伏的胸口，輕輕舒了一口氣。
她發誓，自己或許是天底下最不希望看到自己跳的出色的人了。
我坑我自己。
「按照這個時間線發展，之後的劇情應該完全不同了吧。」唐輕舞直接以萬倍速度的快進到了事發當天的時間。
看著肇事車輛將秦凡撞飛出去的那一幕。
唐輕舞完全的怔在了原地。
嘴唇輕張了張，細嫩的咽喉幾番滾動，想說些什麼。
可什麼都沒辦法說出口。
待到現場一片混亂，夾雜著各種哭泣聲，尖叫聲以及路人們匆忙的報警聲。
站在不遠處的唐輕舞這才回過神來。
「怎……怎麼可能？！！」
……
【叮！目標角色已經死亡！】
【時空回溯次數：18131次！】
【拯救失敗次數：18131次！】
「呼哧……呼哧……」
漆黑一片的空間內。
只能聽見女生的喘息聲。
唐輕舞擦拭著額頭的汗漬，目光有些麻木且無神。
她已經記不清有多久沒有睡覺，沒有吃飯，幾乎什麼事情都沒做過，只剩下了麻木的一遍又一遍的回溯。
甚至連以前所有的記憶，全部都在一次又一次與年輕時自己的交鋒中，被反噬了個一乾二淨。
只保留下了自己在獲得系統後到至今為止的這五年內的記憶，就這些記憶，還是因為有了系統之後被強制儲存下來的。
她好像只知道，那個人是自己非救不可的人。
至於為什麼要救他……
好像只是因為他替自己而死，所以想要挽回他的性命。
雖然已經忘記為什麼要這樣做了。
可一定要將其拯救的想法，如同被烙印在了DNA中，無法抹去。
現在的唐輕舞……用機械來形容或許會更貼切一些。
機械化的接受指令，機械化的一遍又一遍回溯時空，將所有可以影響到的時間大事記，一一去嘗試。
從最初在死亡節點的附近嘗試，到後來，一步步的倒退年份。
「現在好像是……」唐輕舞查看了一下此前回溯的記錄，不由苦笑了笑：「什麼嘛……」
居然已經倒退到了自己剛出生沒多久的時候了。
這種情況下，還要怎麼改變時間線。
「真的已經想不出來了，感覺不管怎麼樣，都沒辦法改變了……」
還記得不知道多久前，曾信誓旦旦的說，哪怕是兩千萬億次的可能性，都要改變，都要拯救。
可現在不過只是短短18000多次，就已經改無可改，幾乎嘗試干涉過從小到大所有的大事件。
可是，被捏成了奇形怪狀的圓圈，只要死亡的節點沒有斷掉，時空就會自我修復。
畢竟對於其他任何事情而言，在死亡面前都微不足道。
「還能怎麼改，除非把本性更改掉，比如說從小就將自己從父母身邊偷出來，綁架也行，然後由自己將她給撫養到大，這樣的情況下，才能改變她成長的環境與本性吧？否則一切都是徒……等會！」
勞字還沒說完，唐輕舞的眸子猛地一亮。
改變本性，似乎並不需要這麼極端的手段。
還有另外一種方式……
孩子的本性是與成長環境密不可分的，從小在幸福美滿的家庭中長大的孩子，以後對待世人的心，自然也是懷有善意的。
可從小在缺少愛意的家庭中成長的孩子，長大后難免會自私自利，一心向己。
無法去評判不同成長環境中長大的孩子，他們本性到底是對是錯，畢竟就算是後者，亦有人不為己天誅地滅這種說法。
但是，別人的事情到底如何，與唐輕舞無關。
「自己的人生，由自己掌控，無論做了什麼，我都對未來的自己負責。」唐輕舞不甚靈巧的將笑容擠上嘴角。
邁著疲憊不堪的身軀。
又一次的踏上了時空之旅。
這次，她決定改變自己的一生。
用自己一生的經歷，去換一個人的生命。
這值得嗎？
「至少對我來說，值得。」她躋身進了邁進了新一輪的時空回溯中。
————
「就用輕舞這個名字如何？」唐太太抱著剛滿月的小嬰兒，笑盈盈的望著身旁的男人：「本來就應該在出生時候就想好名字的，硬是拖了這麼久，辦戶口都不好辦。」
唐祿宇愣了半晌，又看了看笑容溫柔的妻子。
這名字，別有用意啊。
妻子倒是有心了。
片刻后，他才認真點了點頭，面帶微笑道。
「好，就用這個名字吧。給我抱抱……希望她能繼承跟她奶奶一樣的舞蹈天賦，回頭我請師傅專門在家裡修一間練舞室好了，當做她一歲的生日禮物。」
說著，唐祿宇忍不住捏了捏小嬰兒肉嘟嘟的臉蛋。
剛出生的嬰兒，真的是渾身上下都透著水嫩，他初為人父，帶著幾分不知所措的心情，但更多的，是對自己女兒愛不釋手的喜悅。
忍不住想把自己所有的一切都留給這個嬌嫩可愛的小公主。
「叮咚。」
就在此時，屋外的門鈴聲忽然響起。
唐祿宇與妻子詫異的對視了一眼。
旋即將手中的嬰兒遞給妻子，起身走到門口往貓眼外看了一眼。
門口俏生生的站著一個女生。
二十四五歲左右的年紀，出落的嬌艷動人。
只不過唐祿宇看著那女孩的臉，卻總感覺她的長相有些熟悉……
「是誰？」妻子抱著嬰兒在客廳詢問。
「是個不認識的小姑娘，但看樣子總有些熟悉。」唐祿宇說話間，將門開了一條小縫。
還未開口詢問。
就聽那女生慢條斯理的禮貌微笑著，欠身道。
「爸爸您好，我是你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