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心有寰宇，縱聲而歌
刷刷刷。
一群貓的視線全部投放在了秦凡的身上。
滑梯上，黑白色糅雜的老貓，縱身輕躍，直接跳到了秦凡的面前。
身形弓起，毛髮微微炸開。
「兄弟們，來客人了。」
「這就是我剛才給你們說的那隻外來土貓。」
喵哈，喵哈，喵哈！
周圍響起一片笑聲。
「想找我商量事，小魚乾帶來了嗎？」黑白壓低身軀，嘴裡下意識發出低聲的嗚鳴，似是警告。
「愚蠢的人類，也就只有做出上等小魚乾的本事，能頗讓本大爺欣賞了。」
秦凡輕嘆一口氣。
看來無論是人類還是動物，永遠都是弱肉強食，勝者為王。
尾巴輕輕的拍擊著地面，秦凡又道。
「小魚乾沒有，貓糧行嗎？」
上哪裡去給你們整魚乾去。
我自己都還沒嘗過呢。
「放肆喵！」黑白尖銳嘹叫一聲，「區區下等貓糧，也配與本大爺商量事情！」
「我看你小子是想找茬！」
「疤眼，橘胖，你們兩個去給這小子一點教訓！」
「讓它知道知道，土貓跟咱們高貴遊俠的區別！」
黑白貓音落下，身後竄出兩隻貓來。
一隻瘦小精幹，泛著綠光的貓眼處，有一道刀割般的傷口。
另外一隻渾身橘色，塊頭足比秦凡大了兩倍有餘的橘貓也跳了出來。
喵揍！喵揍！喵揍！
周圍的花貓們起鬨。
「唉。」秦凡輕嘆了一口氣。
「不打可以嗎，我只是來找你們幫忙的。」
「他怕了！這個土貓害怕了！上！」黑白后跳幾個身位，搖旗大喊。
眼看兩隻貓嘴裡發出威脅的叫喚聲，緩慢朝他盤旋逼近。
在下一瞬。
貓爪按地，迅猛朝他撲來！
秦凡面無表情的晃動著尾巴。
疾如烈鞭！
啪！
嘭！
左右開弓。
兩隻貓直接被他輕而易舉扇飛了出去！
……
「嗨，兄弟你早說嘛，不就是給個面子，聽愚蠢的人類唱首歌嗎。」
「雖然人類的歌曲，本大爺一直都認為不如我們貓界，但只要是兄弟你開口了，這事就包在本大爺身上了。」
五分鐘后，剛才都還氣勢洶洶的黑白，此時已經一隻爪子搭在了秦凡的後背上，稱兄道弟，非常親密。
說著，它還回頭呲了一嗓子。
「去吧本大爺珍藏已久的小魚乾拿過來！今天好好招待招待我兄弟！」
就在此時。
一道輕柔的呼喚聲在背後響起。
「汪汪~！」
「汪汪你在這裡嗎？」
秦凡回頭一看。
許雅歌頭髮都還濕漉漉的，穿著單薄的睡衣，披著一件外套就找了過來。
「不好！愚蠢的人類來了，兄弟們快撤！」黑白剛吼一嗓子。
秦凡尾巴輕輕拍了拍地面。
「我剛說的就是這位。」
「她真的不會傷害我們嗎？」黑白小心翼翼的後退。
以前兄弟們的數量比這更多，可後來都是因為上了人類的鬼當！
被一些劣質的貓糧給拐騙。
然後就再也沒有回來過。
「放心。」秦凡簡練道，「等會按我說的做。」
「汪汪！你真的在這裡啊，快嚇死我了！一聲不吭就泡出家門了，你要是走丟了，就算小瀅脾氣再好，都要跟我拚命……咦？」
許雅歌借著公園旁的路燈，一眼就掃到了貓群中的秦凡。
一路邊說邊小跑過來。
但靠近后，卻愣住了。
「奇怪了，這些貓今天怎麼看到我都不跑。」
以往，她偶爾會好心的過來投食。
野貓們在外風餐露宿，死亡率很高，而且垃圾桶里的食物大多都是變味發霉的。
但那些貓一看到她就撒丫子跑的沒影了，等她走出好遠才敢小心翼翼上前來吃貓糧。
可今天她都已經走到跟前了，只要蹲下身子就能摸到這些貓咪們。
它們卻完全不害怕。
「難道這些貓都是你交的新朋友嗎？」許雅歌又笑問。
「但是今天晚上已經太遲了，明天咱們再過來玩好不好？」
說著，她微微彎下腰，想將秦凡給抱起來。
秦凡靈巧的從她的胳膊中，一個貓步擰過，讓許雅歌抱了個空。
「誒？」
秦凡伸出爪子扯了扯許雅歌的褲腳。
隨後，後腿輕屈，直接蹲坐在了地上。
抬頭望了一眼許雅歌。
輕輕開嗓。
「喵~」
「秒秒喵喵描喵苗~」
「這是……」許雅歌側耳仔細聆聽了一下。
一雙美目中折射出一道不可置信的眼神。
「這是起風了的前奏？汪汪，你怎麼會這個的？！」
見過貓會數數，見過貓會上廁所。
可是……你聽過貓會哼歌嗎？
而後。
更不可思議的一幕出現了。
秦凡身後的十多隻貓，也開口和音，跟著秦凡一起在叫喚著。
貓同樣能夠發出各種各樣不同的音調。
只不過在它們的認知中，發出這些聲音沒有任何的意義。
且人類的語言與貓並不相通。
但秦凡可以做到這些。
同樣，他也可以讓身後的這些貓，跟著他，做到這些。
秦凡一邊叫喚著，一邊伸出爪子輕輕撥了撥許雅歌的褲腳。
彷彿是在示意著，讓她也加入到合唱中來。
許雅歌的雙眸中，由路燈折射的泛黃柔光不停的閃爍。
眼神，由震驚，到難以置信，再到欣喜，最後眼眶泛紅。
「天吶……」她捂著嘴，聲音微微發顫。
「天吶……天吶……」
「你真的能聽懂我的話嗎？汪汪！」
「你知道我在因為怯場而犯愁嗎？你是在幫我解決問題嗎？」
「太不可思議了！」
她喃喃自語著，因夜晚氣溫較低而凍的紅撲一片的臉蛋，也不由掛上了傻痴痴的微笑。
望著眼前十餘只貓兒們開口，似是在替她合奏，在這一片寧靜的公園中。
老舊的路燈柔光灑落。
許雅歌骨子裡彷彿有什麼東西在悄然融化。
薄唇輕掀，皓齒微抬。
一口熱氣呵出。
她情不自禁，跟著哼唱了起來。
「……措不及防闖入你的笑顏
我曾難自拔於世界之大
也沉溺於其中夢話
不得真假不做掙扎
不懼笑話
我曾將青春翻湧成她，也曾指尖彈出盛夏
心之所動，且就隨緣去吧
逆著光行走，任風吹雨打……」
就連一向不認同人類歌曲的黑白，都不由抖了抖耳朵，獃獃的抬頭望著。
那聲音空靈悅耳，雖聽不懂其中含義。
可過於溫柔的嗓音，讓它想起了以前在母親身上踩奶的無憂日子。
一曲畢，貓兒們沒有一個離開。
反而都一屁股坐的更紮實了，似乎是在等下一首歌響起。
許雅歌美目上浮現出一道水霧。
這一隻只的貓兒，何嘗不像是一位位的觀眾。
可她驚訝的發現，她在面對這些貓咪的時候，沒有半點的怯場。
聲音很自然的就流露了出來，氣息也非常平穩。
「那我再唱一個？」許雅歌眼睛發亮，她感覺自己現在狀態非常好。
再唱一個。
就唱一首。
最後一首。
……
就這樣。
在小區最靠後的廢棄公園內。
無人問津的角落裡。
一個女生。
面對著一群特殊的聽眾。
綻放出了動人的嗓音。
老舊的路燈，是落在她身上的追光燈。
貓兒們的輕輕叫喚，是她的伴奏團。
拂面的夜風，是送給她的禮物。
隨風搖曳的如瀑青絲。
是她塵封已久，又如逐漸冰雪消融的心結。
聲音情不自禁越放越大。
側旁的居民樓，不斷有窗戶推開，凝目望去。
「老公，你快來聽，有人唱歌。」
「孩兒他媽，別洗碗了，放著我來吧，過來聽聽歌放鬆一下。」
「這小女孩唱歌真好聽啊。」
「這麼婉轉的聲音，感覺連好多女歌星都比不上呢。」
「這小娃娃該不會就是哪個大明星吧。」
「你看，連貓兒都喜歡聽她唱歌，沒跑散呢。」
小區內，晚飯後遛彎的大爺大媽，帶著孩子散步的小夫妻，談心的小情侶們。
在兜轉到附近的時候，都被那道輕柔動人的嗓音所吸引。
忍不住上前旁聽著。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
許雅歌一開始還有幾分緊張。
可當她將目光只盯著眼前的這群貓咪們的時候。
她緊張的心情很快平靜了下來。
她不知道這些停駐在此地的人，他們一雙雙眼睛里藏著怎樣的心情。
但她清楚。
貓兒們如寶石般純凈的眼睛里，是沒有任何的情緒的。
她將所有人的眼睛，都想象成了如貓兒般透亮的寶石瑪瑙。
心裡那一聲聲年幼時期積下的咒罵與嘲笑。
竟漸漸走遠了。
「我只是在為自己歌唱。」
她仰起臉。
夜風拂面。
縱聲而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