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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章 不是人了

  柳濡風的舉動顯然惹怒了華敏潔,她根本沒心思聽柳濡風說的那些,在她看來這些不過是借口。


  華敏潔一把搶過柳濡風遞過來的銀票:“五百兩?柳濡風你打發叫花子呢?這裏去無傷城走官道,快馬加鞭連一日都不需要,你就差這點時間麽?”


  “不想送就直說,你等著,等我見到汗王,有你好看的。”


  她用手指指柳濡風,也沒再說別的,轉身就上了官道,她就不信了,她還叫不到一輛願意搭載她的車了。


  華敏潔火大的很,為了逃跑,柳濡風昨天給她的好東西都扔在客棧裏了,一點沒帶。


  今天,這混蛋見她落難,立刻翻臉不認人了。


  柳濡風被華敏潔噎的要死,雙手放在身側,握了又握,才忍住沒一手上去抽華敏潔一巴掌。


  要不是她還有用,他真想把她打死。


  什麽時候,一個孤女,信國公府早就已經不承認的女兒,早就已經上報病故的女人敢跟他一個堂堂駙馬這麽說話了?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他咬咬牙,“嘩”的一聲放下門簾,車夫趕緊對著馬抽了一鞭子,馬車如離弦的箭般,衝了出去。


  這些,都被一邊半掩藏在小樹林的華敏沄看在眼裏。


  華敏潔和柳濡風都是她的仇人。


  這兩個人能攪合在一起,肯定沒好事。


  華敏沄不可能真的就一點不上心的任由他們從自己麵前經過,而什麽都不做了。


  結合早上她在客棧聽到的那些閑言碎語,說有個南漠人忽然發狂跑出去了!


  一男一女,和華敏潔共處一室?

  這人看來是魯耶尼了。


  是什麽事讓魯耶尼發狂了?

  魯耶尼來這裏,肯定和柳濡風見麵了。他們談了什麽?

  華敏沄有一種預感,他們談的事情跟她有點關係。


  她不知道預感從何而來,但如今華敏潔落單,這麽好的機會,她怎麽可能放過。


  她壓低帽簷,看了身邊自己的馬車一眼,寶兒還在睡著,附近也沒什麽危險。


  她往四下看看,此時的華敏潔還站在路邊生悶氣,剛剛有一輛馬車經過,她去攔了攔,結果人家沒搭理她就跑了。


  她叫囂著罵了一陣,這一下惹得其他馬車都遠遠的避開了她。


  如今,日頭有些晃眼,快要到中午了,南漠的天氣實在是燥熱的厲害。


  許是因為到了中午,路上趕路的行人越來越少了,且形色匆匆的很。


  華敏潔在那兒不停的叫罵,那瘋癲的樣子讓行人紛紛退避。


  華敏沄默默的避於官道一邊疏朗的小樹林中,靜靜等待時機。


  華敏潔罵累了,熱的要命,看了看官道上,竟然沒一個願意停下的馬車,她一邊往官道邊有樹蔭的地方走,一邊嘴裏還嘀嘀咕咕的罵罵咧咧,詛咒那些不願意幫她的人都不得好死!


  正心裏嘀咕的不行,那股子邪火沒地可發的時候,她隻覺得麵前不知道什麽一閃一黑,她略一恍惚,後頸處一陣疼痛,就失去了意識。


  等到華敏潔迷迷糊糊的醒來,她發現自己手被反綁在身後,正倚靠在一棵樹旁。


  而一輛馬車正停在一處密林中,在她的不遠處,不知怎麽的,華敏潔感覺自己很有些不適。


  這時候,華敏潔心裏感到很害怕,她知道自己是遇上事了,她“嗚嗚”的開始掙紮,企圖吐掉塞在她嘴巴裏的布條。


  究竟是誰綁了她?是魯耶尼的對手?還是折返的柳濡風。


  她覺得是柳濡風的可能性很大,肯定是柳濡風見財起了歹心,見魯耶尼不在,一方麵假意丟下她,令她鬆懈下來,另一方麵掉頭綁了她!

  她好後悔,她不應該這麽咒罵柳濡風,不應該輕信了柳濡風,她和柳濡風私下簽的瓜分華敏沄生前鋪子的協議,還有她的礦山契紙可都在她懷裏,柳濡風一旦全部拿走,她可就什麽都沒了。


  不僅如此,她還連個說理的地方都沒有,那種東西,尤其是那一紙合約,若是被魯耶尼知道,就相當於她的把柄,她不忠的證據!


  如此想著,華敏沄繼續“嗚嗚嗚”的叫著,她可以求柳濡風,生意可以重談。


  隻要柳濡風覺得她華敏潔還有利用價值,他們就還是談條件的餘地。


  華敏潔自信自己對柳濡風來說還是有價值的。


  隻可惜,她猜錯了,捆她過來的也不是柳濡風。


  正是她死也沒想到的仇人華敏沄呢。


  華敏沄當時為防止華敏潔逃脫或者掙紮太過,一把就劈在華敏潔的脖子上,把她弄昏了。


  然後就反綁了她的雙手,讓她倚靠在車轅上,她坐在另一邊,造成遠遠看去,仿佛有兩個人坐在馬車轅上聊天的假象。


  然後一路往毒障林奔來。


  毒瘴林外,華敏沄還陪醒來的寶兒玩了一會兒,喂了奶,才哄睡了寶兒,送回馬車內。


  到了毒瘴林裏,周圍沒了人打攪,華敏沄把華敏潔扔下馬車,她自己進馬車查看了一下寶兒的情況。


  確定馬車內環境良好,毒氣並沒有進入馬車內,就算有一些細微的,那也被馬車內四角的水盆所吸收。


  她才放下心來,正準備出來把華敏潔弄醒,她就聽見她“嗚嗚”的聲音。


  她掀了車簾子,跳下馬車,走到華敏潔麵前,一把把華敏潔嘴裏的布條給抽了出來。


  華敏潔嚇得說不出話來,她拚命往後退,可是後麵是樹,她雙手又被反綁,壓根退不了。


  華敏沄沒說話,默默站在一邊任由她在那兒折騰。


  半晌,華敏潔又是喊又是叫又是躲,發現既沒有別人來,麵前的華敏沄也沒有動靜後,終於消停了些。


  她狠狠瞪著麵前的華敏沄,尖聲叱道:“華敏沄,你怎麽在這裏?到底是人是鬼!”


  華敏沄皺眉看著華敏潔,根本不想理會她的叫囂和謾罵,她隻覺得很悲哀。


  說來,華敏潔是她大伯的女兒,她們是一個家族裏一起長大的姐妹。


  其實,華敏潔曾經的一些小毛病,她真的也都知道。


  做的過分的時候,她最多就是小懲大誡,有時候,知道她愛占小便宜,心性不好,不多搭理因為就是了,從來沒想過害她性命。


  直到她做了那樣的錯事,把她送到莊子上,已經是最好的結果,甚至她也不介意過個五年十年,等彭雲清成親了,長公主氣消了,她再回來。


  隻可惜,華敏潔不覺得,她覺得信國公府的人,尤其是她華敏沄對不起她。


  在她“死了”以後,她甚至連她的家人都不準備放過。


  華敏沄在從她身上翻到她和柳濡風簽的契書以後,就起了殺心。


  這樣的人留著,以後還不知道會為信國公府留下多大的災難!


  隻不過,在殺她之前,她有些話還是要問清楚。


  她上前一步,對著華敏潔的臉狠狠的抽了一巴掌。


  華敏潔被這一巴掌打蒙了,哇的一聲吐了一口血出來,她到嘴邊的謾罵被她硬生生咽了下去。


  “你……你想怎麽樣?你居然敢打我,你知道我是誰嗎?”


  “我是汗王的閼氏,汗王對我恩寵有加,你打我一下,汗王肯定會十倍百倍的討回來,我勸你識時務一點,趕緊把我放了,看在我們一門血親的份上,我考慮放你一馬!”


  華敏潔越說越起勁,越說越囂張,好像事實就是她說的這樣一般。


  華敏沄冷笑:“哦,是嗎?魯耶尼對你恩寵有加?”


  “那怎麽昨天夜裏,他發狂跑了,連你都丟下了?”


  “鑰度城全程搜捕他的時候,怎麽你聞風喪膽的跑了?”


  華敏沄臉色一變,摸出克罕給她的匕首,拿在手上低頭把玩:“你說?我要是在你臉上繡朵花兒,魯耶尼會不會更喜歡你。”


  惡人還需要惡人磨,華敏沄深覺自己對華敏潔還是太好了,這樣的惡人,不使用點雷霆手段,她真當別人都怕她了。


  華敏潔咽咽口水,語氣瞬間就緩和了下去:“你……不要過來,大姐,我知道錯了,你放了我吧!”


  華敏沄沒搭理她,問她:“說說看?你是怎麽聯係上柳濡風的?”


  一邊問,她一邊往華敏潔走近了一步。


  華敏沄步步逼近的壓迫和氣勢讓華敏潔真是有些嚇破了膽,她狠華敏沄,可是也了解她。


  俗話說這世上,最了解的人裏麵,肯定有自己的仇人。


  華敏沄是她畢生的仇人,她華敏潔了解她。知道這女人狠起來,那絕對是個狠角色!


  她美好的未來還在朝她招手,可不想在折在這裏了。


  等她逃走了,就是華敏沄的死期,她要她痛苦不堪的死去!

  她一邊伺機逃跑,一邊回答著華敏沄的話。知無不答:“是周金虎!”


  “如今周金虎是廉王的心腹,他弄了一個商隊借廉王的勢和南漠人做生意,被我遇上了。”


  華敏沄目光閃了閃:周金虎?華淑蘭的兒子,看來她這姑母今生過得也很滋潤啊!


  想到前世,華淑蘭一家一直過得很滋潤,華敏沄就有些違和感。


  一些前世想不通的事情,忽然有些想通了。


  也許,前世,華淑蘭一家就是“身在曹營心在漢”吧,她尤記得前世廉王似乎對華淑蘭一家觀感不差。


  按照她對廉王的了解,和他做事的風格,重生一世,他結交的人基本都是前世他的心腹和得力幹將。


  周金虎能這麽快打入廉王身邊,憑借的不可能是他出色的才華,有很大的可能那就是前世,周金虎就是廉王的人。


  華敏沄抬頭看著一臉戒備死死盯著她的華敏潔:“魯耶尼跟柳濡風談了什麽?”


  華敏潔心裏一“咯噔”,麵上強自鎮定:“當然是談生意。”


  華敏沄沒作聲,就看著她。


  華敏潔色厲內荏:“真的是談生意。”


  華敏沄“啪”的一聲又給她一巴掌,語氣平靜無波:“說說吧?是具體什麽生意,是談如何覆滅我華家二房的生意?”


  從華敏潔懷裏搜出來的協議上,隻寫了待到華家二房覆滅,她華敏潔要分得她的芳鮮齋、舶來品和船隊?!


  是什麽仇恨,讓華敏潔要覆滅他們二房?

  她又是要怎麽覆滅?


  以華敏沄的聰明,用猜的已經猜出來了,和謝家有關。


  華敏沄當時看完這些東西,恨不能當時就劈了她!


  要不是想問清楚一些事,她早早就把她殺了。


  她緩了緩自己心中的鬱氣,看著華敏潔就像在看一個死人:“你們準備對付謝家了?”


  華敏潔下意識的一驚,瞳孔一縮,即便什麽都沒說,華敏沄還有什麽不清楚的?

  她忽然想到了什麽,冷冷一笑,索性跟華敏潔把話講清楚:“你應該知道尼蘇布是誰吧?”


  “尼蘇布在岐山那一帶戰敗了以後,帶回了南宮墨的畫像,所以被你知道了福王南宮墨沒死的消息?”


  “你稍加挑唆,讓他潛伏在福王住的地方,掌握福王的消息,就是想給自己留一個砝碼?”


  “想來,這個砝碼你已經丟出去了?”


  “跟柳濡風怎麽談的?”


  “我來猜猜?是不是說謝家投靠了意圖謀反的福王殿下啊?”


  “不僅如此吧,你把魯耶尼叫過來,是還想說,謝家名義上在戍邊,實際上和南漠一直藕斷絲連,私下聯係?”


  華敏沄一步一步,把華敏潔逼到緊貼在樹上。


  “怎麽?你是怕謝家死不掉,要把謝家死死釘在恥辱柱上是吧?”


  “為了什麽呢?為了把你親二叔二嬸給幹掉?把我的那些鋪子和船隊給收入囊中?”


  “你真是好大的心思啊?!”


  華敏潔一臉震驚的看著華敏沄,覺得她太可怕了。


  這些事情,仿佛她在一邊親眼看到一樣。


  她死不承認:“我沒有我沒有,華敏沄你敢汙蔑我?!”


  華敏沄轉過頭:“我汙不汙蔑你,你自己心裏清楚。”


  “在你心裏,自小對你不錯的二叔二嬸,每年給我送東西,從不忘給你帶一份禮物的謝家,還有岐山邊下河村看見你瀕臨死亡,願意給你水喝,給你屋子住的村長,甚至大魏那些形形色色的百姓,都跟你沒關係吧?”


  “你早就不是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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