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頭一次
若瀾緩緩轉過身，盯著她的背影沉聲問道：“你是什麽人？”她的右手微抬，腰間長劍在鞘中蠢蠢欲出、吞吐著耀眼的寒光。
蒙麵女人依然沒有轉身，冷冰冰的反問：“你是什麽人？”
“水月山宗.……”若瀾隻說出四字金字招牌，手指微動碧水劍自鞘中升起半尺。
這一次蒙麵女人沒有說話，也沒有任何動作，若非夜風吹動衣裙會以為是尊雕塑。
若瀾一眨不眨的盯著她，周身散發著一股淡淡的氣息，那是浩然正氣、與生俱來的伏魔神通。
“你是魔族.……？”她一字一句的問道。
蒙麵女人突然腳下一點，身子瞬間橫移五尺、雙臂一展飛身上了相鄰客棧的屋頂。
“哪裏走？”若瀾低喝一聲飛身追趕。
蒙麵女人輕身功夫極好，在屋頂跳躍穿梭如履平地，眨眼工夫便來到城牆下的空地。
若瀾不甘落後，隨後便到。
直到此時蒙麵女人才轉過身來，白紗依舊遮在麵前，“我勸你少管閑事。”她的聲音冷冰冰的、涼於夜色。
夜幕四合繁星點點，若瀾借著微弱星光注視著對方的一舉一動，“哼……你不知道水月山宗是做什麽的嗎？”
蒙麵女人冷哼一聲，不屑的說道：“不過是一幫以正派自居的騙子罷了，濫殺無辜……你們有什麽權力？”
“道統正宗浩然正氣，當然要清除邪魔外道匡扶正義！”
“呸！沽名釣譽.……”
“看我除了你！”寶劍出鞘若瀾一招天地同輝籠罩過去。
所謂天地同輝是劍走高勢，一劍出影動八方，憑借極巧手法幻出十幾道劍影、令敵人無法判斷出真正攻擊方位，是潑魔劍法的頂級殺招。
若瀾功力尚淺隻能幻出七八道劍影，但碧水劍不是普通的兵器而是聖級法器，自帶靈性，一時間寒光閃爍洶湧的強悍殺意席卷而來。
“雕蟲小技。”蒙麵女人腰間帶著兵器卻沒有使用，見她身形略退抬手便是一掌。
出掌瞬間她的周身爆發出強大的氣勢，這一掌更是排山倒海一般、隱隱有滾雷之聲，若瀾劍到中途就被磅礴的力道撞了出去、踉蹌著退了六七步。
蒙麵女人也不追擊，收回手臂便恢複了常人狀態，仿佛剛剛的迅猛一擊跟她無關。
“回家好好練練再出來裝神弄鬼吧！”她的語調仍然冷若冰霜，沒有絲毫變化。
“混蛋！你才是妖魔.……”若瀾惱火之餘心中震驚，對方隻是隨手一掌就破了自己的最強殺招，實力明顯強過自己。
怎麽辦？難道第一次獨自麵對妖魔就半途而廢嗎？興奮悸動的心瞬間涼了下來，隱隱生出幾分擔憂。
“我沒有濫殺無辜的癖好，”蒙麵女人說道：“走吧.……以後別多管閑事。”
“我這是除魔衛道！”若瀾咬了咬牙，左手一揮多了把短刀，一刀一劍再次逼近。
蒙麵女人加重了語氣，“不知道好歹，可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隨便！”若瀾低呼一聲激發出全部浩然正氣，踏上兩步刀劍分從左右攻出。
“不知量力.……”蒙麵女人的身形有如鬼魅一般快捷，不退反進搶先一掌拍出。
嘭的一聲、若瀾的刀劍未合胸口已經中掌，身體立時倒飛了出去、還沒落地便噴出一口鮮血。
好一會她才緩過這口氣，爬坐起來發現身周空空蕩蕩、那個魔族女人已經不見了。
“混蛋.……！”剛罵出兩個字又吐了一口血，她是在罵自己、罵自己沒用，手有刀劍卻敵不過人家一隻肉掌，太丟人了！
出師不利，有何顏麵見父母啊？肯定又被惠姑姑嘟囔。明知不敵剛才就不該……可是自己是水月山宗子弟呀？
從小她就被灌輸了除魔降妖的思想，衛道意識在她腦中根深蒂固，從來沒有畏懼之想所以才吃了這個大虧。
隻要沒死就有機會報仇！她天生倔強性格從不服輸，運用本門心法緩解了內傷後掙紮著站起，找回刀劍往回走，邊走邊想：妖女，別讓我再碰到你！
這時夜色見深，若瀾摸索著回到正街上，好在龍城隻有橫豎兩條街、閉著眼睛都不會走錯方向。
隻是……將近十字路口時前方突然出現了一個黑影，站在道中擋住去路。
兩旁店鋪都已經關門閉戶，隻有遠處怡紅院的燈籠還亮著，光線太暗看不清對方相貌。
“是誰？”若瀾手按劍柄警惕的問道。
對方嘿嘿冷笑，“剛剛砍傷了我這麽快就忘了嗎？”
攔路的正是李長更，他在怡紅院附近轉了兩圈也沒能找到那個婦人的蹤跡，剛巧看到若瀾走過來。見她走路搖晃明顯是受了傷，他怎能不想報仇？
“是你.……想報仇就放馬過來，看姑奶奶怕不怕！”若瀾暗叫倒黴立刻抽出刀劍，動作猛了些牽扯到傷處疼得差點跌倒。
“嘿嘿，強弩之末還死撐呢……！”李長更這次帶了重劍出來，左手持劍分心便刺。
若瀾刀劍並用才堪堪架了出去，身子虛弱連退了三四步才站穩。
“死丫頭，去死！”李長更跳步上前揮劍猛劈。
他所用之劍比普通劍長了一尺寬了兩寸厚了一倍，比單刀勢道更猛帶著呼呼風聲。
若瀾不敢硬架急忙閃身躲開，長劍遞出想迫退對方，不料重傷在身這一劍刺得歪歪斜斜。
李長更橫劍一揮便將她的劍打落了，“死丫頭，你沒想到報應來得這麽快吧……？”
若瀾真的沒有想到自己的衝動之舉竟然令自己陷入死地，心底湧起深深的恐懼，一邊持刀後退一邊說道：“你知道我是誰嗎……你敢殺我，我爹爹肯定將你碎屍萬段……！”
這時候一個瘦小的身影從怡紅院走出來，卻是忙碌了一天的天開，許多宗派人物齊聚龍城、怡紅院也被當做住宿的好去處。
客人爆滿事情自然多，擇菜洗菜買油買酒端菜倒水，直到將近深夜薛媽媽才放他出來。
出門沒走幾步就聽到兵器相碰的叮當聲，天開生來目力就好尤其在夜裏，略一打量便認出一方是陳錦記的若瀾、心中驚訝她怎麽大半夜的跟人打架啊.……
“想嚇唬我呀？”李長更獰笑說道：“就算你爹是天王老子我也不怕，敢傷我你就得去死！”
“我是水月山宗的，我爹是龍野……”
“啊……”李長更心裏一直以為她就是他們這些人要找的目標，聽說她是水月山宗宗主的女兒不禁一愣。
龍若瀾見狀說道：“我不過是劃了你一刀，總不至於殺人吧？再說誰讓你鬼鬼祟祟跟蹤惠姑姑.……？”
沒想到李長更隻是出乎意料並不是害怕，這時恨聲說道：“水月山宗在我眼裏狗屁不是，血債就得血償.……！”說著舉起了重劍。
他萬萬沒有想到，天開正從後麵一點點的靠近，見他舉劍突然加速衝過來。
李長更聽到聲音剛想回身時天開已經衝到了，低著肩膀撞在他後腰上，他害怕對方身高體壯撞不動、所以使出了吃奶的力氣。
要知道他身上刻著開山紋呢！力量達到普通人的四五倍，狠命一撞得有多大勁兒？李長更被撞得跌了出去。
說來也巧，龍若瀾一直保持戒備狀態平舉著短刀，對方突然撞過來她都來不及反應，噗的一聲輕響、一尺半長的短刀全部沒入李長更的胸口。
他一時不死心裏還納悶呢：怎麽回事？是誰用暗器偷襲自己？這暗器也太重太大了吧？想轉身看看，隻轉了一半就摔倒在地。
龍若瀾心裏砰砰直跳，看看死屍又看看一臉驚愕的天開，“你……你殺了他！”
“沒有.……沒有……”天開也慌了神，“我隻是……隻是想幫你把他撞開，是你殺了他！”
“我沒有……我都沒動？”
“可我隻是撞了他一下！”兩個人都是頭一次經曆這種事情，都急著推卸責任。
龍若瀾撅嘴說道：“反正不是我。”
天開也說道：“反正也不是我。”
“你這人……”一著急龍若瀾又牽動了傷處，咳了兩聲吐出一口血。
“你怎麽受傷了.……？”天開腦中一轉，看看四周無人說道：“咱們快走.……他是自己死的！”
這麽一說龍若瀾也轉過味了，急忙拔出刀子、撿起碧水劍，請急之下剛一跨步就跪到地上。
天開本待要走，見了她的樣子隻好過來扶起來，“我好人做到底，送你去看醫生吧！”
龍若瀾實在是無力行走，便也沒有拒絕，有天道玄紋相助天開力氣很大，架著她很快來到回春堂。
這時候正常人早就休息了，但是沒等天開的手碰到門板門就自動開了，一個黑影站在門裏瞪著他。
天開嚇了一跳，磕磕巴巴的說道：“她……她受了重傷.……”
黑影一腳跨出門檻扶住龍若瀾，低沉的說道：“你快回家去！”
天開這才認出是楊掌櫃的，心中很是納悶，“她……這個，我幫您扶進去……”
“不用，你快走！”不知道為什麽楊掌櫃有些惱怒，“再不走我可要打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