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天機變
冷如冰自然知道飛劍的厲害，急忙側身揮刀，不料飛劍突然打了個旋、繞過他的刀在他右胯上喇開一道口子。
這還不算完，又立刻掉過劍尖向他喉嚨抹去，冷如冰一刀砍空再想抽刀回來已經來不及了。
說時慢那時快，飛劍三次進攻隻是瞬息之間的事情。那幹瘦老頭幾乎跟飛劍同時啟動，這時堪堪趕到、探手在劍柄上一彈。
雖是一指之力，飛劍卻如同被重物撞擊了一般，立刻掉頭向風輕揚射去，其勢迅疾比先前還快。
石叔跨步上前也是伸指一彈，他彈的卻是劍尖之側、飛劍立時改向上飛，一彈劍柄一彈劍尖，看起來他的功力還在幹瘦老頭之上。
風輕揚一招手，飛劍飛回到他手中。
天開都看呆了，心裏驚呼這些人莫非就是劍仙嗎？他自己沒有本事，所以特別佩服有本事的人。
雖然風輕揚先前對他不遜，但是一點不耽誤他的崇拜之心。
“嘿……都說風家的禦劍術得自天廟，好像也沒有什麽了不起的！”忽然有人低語。
天開驚訝，尋聲找去看到拓風站在自己側前方，半邊臉上掛著不屑。
這小子生下來時肯定是腦袋先落的地，不僅把鼻子摔扁了嘴巴摔大了，還把腦子摔壞了？憑你長得跟癩蛤蟆似的也敢瞧不起劍仙？天開心中暗想。
場中的冷如冰痛呼一聲，喝道：“肖長老，給我殺了他們！”
姓肖的幹瘦老頭大聲說道：“石堅，你們打傷我們少門主怎麽說？”
石堅傲然說道：“肖戰，你很清楚是冷如冰先挑釁我家少主的，如果你再糾纏不清我不介意滅掉你們陰陽門！”
他隨在風輕揚身後時隻是個唯唯諾諾的隨從，這時往前一站意態莊嚴威風凜凜，渾身散發出一股猶如宗師般的磅礴氣勢。
肖戰看他出手便知道遠勝自己、心裏先虛了，下意識退了一步說道：“好狂的口氣，今天給少門主治傷要緊，明天定讓你知道我的厲害！”扔下一句場麵話，便低聲勸說冷如冰上馬離去。
風輕揚衝著他們背影冷笑幾聲，和石堅向東城門去了。
天開有些意猶未盡，戀戀不舍的挪著腳步。
“看傻了吧？”拓風撇著大嘴一臉鄙夷，“這回知道自己是廢物了？”
天開反唇相譏，“你不是廢物弄個飛劍我看看？”
“哼，我跟他們不是一個路數。”
“是啊！人家是飛你卻在地上蹦，呱呱呱……”天開惦記回家熬藥，快步走開。
拓風有些茫然，“說什麽呢？什麽呱……天開，你敢罵我是癩蛤蟆.……？”
等他明白過來天開早去的遠了，他從怡春院旁邊的窄巷穿過去來到小溪邊。
這條小溪是全龍城人的水脈，吃喝拉撒都靠它解決。天開早就習慣了，全不理會清晨在這洗過馬桶、找出陶罐灌滿了水。
剛剛提起陶罐猛聽得嘭的一聲，緊接著手上一輕，隻剩下陶罐的上沿在手裏了。
“真是倒黴，”他不禁皺皺眉頭，“才買幾天就壞了……？”
耳中聽到幾聲低笑，尋聲望去見拓風站在不遠處，手上掂著一個小石塊笑嘻嘻的說：“敢罵我……這是對你的懲罰！”
“混蛋！”一個新陶罐要兩個銅錢呢！天開能不心疼嗎？氣得他把手裏的陶罐殘片砸了過去。
“想打我……？”拓風隨手甩出手中石子，竟然在空中把陶罐圓口打了個粉碎。
“廢物.……垃圾……！”拓風向地上啐了一口才得意的走開了。
天開傻傻的愣在當地，為了生計他也常常到樹林裏打鳥，知道打飛物最是困難，拓風隨手就能打中……看他胸有成竹的樣子不像是瞎碰上的呀！難道這個看上去比自己還小的少年也是高人？
愣了好一會兒才想起熬藥的事兒，隻得到東街買了個新陶罐，這樣一來撿來的銀子隻剩下七個銅子了，讓他懊惱不已、心裏把無數千奇百怪的罵人話送給了拓風及他祖宗。
想著剛剛看到的劍仙天開熬藥時總出神，弄得破廟裏都是煙。
煙伯看出不對，便問道：“你想什麽呢……怎麽不扇火呀？”
“哦……”天開.瞟了他一眼，邊扇火邊說：“爺爺，我今天看到劍仙了。”
“劍仙.……胡說，哪有什麽劍仙？”
“是真的，那個人的劍能自己飛……”他就把看到的事情說了。
“該來的都會來的……”煙伯怔了一忽，嘟囔道：“山雨欲來風滿樓呀！”
天開聽了很是納悶，“爺爺，你說什麽呢？”
“那些隻是修煉的人，不是什麽劍仙。”
“但是他們本事很大，我看就跟神仙似的……對了爺爺，拓風說那叫禦劍術.……還說風家是從天廟學來的，您知道天廟在哪嗎？”
“天廟.……沒有人知道在哪？”煙伯似乎想起了什麽，渾濁的眼睛忽然變得明亮而深邃，“傳說在天廟在天上，飄忽不定……也許……就是個傳說。”
天開疑惑道：“那風家怎麽能跟天廟學禦劍術呢？應該是真實存在吧？”
煙波的眼神變得遙遠空洞，“天開，這世上的事情沒有人能說清楚，有許多未知之界.……未知之地……”
…… ……
正如他所說，這世上有未知之界、更有未知之地和未知之人……
黃昏的荒原格外空曠，極遠處天邊的太陽像個紅紅的火球。四周很安靜，半黃半綠的草叢中偶爾響起一兩聲蟲鳴，偶爾有鷹隼振動羽翅飛掠而過……
如血夕陽下巨大的天機輪巍然屹立，百丈直徑的大家夥卻無處不透露出鬼斧神工的精致，九九八十一道圓形齒環環環相扣竟然沒有一絲縫隙。
每道齒環上都刻有無數神秘的字符，每個字符與相鄰或者隔層字符連成一線便是一次玄機。
八十一道齒環中有四十一道順時針旋轉、四十道逆時針旋轉，那些字符便會形成無數的玄機，世上所有人的生老病死平生運勢全都由它主宰。
沒有人知道天機輪存在多少年了，灰突突的陳舊氣息證明它曆經了無數滄桑歲月。
一白一灰兩個老者靜靜的站在天機輪前，默默的注視著。
許久，有著清秀麵龐的白袍老人捋著腹前白須問道：“智叟，你怎麽看？”
兩個人的目光都盯著三點鍾方位，隨著天機輪無聲無息的旋轉，那裏將會有一些暗色字符連成一片。
智叟摸著半禿的大腦殼緩緩搖頭，“天機，你應該比我清楚，這是萬年不遇的曠世浩劫，如果任其發展下去將有無數生靈慘遭塗炭。”
“是啊！兩千年前魔尊沙日朗事件都遠遠不能同這次浩劫相比，你我絕不能坐視不理！”
“改動天機是要折壽的，而且……如果想阻止這場曠世浩劫至少要改動五次天機。”
天機老人不滿的掃了他一眼，“隻是活著什麽都不做，等於浪費糧食。”
智叟還了他一個銳利的眼神，“你比我浪費的要多。”
“哈哈.……那就動手吧！別讓人說我們屍餐素位，占著茅坑不拉屎！”天機老人抬起右手，一道耀眼的白光射在第三十四層齒環之上。
智叟也隨即出手，一道紫光射在第三十五層齒環上。
兩個人用絕世神通硬生生拖慢了齒環旋轉，發出哢哢的摩擦聲……
兩刻鍾後天機老人和智叟才收回手臂，巨大的能量消耗讓兩個人頹廢不堪、仿佛一下子衰老了上百歲。
“終於成了。”天機老人露出欣慰的笑容，“滄海桑田利蒼生……”
“盛世蓮花諭太平……”智叟說道：“請我喝酒，說好的不許耍賴。”
“必須滴！”兩個老人大笑而去。
等他們身影消失草叢中轉出個白衣童子，看著天機輪嘿然冷笑，“這是監守自盜，改動天機.……哪有這麽容易？”說罷消失在另一側天邊。
…………
熬好的藥倒進破瓷碗裏，藥碗放到草鋪邊上，天開喝了口水走出破廟。
世上知道事情最多的爺爺也不知道天廟在哪，讓他有些失落，快到中午了他得去怡紅院後廚幹活。
將過小溪時看到拓風在小溪對岸，也許他知道天廟的事情，但是這小子讓人討厭、才不要問他呢！
拓風沒有回頭看，一路穿過窄巷上了正街，沒有像平時那樣遊逛、而是徑直來到十字路口轉向東城門。
風家那一主一仆出了東城，他確定他們是去尋找那樣東西，他和祖母來到這兒也是為了尋找那樣東西，所以不能讓別人得了去。
龍城外三麵是平原隻東麵是山，而且這座清平山離城很近，不到四裏地。
拓風很快出了城門，城與山之間是一片荒野，雖然灌木叢生野草豐茂卻也遮不住兩匹高頭大馬，略一張望便看到山腳下拴著兩匹馬。
“難道是在山裏？”拓風想了想，忽然貓腰鑽進了路旁的草叢。
他個子本就不高，這時貓下腰完全被草叢遮住了，撒開雙腿像隻靈巧的野貓向清平山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