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鬥笠老人

  時間一晃，一月之期漸近。


  萬仞山中人聲鼎沸，原本幽靜的山路上皆是三五成群的人影，有的在觀賞山色，有的在談天說地，其中一行不知說到什麽歡喜的事情，突然爆發出一陣爽朗的笑聲，笑聲才出，似乎想起此番是來參加葬劍之禮，頓時感覺有些失態，急忙止住笑意，左右看了一眼，然後收拾一番情緒，壓低聲音繼續低語起來。


  劍宗弟子修行的劍台上，還有一些弟子在做著每日必需的修煉，旁邊圍了不少其他宗門的修士在觀摩學習，指指點點。


  放眼望去蓮花五峰上有四峰皆是人頭攢動，唯有一峰稍顯安靜，正是驚鴻仙子故居蓮西峰。


  山上僅僅住了驚鴻仙子的百餘弟子，後來孤月閣的十幾位仙子們也被安排在西峰之中，一來人少，二來女子本就喜靜，所以此峰最為幽靜。


  觀禮的各派使者源源不斷的從四麵八方湧來，許多上次蓮南峰開峰大典未曾前來的宗門也已經早早的到了山中，或許是因為死者為大，所以比較重視；又或許是存了什麽其它心思也未可知。


  雖然這次來客眾多，但是誅仙大陣並未盡數撤去，隻開了一道迎賓的通道直達山門。


  或許是考慮到劍聖已經不在，或許是因為刀宗蹤跡全無，如此恐生意外，巡邏的弟子比往常多了倍許。


  就見一道道劍光在萬仞山脈四周遊弋，山門處一道道人影不停落下，或著紅袍，或穿紫衣，或披彩紗，或係金帶……看穿著打扮，劍法兩宗皆有，而且還有一些服飾各異的散修，雖然未曾收到劍令，卻也是呈禮通稟，說是要瞻仰劍聖遺物，送老劍聖一程。


  如此迎客弟子不好直接驅趕，在請示千秋宗主之後，也將這些人安排在迎客嶺中。


  時間越來越近，迎客嶺上已經住滿了人，而山門處登記拜訪的人依舊在不停增加，劍宗不得不在南峰山腰辟出一片地方，安置前來觀禮的賓客。


  據那迎賓弟子議論，山中住下的賓客已經過了三千之數，其中不乏境界高深的元嬰修士。


  法宗三大宗門除了近天宗封山未派人來，另外兩宗皆是由掌門親自領隊，這般陣容可見對此事的重視程度。


  原本東劍宗範圍的百餘宗門，這次也是大大小小來了不少，大部分是由掌門帶隊，即便沒有掌門出麵，也派來了幾位長老。先前黃鶴峰主通知他們劍宗合一時，卻根本沒有這般積極，此時突然都趕到，想必也是帶了一探虛實的目的。


  不過也是人之常情，如今劍宗雖然合一，但是實力已經今非昔比，有的人想重新洗牌，有的人則是想另攀高枝。


  此番借著葬劍禮，一來看看劍宗的實力究竟還剩幾分，二來也試探一下其他宗門的意思。


  而法宗的諸多宗門，除了少數一些對劍宗有些好感的宗門，其他的大多是為良辰而來，畢竟南峰峰主已經被傳的神乎其技，二來也是看看清風宗和孤月閣的態度，也好從他們的態度中尋一些蛛絲馬跡，方便以後行事。


  數百宗門，心思各異，每個人的算盤都打的劈啪作響，而被眾人惦念的良辰卻在安靜的劍窟中，小心翼翼的望著眼前火鼎中的一把赤紅寶劍。


  隻見伴著一瓶靈液灑落，鼎中一團火光猛然竄起，須臾間化成一條火蛇沿著劍身慢慢朝前纏去，但是才到半截之處，火蛇突然一頓，“嘭”的一聲化成一片火光重新跌落鼎中。


  見此異狀，良辰麵色一怔，片刻之後單手一抓，寶劍射到手中。


  “差一步就成了，竟然在最後關頭功虧一簣！”他以手輕輕拂過劍身，最後無奈的搖了搖頭，隨手舞動幾下寶劍，就隨手將其扔在角落，在那角落僅僅隻有幾把廢品。


  做完一切，他張嘴一吸，畫戟鼎急速變小，最後被其納入丹田之中。


  剛才淬火的時候，不知為何劍窟劍意猛然一陣混亂，這般異狀也讓心中一抖，隱隱有些心神不寧，這才造成寶劍最後未成。


  他放出劍意將整片劍窟籠罩其中，一番細細感應，卻是毫無所察，如此幾次三番之後，他搖了搖頭，


  “一定是近日煉器太過頻繁，勞累過度。”


  思量一番，他摸出那本厚厚的天機術，開始翻閱起來。


  。


  而與此同時，山門前則剛剛走進一個頭戴鬥笠的皂袍老人。


  此人臉色蠟黃，半個臉都在鬥笠的陰影中，讓人看不真切。一身氣息模糊難辨，但應該有元嬰初期的境界。


  “前輩如何稱呼？可有劍令？”迎賓弟子恭敬的開口詢問。


  “老夫乃是風島散人，一介散修，並無劍令。”鬥笠老人聲音略細，尖聲回答。


  “不好意思前輩，沒有劍令無法進山，再則山中已無迎賓之地，前輩請回吧。”迎賓弟子對視一眼，然後搖了搖頭說道。


  “老夫早年曾經見過怒霄劍聖一麵，承蒙他的指點，才有進階之日。不曾想劍聖老人家竟會突然仙隕，這才萬裏迢迢趕來送他老人家最後一程。”老人說話間直接將鬥笠摘去，露出一對淡黃的眼睛，灰白的頭發。


  隻見他語氣誠懇，渾濁的眼裏仿佛有一絲淚花在顫動。


  眼見如此，迎賓弟子頓時麵顯為難的歎了一口氣，然後與旁邊弟子略一商議，就點了點頭。


  “青茗，帶這位前輩到南峰請仙台休息。”


  “多謝多謝！”鬥笠老人連聲道謝，然後跟著一位年輕弟子朝山中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