適當期待
這句話才從腦子裏閃過,舒時就說:“不要。”
簡疏點頭又道:“不過我得提醒你,不論做不做記憶清除,結局都一樣。你畢竟和那個世界沒有關係,留著記憶對我們來說也很麻煩。因此那些記憶總會消失,短則一星期,長則幾月。”
“啊,是麽。”舒時望著他的眼睛,笑了笑,“也就是說,我連記住那個世界的權利都沒有。”
也許是他笑得太勉強,簡疏考慮了兩秒,算是安慰地說:“權利自然有,你不做記憶清除還是有機會的,看你怎麽記了。”
“好,我知道了。”舒時說。
簡疏轉身往回走,聲音越走越小:“你很幸運了,被拉進去還能回來。”
舒時將毛毯搭在一邊,對這話未置可否,站在原處將這裏又完整地看了一遍。
“在想怎麽回去?”
微啞的男聲道破他內心所想,舒時有一瞬間的愣怔,循聲望去,看見習喻弓背坐起,剛醒。
他抬腿走過去,習喻稍稍抬頭看他。
“我確實想回去。”舒時直說。
“想想就好,你沒法離開你的世界。”習喻也不拐彎抹角。
簡疏坐到沙發扶手上,插了句嘴:“要不你還是做個記憶清除吧。”
舒時搖頭:“不需要。”
習喻撿起遙控器,牆壁上頃刻浮現出彩色畫麵:“看看有沒有你認識的人吧。”
舒時看過去。
畫麵上的人像與信息樣樣醒目,鍾如季的名字一晃而過,他下意識喊:“等等——”
習喻手快,一秒不到就調了回去。
舒時也注意到了鍾如季後麵那張信息表的署名,也是熟人,周夕歌。
他一下子茫然了,不清楚習喻為什麽讓他看這些。
“這些都是有可能離開任務世界的人,排名越前越有機會。”習喻側眼看他,“如果你認識的人在這裏麵,你可以適當期待一下。”
舒時來不及高興,簡疏說:“出了任務世界不代表會分配到你這兒,所以建議你隻期待一下。”
有希望總比沒希望好,舒時跟習喻商量道:“能不能借我調一下?”
習喻和簡疏對視一眼,隨後將手裏的紅外遙控遞給了他。
信息表上人像的背景他很熟悉,從角度看,拍攝照片的東西應該是二層機械門上的感應器。
舒時一眼掃完信息表上的其他條框,卻盯著姓名和人像那一欄看了許久。
直到眼睛發酸,他輕輕眨眼,按下遙控器調出下一張信息表。
周夕歌、俞宴、鄭祝司、平弈秋、易輕筱……他熟識的朋友都在其中。
舒時多待了幾個小時,得知時空管理局中的確有穿越時空的機器,但進去需要權限,鍍在靈魂上的權限。
習喻和簡疏是時空管理局的掌控者,他倆是行走的權限,卻也無法帶一個普通人進去。
世界有世界的規則,固定規則被打破,世界就亂套了。
舒時原本也沒抱多大希望,所以並不沮喪。
不過來這一趟,還是有些不一樣的。
他知道鍾如季會離開任務區,知道他們還能再見麵。
回去的時候也是三個人,按簡疏的話來看,他們應當是太閑了,想找點事幹。
舒時自覺地坐在後座,望著夜景放空。
各色景象一晃而過,車子拐了個彎,開進他熟悉的地方,望著那些熱鬧的小攤,隔著車窗都能感受到煙火氣。
他確實太長時間沒見過這種場景了,突然接軌還會有點不真實,多待一會兒才有實感。
坐夜車的感覺很奇妙,他從小就喜歡。前麵的習喻兩人都不怎麽說話,所以車裏很安靜。
他坐在黑暗裏,看著外麵不同顏色的燈光,也看著那條四處是人的街道。
這裏是他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地方,他想讓鍾如季也看看。
如果有機會的話。
時空管理局似乎離他家不遠,沒過多久車就徹底停下了,舒時抽回思緒,推門下車。
他正打算告別,卻看見簡疏繞了半圈到習喻身邊,說了些什麽後走遠,去的方向有家甜品店。
剩下的習喻關門鎖車,朝他走來。
“走吧。”習喻道。
舒時反應慢了點:“啊?”
習喻:“送你。”
舒時“哦”了兩聲,跟他走到了一起。
舒時對不算熟的人幾乎開不了口,所以二人之間的溝通也是習喻起的頭。
“羈淵的效用還沒完全消除,所以近幾天你的睡眠質量不會很好。”
“嗯。”舒時點點頭,同時心想,估計就算沒這原因他的睡眠質量也好不到哪兒去。
習喻不急不緩地走,又說:“不出三月,你腦子裏關於另一個世界的記憶就會完全消失。”
舒時抿了抿唇,步子不自覺地慢了下來,低聲問:“記憶消失後還有機會找回來嗎?”
因為他和那個世界毫無瓜葛,所以他擁有記憶的權利被剝奪,可倘若他和那個世界的人有交集呢?世界機製憑什麽取走他一年的光陰。
“有。”
這個字從習喻的口中出來後,舒時立刻抬起了頭,眼裏映著光點,以至於看起來特別亮。
習喻似乎笑了下,隻不過弧度很淺。
舒時屏了屏氣,等他下一句。
“如果你還能和那個世界的人相遇,記憶會回來。”習喻道,還開了個玩笑,“我一直認為,這條規則是為了不讓回來的人犯相思病。”
舒時微低著頭笑了笑:“我也這麽覺得。”
這麽想的話,顯得世界機製體貼。
從回來起,他奇怪的體質就開始了,低燒,整個人都提不起勁,他也是實在沒轍才去藥店買的藥。
說是相思病倒不盡然,但這病的起因確實是對轉換世界耿耿於懷。
小區裏路燈不多,導致大路總是明一段暗一段,舒時向上抬頭,在夜幕中找到幾顆不那麽顯眼的星星。
他想,就當記憶是被封存儲藏起來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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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是從前舒時在的時候,把他們幾個任務進度調慢了,以至於平弈秋今天才後知後覺,原先他們過任務的速度都很快,尤其是鍾如季。
平弈秋很久沒起過早床了,而且還是在昨晚醉過的情況下。
“我能不能去睡一覺,就半個小時,半個小時好不好?”平弈秋趴在俞宴胳膊上,語氣懶懨懨的,帶著商量的意味。
“我說了不算,你問鍾哥。”俞宴把手機遞給他,上麵赫然是正在撥打的頁麵。
平弈秋一激靈,立馬把電話掛了。
不是他慫,而是放在這種情況下,他不想讓鍾如季再有一點點不順心了。
“二十分鍾前出的門,遇上擊殺估計已經出來了,就算是生存也差不多了。”俞宴看了看表,心善地幫他盤算,“你可以睡個十分鍾左右。”
平弈秋:“你還不如不說……”
他撇了撇嘴,伸手揉揉臉讓自己清醒點,下一秒乍然響起的鈴聲直接讓他心神一凜。
俞宴接起電話,邊說話邊收本子,和鄭祝司簡短聊過幾句後掛了電話,對平弈秋道:“走了,去訓練場。”
平弈秋內心瘋狂掙紮,最後認命地站起來往屋外走。
訓練場是個揮汗如雨的地方,無論什麽天氣都不例外。
在三人被訓練折騰得筋疲力盡時,剛過完任務的鍾如季在單杠邊跟同樣來訓練的秦簡說話。
秦簡訝然:“這幾天?”
他原以為鍾如季還得晾他幾個月,沒想到會這麽快。
“嗯,就這幾天。”鍾如季平淡道,“越快越好,之後我沒有太多時間教你東西。”
生活節奏被調到最高檔,他必須得安排好所有事宜,秦簡是其中最重要,也是最不可或缺的一環。
“哦,行。”秦簡用毛巾擦了擦汗,“住的房間是我自己挑嗎?”
“嗯,除了有人住和上了鎖的之外。”鍾如季道。
“好,我明白了。”秦簡點頭。
鍾如季看了眼那邊休息的三人組,掐好時間過去。
平弈秋現在一看見他就腿疼,幾乎形成了條件反射。
“今天是我最後一次練你們,你們的任務進度由你們自己決定,我不拽著你們跑。”鍾如季停在他們麵前,“但是如果可以,我希望你們能跟上。”
三人都懂他的意思,並且正在付諸行動,不然早就找理由推掉今天訓練了。
“跟不上也不能看著你跑啊。”鄭祝司撐著膝蓋朝他笑。
“對啊,”平弈秋躺著豎起手,“哥你放心吧,你先走,我們幾個隨後就來。”
俞宴鄭重其事地點點頭:“嗯。”
鍾如季揚起今天的第一個笑容。
平弈秋看著,莫名鬆了口氣,然後這口氣又在他聽到鍾如季下一句話時被猛地吸了回去。
“既然這樣,那你們的訓練該加量了。”他鍾哥如此輕描淡寫地說到。
跟上鍾如季的進度不是易事,特別是在他也正往前衝的條件下。
加練,早該想到的。
三人:“。”
反抗是不能反抗的,還能怎麽辦?自己選的路,跪著也得走完。
事實證明,有時候人不被逼一逼,還真激不出潛力。
於是,整天混跡在論壇裏上躥下跳的眾猹們很快就又抱上了新瓜。
聽說,二區天團那幾位大佬都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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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在等,一個在追●v●(這個顏文字的眼睛真的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