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壁上觀
雷何旭十分頭疼,畢竟雲野不是他能拉住的。
舒時想過很多與鍾如季見麵的場景,卻沒想到他們會以兩個對立的身份重逢。
這次空間說來也蹊蹺,他們才過完一個黑夜,轉頭一刷新又是一個黑夜,如果一直這麽無限循環下去,這八天的時限到底該如何計算?
他正想著,隻見他那個便宜盟友走過來,很明顯是要跟鍾如季對話。
“你喪屍的本能還在,跟著他是不是不太方便?”雲野說。
“本能向來被欲望操控,我沒有喝血的欲望。”鍾如季平靜地回答。
其他三處鬧得不可開交,隻有他們這兒還算和諧,他知道對方是舒時的臨時盟友,所以回複的語氣稍顯溫和。
“欲望向來不由人,你怎麽保證之後你不會對人下手?”雲野又說。
鍾如季看了舒時一眼,說:“等控製不了時我會離開。”
舒時對雲野說:“如果你不放心,我們可以分開,以免你遭到牽連。”
他信任鍾如季是他的事,他不可能要求雲野跟著他一起信,況且他們本就是臨時結盟,隨時可以散。
雲野眉頭一皺,看起來是想說些什麽。
遠處一陣喧嘩,這邊的四人皆往那處投去了目光。
有自主意識的喪屍不止鍾如季一個,其他特殊的喪屍應該也是任務者,他們上來時便被身為正常人類的任務者攻擊,有人耐心地解釋,而有人已經被激怒了。
舒時看見一個人撲倒另一個人身上,埋下頭撕咬。
那個人在底下時就差點被活人的血肉吸引,這時已經藏不住自己的獠牙了。
雲野不知意味地嗤了聲,然後瞥了鍾如季一眼。
舒時個性裏就有些護短,不喜歡身邊人被人擠兌,他在心裏嘖了聲,打算挑個時間跟雲野分道揚鑣。
在沒談戀愛之前,舒時覺得鍾如季的性格是很強勢的,然而談了戀愛後,他便發現鍾如季越變越溫柔,很多時候都是和顏悅色的。
這種變化說不得好,也算不得壞,他覺得可能是自己把對方影響到了。
那邊的糾纏仍在繼續,有其他任務者趕過去,試圖將那個喪屍扯開,最後卻是徒勞無功,還差點把自己搭進去。
有這麽一出,那些才接納喪屍任務者的人瞬間沒那麽和善了,滿目的戒備與警惕。
喪屍任務者是喪屍,亦是任務者,他們擁有喪屍的本能,卻也保留住了自身的本事。
若要將喪屍分個等級的話,那麽喪屍任務者絕對是喪屍群中的高級喪屍。
雷何旭本來就有些怵鍾如季,現在親眼看到喪屍任務者啃咬活人就更不放心了。
“那、那個,曲瀾啊……”雷何旭隔了一段距離對舒時說,“他應該是你朋友吧?那邊都出事了,萬一他被鬼怪操控了怎麽辦啊?”
黑夜是鬼怪的主場,他們這都連續兩個晚上了,鬼知道它在什麽地方準備陰他們一把呢。
雲野沒說話,但很明顯是和雷何旭站在一邊的。
舒時有一點點來氣,卻又有點無力:“你們既然都不放心,那就讓他跟我一起走吧,你們隨意。”
他知道自己該理解他們,可隻要知道被排斥的對象是鍾如季,他心裏就會很悶。
鍾如季隻是被分成了喪屍,他並沒有做錯什麽,卻平白受人冷眼。
這次的鬼怪很厲害,還沒出現就把他們任務者內部攪成了兩派。
“不用,我走就行。”鍾如季忽然說。
舒時回過頭看他,心裏極其不是滋味。
鍾如季將背包放在舒時懷裏,同時低聲說:“上來前就想過會這樣,我走就行,你跟著其他人會安全一些。”
“安全個鬼。”舒時抓著他袖子說,“你就這麽放心把我丟給他們?”
“不是放心,也不是丟。比起跟我一起,你跟著他們更安全,我目前還沒找到鬼怪,咱們暫時保持些距離。”鍾如季的話帶著點安撫意味。
舒時不想回答。
鍾如季打開背包,從裏麵拿出兩個東西,一個遞給他,一個留在自己手裏。
舒時看了眼,從外表判斷,這應該是個通訊器。
“通訊器,有事沒事都可以找我。”鍾如季站起身說,“我就在你身邊,不會走遠的。”
聽到他啞著的聲音,舒時更難受了。
他就沒見鍾如季受過這種委屈。
“別生氣。”鍾如季又說。
“……那你也小心點。”舒時抬頭看他,聲音悶悶的,“不管是人還是喪屍,你都防著點,要找線索也小心一點,有什麽先跟我說一下,別自己往上闖。”
任務中出現兩派陣營,其中的矛盾絕對不止陣營不同這麽簡單,之後一定會出現利益衝突。
鍾如季:“嗯,會的。”
其他幾處的喪屍任務者也因其他原因自發下了天台,那個咬人的被踹下了樓,被咬得鮮血淋漓的任務者也已經喪屍化。
比起那邊,他們這邊還真是和諧。
舒時扯了下唇角。
鍾如季走後,雷何旭放鬆了很多,他坐到舒時身邊,看著對方的樣子又覺得自己有些不近人情,於是便措辭想安慰下。
他還沒說話,舒時卻遞了一瓶水給他。
雷何旭愣了一愣,情不自禁地舔了舔幹燥的唇。
他渴了很久了,剛才就一直念叨著想去找水。
“拿著吧。”舒時平靜地說。
雲野走過來,看到他沒什麽情緒的樣子微微有點不太適應。
“謝謝。”雷何旭臉上一臊,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他才把人家朋友趕走,人家這時卻分了瓶水給他,弄得他更不好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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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如季站在四樓,要抬頭才能看見坐在天台邊的舒時。
他進空間前也沒想過會是這個情況,所以暫時找不到很好的方法來應對。
高級鬼怪的智商整體偏高,會造這麽個局也不例外。
它太狡猾,利用人心不說,還將自己藏得好好的,隻安然地在幕後做個掌局者。
他和舒時隔得不遠,卻不能毫無顧忌地並肩而立。
他從前一直是一個人,在居住區裏長大時是一個人,任栩離開後也是一個人。
他不喜歡和人有牽連,因為自己終究還是一個人。
任務區裏人性複雜,十足可信的人少之又少,他從小在這個環境裏長大,見過太多人性的醜惡,甚至有那麽一段時間裏,他看每個人都覺得厭惡。
所以他不願意和人過任務,每次都是一個人。
有危險自己闖,有傷自己扛。
他覺得這就是最佳的任務狀態,直到後來他碰見舒時。
這人有些過於善良,甚至善良到他覺得有些過了。
可是對方笑著的時候眼裏是有光的。
後來他慢慢接近舒時,越接近便越能發現不同的地方。
喜歡是個很奇妙的東西,他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時候動心的,或許是在對方第一次救他的時候,又或許是在對方說他笑起來很好看的時候,也有可能是在對方發現他冒險後氣得要訓他的時候。
很多都是小事,但就是這些一點點的觸動攢成了後來一發不可收拾的感情。
他出生在任務區,生活在任務區,從小到大都知道得去冒險才能活下來,後來遇見的各類人都把他奉為能力者,覺得他無所不能,就好像他生來就無堅不摧。
可是,又有誰受傷是不會疼的呢。
鍾如季越過漫長的夜色望向舒時,竟然在這一刻感受到了微妙的孤獨與寂寥。
行屍走肉就在身邊來回走動,他忽然很想站到那人身邊,像往常一樣談天說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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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包裏有很多東西,舒時把東西分成了三人份,給了雲野和雷何旭各一份。
他坐了半晌,摸著手中的通訊器。
半分鍾後,鍾如季的通訊器在夜裏亮起。
舒時抿著唇沒等多久,通訊器被人接起。
他其實也沒什麽事要和對方說,但就是想撥個通訊過去。
“你在哪兒啊?”舒時四處望了望,但由於天色太黑,什麽都看不清楚。
鍾如季在那邊說:“四樓,不過你應該看不見我。”
舒時:“哦……”
兩人的聊天忽然沒了話頭,舒時隻能聽見眾多喪屍喉嚨裏的怪聲,而鍾如季則是隻能聽見天台風刮來的響動。
還是鍾如季先開的口,問:“你的食物還夠嗎?看你把東西分了很多出去。”
他沒找多少食物,本來就隻打算供舒時一個人來著。
“夠了,我也不太餓。”舒時回答。
鍾如季:“你的武器比較短,我等會兒再去找找,看看有沒有別的。”
“……”舒時捏著通訊器沉默了一會兒,然後說:“我不想聊這個。”
鍾如季那邊頓了下,又開口:“那你想聽什麽?”
舒時往黑暗中看了眼,仍然什麽都沒看見,他呼出一口氣,說:“我想你了。”
還不及鍾如季開口,他又說:“但我對你把我丟在天台的行為極其不滿,你快哄我開心。”
這語氣可以說是蠻不講理。
鍾如季看到對方坐在天台邊上頻繁向下望,不免覺得有點好笑。
原先的莫名情緒被一掃而空,他握著通訊器沉默了片刻,然後說:“我也想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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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感覺明天會改_(:τ」∠)_
如果可以的話就不改了,後續跟進任務,不可以的話就改改,主走任務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