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理荒謬
沉重的黑袋子拖行在地麵上的摩擦聲讓人不寒而栗,其他人沒有極強的嗅覺也能察覺出些許異樣,隻是暫時還未找到確切的點。
複製人拽著的塑料袋共有三個,正好與死去的人數吻合。
舒時調頭往後看,發現人與人之間相隔著微妙的距離。有點生疏,但好在安全。
他不擔心自己的三位戰友,倒是有些擔心前不久才打好關係的其他人。
十二個複製人站姿相同卻各有各的風格,毫不誇張的說,若不是正主在現場,他們絕對認不出這些是假貨。
“各位還未用餐吧?”其中一個複製人笑靨盈盈道,“主人派我們為大家準備食物,抱歉來晚了。”
舒時視線下移,表情一言難盡。
對方成功膈應到他了。
集合點大門被鎖了,這群複製人又是從走廊裏出來的,無論怎麽看都是來者不善。
大家都不信他的鬼話。
“你能不能閉嘴?怎麽,幹架還得做個鋪墊,你語文學得挺好啊?”他們這邊立即有人懟,語氣中滿是厭惡,“別墨跡,我特不樂意你頂著我的臉說話。”
他甩開九節鞭,銀色的鋼節在桌上抽出幾個顯眼的印子。
他身邊的人隔著一米給他豎了個大拇指,忍著笑道:“厲害。”
敵方那位笑意未變,眼神卻摻了別的東西。他將手中的黑色袋子係了個結,恰好把裏頭的東西遮得嚴嚴實實。
他隨手把袋子往前一扔,神色籠上一層陰霾。
他無聲地說了幾個字,舒時仔細辨認了下,感覺對方說的是“不識好歹”。
敵方貌似並不打算將黑色袋子派上用場,三個人形似的東西封閉在袋子裏,被他們排成一行擺在了眼前。
舒時眼皮一跳,那股血味一刻不散,他就一刻心思難安。然而看對方這架勢,貌似是不打算裝下去了。
十二對十二,除去任務體製的影響,解決起來應該不難辦。
可萬一是九對十五呢?
“他們不打算解袋子,待會兒打起來後盡量往那兒靠,看明白了總要放心些。”易輕筱低聲對舒時說,又轉頭和蔣婭雯解釋了大概情況。
舒時把他們聊過的話轉述給李皓,李皓點點頭,表示配合小組行動。
兩番交談所廢的時間不到一分鍾,敵方十二人已經向前大邁了幾步,各自盯著被複製的正主。
舒時防備的同時還一心二用地打了個岔。
“主人”這個詞已經不是第一次出現了,本次空間確實不存在“主人”這個NPC,但它卻可以是一個代稱。
指花鏡,或者是指任務體製,再或者……是指走廊裏的鏡子。
線索集中混亂,他在自顧不暇的情況下沒法深剖,當前最重要的事是將這些有威脅的複製人全部變成鏡子碎片。
舒時定了定心神,手背到身後拿起擱置在旁的長棍。
由於傷勢未愈,易輕筱將長兵讓給了他,而他也把自己的匕首給了對方。易輕筱身形靈活,比起用長棍更適合耍匕首,他們交換武器也算是加強了彼此的優勢。
複製人的性格隨正主,性子稍微急點的已經開打了,二十二個身影在集合點鬥起來,一時間十分熱鬧壯觀。
唯一的例外是舒時,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總與其他人不同。
人家的複製人都是主動迎戰,他的複製人是怎麽都不願意先動手,然而偏偏他移一步,對方也跟著一步,活像個甩不掉的牛皮糖。
舒時一麵防著,一麵移動到了牆壁的位置。
對方直直地望著他,眼中蕩起純粹的笑意,啟唇說:“我的主人其實很喜歡你。”
舒時先是一愣,然後回道:“那他應該也很喜歡你。”
對方搖了搖頭,淡笑著:“你是特別的。”
他一副十分和氣的樣子,但卻一邊說著一邊從口袋裏摸出了帶刀鞘的匕首。
“可惜,我們向來不喜歡鮮活的人,就算主人喜歡你,他也會殺了你。”
易輕筱借了個餘光,瞥見舒時那邊打起來了,她壓著複製人,一手捏著匕首抵在她脖間命脈,另一手反握著利器摁在她心口。
“你好像很討厭我。”她身下的複製人笑道,彎彎的杏眼裏斂著金色的光。
“是的,我很討厭你。”易輕筱的語氣毫無波瀾,不跟她廢話,直接將匕首刺了進去。
剛才還富有生氣的人在霎那間縮成了一塊不大的鏡子碎片。
易輕筱解決完自己的便跑去幫助舒時,而蔣婭雯也迅速收獲一枚碎片,轉頭去幫閃躲得有點狼狽的李皓。
四人組以絕對速度完成了戰役,之後竄進大部隊與其他人同一陣線。
幾番糾纏下來,大家總算是把這十二個複製人全部啃下。
有打得分外輕鬆的,也有缺乏經驗打得氣喘籲籲的,眾人或是調整狀態或是繼續警惕,易輕筱拉著舒時跑去了那三個袋子旁。
方才那些複製人看似是各打各的,其實十二個都有意無意地繞在袋子旁,以至於他們想下手都沒有找準時機。
離得越近氣味便越是濃鬱,舒時有些不適,習慣地摸了摸口袋,卻想起口罩被他揣在了上個外套的兜裏。
易輕筱蹲下時才聞到氣味,她揮揮手讓舒時離遠點,接著動手拆開了係好的結。
袋子還沒完全打開,舒時看見了屬於女性的長發。
易輕筱捏著薄薄的塑料袋,利索的動作頓了下,接著一鼓作氣地將袋子往下扯,露出裏麵東西的真容。
是第一晚死去的那個女人。
舒時籲了口氣,說不上來是慶幸還是別的。
緊接著易輕筱又依次看了看其他袋子,同樣是死去的任務者。
舒時也半蹲著,用手掩著口鼻道:“可以放心了。”
就是不知道這些死者該怎麽安排。這三位任務者先是被複製人殺害,後又在今天以這種方式出現在他們麵前。
這對亡靈來說是不體麵的。
易輕筱皺著眉,看著露出頭的三具屍體沒說話。
蔣婭雯和李皓也跟了過來,蔣婭雯蹲在易輕筱身邊,李皓蹲在舒時身邊,四個人圍在一起特別像在進行學術研討。
“他們把死者拖過來幹嘛?”李皓疑惑地側頭。
他坐在自己後腳跟上,說話間換了個姿勢差點沒蹲穩,條件反射地伸手往地上撐了撐,結果按到了塑料袋上反被東西一硌。
李皓神色一頓,表情忽然就難看了起來,他臉上一陣青一陣白,道:“剛才我們開打之前他們說過什麽來著?”
這句話問到了點上,四人俱是沉默地望著眼前的黑色袋子。
李皓胃裏一陣翻江倒海,先受不住地站旁邊去了。
舒時在他摁到的位置上捏了下。
直接摸到了一根骨頭,感覺不到血肉。
易輕筱一言不發地將袋子全部拉好,幾人將三具屍體安置在了牆角,之後便是長久的緘默。
心情複雜,不想說話。
那頭還在休息的其他人就見這四位各占一個地方,每個都沉著臉,分外不好接觸。
雖然知道事實不一定是他們想的那樣,但是四人仍然被膈應到了,膈應到不想說話。
大家休息好了,有人跑去大門處試了試,大門依然沒法打開。
不過這都不重要,隻要走廊的門不開就行,大門早晚會為他們打開的。
打完剛剛那一場,每個人都收獲了一個新的碎片,大家本著合作共贏的思想,紛紛將自己碎片丟了出來。
他們聚在一起研究這些碎片的玄機,安安靜靜的,誰也別去打擾那邊的四位。
其他人忙於破解線索,四人組也不可能真的一直沉默下去,任務總還是要做的,命還是得要的。
舒時將長棍靠在牆邊,回來又把三人湊到了一起。
“關於空間主線,我有個猜測。”舒時看到另三人將目光投過來,又道:“隻是猜測,我不保證準確性,而且連我都覺得這個想法有些荒謬。”
易輕筱做了個深呼吸緩緩自己的情緒,第一個準了:“說,聽完再下定論。”
舒時看了另兩人一眼,說:“之前我想錯了,花鏡不是沒有凶性,他也殺人,隻是殺人的那個他是另外一個他。”
他語速偏快,一串詞吐出來導致李皓沒抓住重點:“等等,什麽什麽?”
舒時看他一眼,把話放簡潔道:“花鏡不是完整的,他是分裂的。”
由於空間從未出現過雙鬼怪,所以他也隻能將結論往別的地方套。
最合理的解釋就是這個了。
分裂二字很容易讓人想到那些被分割成塊的鏡子碎片,易輕筱想了想,好像有點明白他的意思,但是不太摸得明白:“你說的是走廊裏的鏡子?”
花鏡本體是鏡子,而走廊裏觸發死亡條件的也是鏡子,鬼怪能力與自身相連,這種說法倒是能解釋得通。
舒時點頭,循序漸進道:“死亡條件與鬼怪能力密不可分,就算觸發點不在鬼怪身上,那也絕對和鬼怪掛鉤。可是空間找不到故事主線,沒有故事主線的死亡條件不可能平白觸了禁忌。”
唯一的解釋便是觸發點在鬼怪身上,那些鏡子不僅僅是死亡條件,更是空間鬼怪。
花鏡曾說過他是朋友之中能力最強的,也曾說過“我的能力也隻剩這些了”。
他還說過:他們都喜歡這樣的靈魂,害了一個能拿很多好處。對我們來說,你這樣的人是最大的補品。
他隻知道那些鏡子也是花鏡,卻沒分清兩者的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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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不相瞞,我也頭大
感覺下個高級都沒這個繞(猛虎落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