運氣使然
“當天去過走廊的有幾人我不清楚,但是死者和那男人去過我是親眼見到了。”易輕筱道,“並且,第二天的集合點裏除了我們四個之外,隻有他一臉沒休息好的樣子。”
“四樓隻有他們兩個踩中了死亡條件,而複製人在丟失原目標時會選擇對其他人下手。這也就說明,那男人把自己的複製人和死者鎖在一起後,外麵還有個死者的複製人在等著他。”
將男人的複製人殺害死者這一點反推,亦可得出男人的實力足以解決死者的複製人。
事件的還原不夠細致準確,有很多節點易輕筱不能妄自斷定,但她能保證判斷出的大體走向不會出現很大偏差,這是她拿出來講的底氣。
“如果他沒有對死者的複製人動手,他的第一應對方式毫無疑問是跑。他住在四樓,往下跑最能拉開距離,但是我和舒時待在集合點後完全沒聽到過任何動靜。”易輕筱說著頓了下,轉頭問李皓,“你在三樓看到過有人跑下來嗎?婭雯說她沒見過,也沒聽到動靜。”
李皓搖頭,表示他也沒。
易輕筱滿意地繼續往下說:“所以,他並沒有往樓下跑。”
舒時在她才說一兩句時就明白了前因後果,這時他聽著對方的分析,在心中將所有的邏輯再次捋清對一遍。
男人沒往樓下跑隻能說明兩個問題,一是他選擇了吃力不討好的以躲為主,二是他已經沒了威脅,不需要四處藏匿。
四人的最終結論都偏向於後者。
男人一直躲自然是躲不過複製人的追殺,一道門防不住什麽,躲進房間不代表沒有後顧之憂,他終究還是會和複製人對上。
易輕筱懶得逐條分析,於是沒有講得很細,其他細節部分都被一句話帶過,她直奔主題地下定論:“他殺了死者的複製人。”
這句話囊括了舒時兩個問題的答案。
“但是我們依然無法確定複製人的死亡即消失,不是麽?”舒時問。
“不。”這次回答他的是蔣婭雯,她單手插兜,話中篤定,“我們能確定複製人的死亡即消失。”
她將兜裏揣著的東西丟在了床上。
又是一塊鏡麵碎片。
“這……”李皓指著那塊碎片麵有遲疑。
“我和婭雯在隔壁待著沒事兒幹,於是就做了一個小小的實驗。”易輕筱兩指一壓,比了個“一點點”的手勢。
這個小實驗不用明說,大家都知道具體操作是什麽。
舒時沉默一晌,接著轉頭望向自己的四個複製人。
複製人們似有所覺,不約而同地向後靠了靠。
“這會兒知道怕了,你們害人的時候不是挺熟練的嗎?”易輕筱笑了聲,聽不出喜怒。
舒時把兩塊碎片疊在一起,對比後發現大小分毫不差。
碎片不可能平白無故跑到死者身邊,依這麽來看,應該是複製人殺死一人後變為了碎片。
昨晚他跑到集合點借花鏡本體令複製人消失,複製人消失後並沒有掉落碎片,並且今晚來追殺他的複製人再次翻倍。這還是在他沒有觸發任何死亡條件的前提下。
由此可以合理懷疑,複製人被任務者殺死後便是永恒的消失,他們會變成一小方碎片,不再擁有作惡的能力。
“如果是這樣的話,”舒時抬頭看易輕筱,忽然道:“我想去集合點的走廊看看。”
易輕筱麵無表情:“傷好了再談。”
舒時歎口氣,無奈道:“這傷在空間裏好不了的。”
見對方不為所動,舒時坐近了些,把兩塊碎片重新拿回來並說:“你看啊,鏡子是死亡條件,而他們消失後會變成鏡子的碎片,這是不是說明他們是由走廊裏的鏡子分裂而成的?”
“如果走廊裏的鏡子是完整的,那這些碎片是從哪兒來的?再者,如果那些鏡子不是完整的,甚至走廊少了幾個鏡子,那這些碎片是不是本身就和任務主線有關呢?”
“因為擔心潘多拉,我們都沒在晚上去過走廊,其實在無形中就已經丟掉了很多線索,今天是第三晚,再不去可能真沒這個機會了。”
易輕筱沒說話,蔣婭雯和李皓都看向了她。
舒時把碎片壘齊推到她旁邊,收回手後十指交叉道:“不是說要好好利用最後一晚麽,真的不考慮去試試?”
易輕筱還是沒什麽反應,但是另外幾個已經蠢蠢欲動了。
“實不相瞞,我也想去看看。”李皓說,“第一天就想去了,要不是怕開門後出現什麽奇奇怪怪的東西……”
“我本來就打算去看看情況,趁著第三晚。”蔣婭雯也道,“過了今晚就得多加小心了,我之後大概也不會半夜去走廊了。”
“我呢,一向覺得線索越早捏在手裏越好,是不是?嗯?”她輕輕撞了下易輕筱的肩膀,暗示的意思再明顯不過。
舒時微微一笑。
“笑什麽笑?他們去可以,你去想都別想。”易輕筱道,氣勢端得十足,“你就在這兒待著,等他們帶消息回來。”
“昨晚上受傷人都差點沒了,今晚還想著折騰?你拚命三郎啊?”
被嚴令禁止出門行動的舒時眼睜睜看著蔣婭雯和李皓兩人出門,後者走前還朝他揮了揮手。
舒時看向守在屋裏的易輕筱,幽幽地歎了口氣。
他很想找點事幹,但奈何對方不給他這機會。
開始無聊,他知道自己又要想起某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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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影成雙第四日,天氣未知,體感溫度沒有顯著下降。
昨晚出去探險的兩人平安歸來,帶回的線索是走廊的鏡子確實存在缺口。
蔣婭雯比較細心,去之前拿了一塊碎片,通過丈量發現一麵完整的鏡子可以分裂出四十塊相同的碎片,她還量過缺失的部分,能確定至少缺了十塊碎片。
那四個複製人沒能逃脫易輕筱的魔爪,殺人不妥,殺鏡子總不過分。複製人終究是不是活人,受傷不見血,也就是這點才讓易輕筱說服了舒時,否則他們一晚上隻能拿到一塊碎片。
第四天不同於前三天,這一天集合點的氛圍都有所不同,明明還是沒人說話,可舒時光是吃飯都吃出了一種緊張。
他卷起最後一叉子意麵送進嘴裏,覺得這地方不能久待。
“風聲鶴唳,草木皆兵。”李皓給自己喂了個小番茄,吐詞不清地在舒時耳邊道。
舒時心說其實我也挺慌。
他平靜地放下叉子,抽了張紙巾擦拭唇邊的醬汁,順便裝了一把從容淡定:“小場麵不用慌,出事了慌也沒用。”
李皓啥也沒說,對他豎起了大拇指。
觸發死亡條件的地方緊挨著集合點,一群和機器一樣的NPC在他們用餐時筆直的站在他們背後,就算大家真不慌心裏也會毛毛的。
舒時看了看另兩位若無其事的小姐,不禁感歎前三區選手的心理素質著實強大。
“看什麽,你吃飽了?”易輕筱咽下西蘭花後奇怪地問,眸光朝左瞥去還真看到沒了主食的餐盤,“吃完了就等著吧,不怕死還可以去走廊裏逛逛。”
舒時自然不會在黃金期後的第一天就作死,比起四處闖蕩,他更偏向於宅在房間裏打撲克。
“我房間什麽都沒有,待會兒去你那兒玩紙牌,昂?”李皓正好戳了戳他肩膀道。
舒時比了個“OK”。
這棟樓裏晝夜毫無差別,總歸是看不見外麵的,舒時第一天就去看過,大樓是全封閉的設計,無門無窗,鬼怪想找他們麻煩都不用圈地盤。
當然,他也就是想想,他知道花鏡不會對人下手。
等易輕筱她們時,舒時看了好幾次掛在牆上的花藤鏡。
花鏡前三晚都沒怎麽出現,如果不是他受重傷危在旦夕,估計對方也不會選擇出現。
良性鬼怪他遇見的少,中級他也經曆的少,這次中級能遇見一個良性鬼怪是真的走了大運。舒時心想,他甚至覺得自己從頭衰到尾的運氣迎來了罕見的春天。
然而,舒時打開自己房門的那一瞬間,他運氣的春天瞬間轉為寒冬。
“幹嘛?裏麵有什麽問題嗎?”李皓看見他將開了一半的重新掩上,不由得發問。
“先別進來,等會兒我叫你們。”舒時搭著把手道。
說完他便再次開了房門,隻開了個能鑽人進去的縫,易輕筱沒來得及說什麽門就已經在他們眼前關上了,她還想問問裏麵怎麽了,可某人並沒有給她這個機會。
但這個疑問也沒持續多久,因為舒時很快便開了門,間隔不過十秒的功夫。
“什麽情況,是有什麽見不得人的東西嗎?”易輕筱一邊納悶一邊進門,然後她頓住了腳步,看到某個背對著她的東西時臉都木了。
“這東西能砸嗎我就問一句。”
“前三天可以一試,今天嘛……不建議找死。”舒時最後進來,關上門時說。
“天,那你今晚豈不是又得被追了?”李皓看向自己好友的目光充滿了複雜的同情。
舒時在他眼裏看出了一句話:你怎麽這麽倒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