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解線索
塗鴉的線條在紙張上重組,繪成一個熟悉的麵孔。
“果然是她。”舒時道,摁住筆蓋。
塗鴉中沒有明顯的五官,至多有一雙遮了一半的眼睛,而將它按照人的輪廓拚起,組成的正是纏了繃帶的楊晚晴。
“嗯。”鍾如季一手支著頭側,一手把畫著簡筆畫的紙推過去。
“所以誰和她待在一起誰就會被她同化。”舒時分析道,“不過應該有條件限製,最起碼是半個小時的前提。”
死者無一能看清麵目,照體形來看,楊晚晴第一晚的下手對象是與她共進晚餐的女孩子,第二晚則是追那女孩子的男人。
舒時當天在房裏聽到了全過程。
但是今晚的死者身份未明。
方才他們見到的那張臉八成是已經受害的任務者,倘若鬼怪此時再尋目標,將皮囊一換混入人群中,論誰都認不出來。
“她會強化。”鍾如季用筆給簡畫添上五官。
言下之意,哪怕空間規則對鬼怪有限製,但到大場麵時仍無法束縛對方。
擁有複製能力的鬼怪潛伏在人群裏本就是一種災難。
“我該怎麽找出她?”舒時神色凝重。
鍾如季微微搖頭。這是不打算告訴的意思。
舒時也沒想著依靠對方,隻是習慣性的發問,他望了眼仍未有人出來的盥洗間,微眯眼道:“鏡子?”
鬼怪的殺戮方式一般都與自身死亡相連,假如楊晚晴死於火災,她最不想看見的應該是自己的臉。
難怪當時對著鏡子召不來鬼。
過了不知多久,付弋和陳子潛出來,後者麵上白淨,背後卻是被大火燒得通紅起泡。
陳子潛恐高嚴重,當時的猶豫算是情有可原,他坐到椅子上規規矩矩的不亂動,問舒時:“我記得你也恐高來著,怎麽說跳就跳啊?我都沒反應過來……”
他的話在付弋的注視中沒能繼續下去。
舒時瞥到付弋繃著臉,再看看陳子潛,忽然覺得有點好笑:“我訓練多,所以恐高沒那麽嚴重了。”
說來還多虧了鍾如季。
如果他的恐高沒能改善,方才身上著火的便不止陳子潛一人。
“你要是恐高的話可以去訓練場多試試,慢慢來,習慣之後就沒那麽怕了。”這是舒時作為過來人的經驗。
陳子潛小心地瞥了付弋一眼,見他麵色稍霽,隻得無可奈何地將自己的抗拒揣回肚子裏,順應的點點頭:“嗯,有時間我試試。”
“你的傷還好嗎?要不早點休息吧。”舒時關心到。
“沒事沒事。”陳子潛擺擺手,雙手勉強往桌上一撐,“我想說說關於鬼怪的事情。剛剛那個是鬼怪吧?而且還不是用的附身。”
鬼怪附身會將寄生靈魂同一化,也就是說,一旦被鬼怪附身,那個人就會變為鬼怪的模樣。哪怕五官未變,打扮也絕對會與鬼怪靠攏。
陳子潛在集合點見過那個男人,對方五官和衣著分毫未變,變化的僅是氣質和行為方式。
“嗯,他是鬼怪,並且一直在待在人群之中。”舒時將手繪的塗鴉和簡筆畫遞到他麵前。
獨樹一幟的繃帶形象自進空間以來陳子潛隻見過一個人,他訝異道:“她是鬼怪?”
“差不多。”舒時道。
比照男女人數可以輕易查出任務者數量的怪異,舒時原先以為是自己記錯了數字,沒往深了想,但經過今晚後,他不得不往深處想。
“那你當時要是答應她了豈不是很危險?”陳子潛又道。
舒時抿了下唇。
何止是危險,按最壞的打算來看,楊晚晴第一個瞄準的目標本就是舒時,隻不過沒想到半道殺出一個鍾如季,愣是被從中作梗壞了好事。
“我沒準備答應的。”舒時再三吞吐,還是覺得不吐不快,“男女有別,我不可能真去人女孩子家裏待著,孤男寡女的,成何體統啊。”
“但你最後還是去了啊。”陳子潛托腮誠實道。
“我……”舒時一哽,瞬間就沒法接下去了。
他能說自己是因為鍾如季對其他人過於上心導致他心裏有點不舒服嗎?不能。
他能說自己不是故意要跟鍾如季唱反調,隻是因為心中鬱氣未平一時衝動?不能。
無論從哪個方麵來看,舒時都覺得自己太幼稚了,於是他幹脆閉麥,拒絕回答。
“不過算算時間,你應該沒在她那兒吃飯,所以……大概還算安全?”陳子潛自解自問。
“應該吧。”舒時也不能確定。
楊晚晴用燒人的方式解決出現兩張臉的局麵,如果她第一天便擁有了舒時的相貌,她沒必要邀請其他任務者進1103。
比起隻有一個追求者的安盼,身邊朋友眾多的舒時對她來說顯然更有吸引力,隻要拿了舒時的臉,她便能借此將陳子潛他們一鍋端了。
但是她沒有。
其中的原因細剖下來也不過兩種,一是楊晚晴沒能成功複製舒時的相貌,二則是真如她自己所說,她喜歡舒時,所以沒下手。
舒時自認自己沒這麽大魅力。
楊晚晴和仇宵不是一類鬼怪。
仇宵曾經跟他說過,他的靈魂與其他人不同,在鬼魂眼裏,舒時就是個香餑餑,誰見了都想咬一口的那種。
仇宵執念於報仇,對人的靈魂沒有太大的需求,但楊晚晴呢?沒人能保證她的動機。
這不知道是第幾例鬼怪圍著自己打轉兒的經曆了,舒時細細數來得有五次以上。
他總覺得自己像一道誘人的菜,鬼怪們聞著味兒就來了。
“唉,我還以為她喜歡你呢,嚇死我了。”陳子潛之前還怕楊晚晴的死會影響到兩人關係,現在看來根本就是瞎操心。
舒時:“……”
感覺自己的話有歧義,陳子潛腦筋一轉,扯開話題時順便為自己男神刷一波好感值:“當時你去她房間的時候鍾哥一直在外麵等你,我想說來著,可是一直沒機會,而且鍾……對不起我錯了!!”
舒時聽他這麽說總會有些愧疚,結果再聽下去就覺得不對味兒了。
鍾哥?他記得自己沒有跟對方說過鍾如季的身份。
陳子潛在鍾如季的微笑凝視下光速道歉,就差把頭往桌上磕了。
叫習慣了脫口而出怎麽辦?他男神會不會覺得他圖謀不軌??
氣氛詭異安靜。
“巧,你怎麽知道我姓鍾?”鍾如季微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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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騰了大半晚,陳子潛稀裏糊塗解釋一大堆,最後鍾如季也沒追究。
考慮到陳子潛的傷勢,舒時把自己的房間讓了出去。
床不算大,陳子潛和付弋睡一張床難免會碰到對方,陳子潛背後全是燎泡受不得碰。三人間分四個人總會有兩人被分到同一房間,綜合考慮下來,貌似隻有舒時和鍾如季住在一起最為合適。
舒時自從發現自己對鍾如季有那麽點微妙的感覺後,連帶著兩人相處時都不知道說些什麽。
舒時將被子蓋過肩,瞥了眼正在翻書的鍾如季。
“要睡了?”鍾如季合上書,側頭問道。
見他有伸手關燈的意思,舒時忙道:“不是,我不困。”
他就是想看看對方而已,哪知對方那麽敏銳。
“不困也早點休息。”鍾如季將書放到床頭櫃上,還是按熄了燈,“明天集合點小心點。”
楊晚晴用著別人的臉,任何一個上來搭訕的都有可能是她。
“嗯。”舒時應聲。
熄燈之後,房間陷入長久的黑暗中,他睜著眼仔細辨認也沒能看清鍾如季。
有點可惜。
兩人距離過近,鍾如季聽見了對方不正常的心跳聲。
原本打算藏著掖著堅決不透露,然而自從試探過後,鍾如季覺得,或許可以試一試。
試一試表白,試一試突破兩人的朋友關係。
但是這個試一試必須推移到許久之後了。
鍾如季無法拿捏準對方的心思,為確保舒時的高級任務萬無一失,他暫時不能捅破窗戶紙。
舒時整個人都縮進了被子,他手足冰涼無法暖熱被窩,所以便蜷著睡,背對著鍾如季。
他怕睡覺不安分,半夜做出什麽出格的舉動。
一間房,兩個人各自懷揣著不同心事入眠,長夜好夢。
本以為背對著對方就能有效避免尷尬場景的發生,舒時醒來的時候蓋著鍾如季的被子,望著或許是被自己蹬下了床的被子陷入深深的自我懷疑。
鍾如季經過的時候順手敲了敲門,道:“醒了就起來洗漱,吃完早飯再集合。”
然後外麵就沒聲音了。
舒時立馬下床,以絕對的疾風速度將自己的被子撿起來,再把兩人的被子都疊成豆腐塊,一臉正經的進了盥洗間。
空間的條件有限,四人的一日三餐都是麵條。
幾人剛好吃完時,外麵的電梯聲和說話聲都來了。
昨晚的一層一片狼藉,但單聽外麵人的動靜便能知道集合點依舊如常。
鍾如季手指點著桌麵,聽著外麵的聲音實時報道:“昨晚的死者有三人,樓層分別為二、六、十。”
正好穿插在所有樓層中,不知道的也得知道了。
死亡人數劇增,其他三人麵色沉靜,各自想著對策。
真正的頭腦風暴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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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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