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處相逢

  自那次以後,每當鍾如季去任務大廳,三人組都會跟一兩個去,就是害怕“遮天蔽日”事件重現。


  鍾如季心裏想得豐富,說得卻簡單,擇了關鍵點後輕描淡寫地幾句話帶過。


  所以舒時聽到的版本是最為簡潔的:邢案用控擊傷了他,他在高級空間裏沒了視覺,重傷已久後正好任務結束,僥幸撿回一條命,還練出了遠超常人的聽力。


  可僅是寥寥數語,舒時聽完也想將邢案千刀萬剮了。


  鍾如季見他還繃著臉,於是笑了笑逗他:“怎麽,不心疼我一下?”


  舒時聽到這句話眼睛倏地紅了,揪著他衣服的手都用力了些:“我……”我他媽心疼死了。


  他沒膽量說出這句話,撇開頭整理情緒。


  等眼中熱意消退,舒時轉回頭聲音微低,賭氣似的:“不心疼,我心疼什麽啊你自己都不心疼。”


  他越聽越難受,這人卻在這沒心沒肺地談笑自若,憑什麽啊。


  “是嗎?”鍾如季輕笑,“那我應該說慘一些的,讓你心疼心疼。”


  “你一大男人,再慘我也不心疼。”舒時嘴硬道,狀若無事地將手中抓皺的衣服放開,低頭拍了拍自己壓根不會皺的硬質外套。


  孰不知自己眼角紅得多明顯。


  鍾如季看破不說破,沒繼續調侃,將話題拉到其他事上:“鄧銘去鑒定處了,出去見證一下?”


  “見證,我見證他個大頭鬼。”舒時嘀咕著站起來,邢案的“豐功偉績”成功讓他厭屋及烏地看鄧銘也不順眼,反正和邢案待一塊兒的人除了腦子不清楚的之外,八成的都不是什麽好人。


  “走,出去看戲。”


  這句話讓他說出了去幹架的氣勢,鍾如季忍笑跟在他身後,察覺到那節節攀升的怒氣值隻覺得對方的口是心非也太可愛了。
-

  出了二層後兩人的位置做了調換,換成舒時跟在鍾如季身後。


  從一開始鍾如季便不打算讓邢案發現舒時的存在,也不想舒時來這個是非之地,可既然一切都被捅開了,怎麽行事便是個人的自由了。


  兩人出去便見平弈秋他們又和邢案等人撞上了,兩方都處於情緒上頭的狀態,一言不合就能開打的那種。


  周夕歌以蘿莉姿態站出了禦姐氣勢,看起來是個高貴冷豔的小可愛。


  控擊的效果顯著,這會兒邢案連腰都直不起來,額間全是汗,看起來不像是裝的。


  “活該,欠得慌。”舒時見到他就生理性厭惡。


  鍾如季碰了碰他手臂,使了個眼神示意他謹言慎行。


  “本來就是,我又沒說錯。”舒時用特別小的氣音道。


  “你好幼稚。”鍾如季被他逗到了,在他耳邊笑道,“還說沒心疼呢?”


  “我說沒有就沒有。”舒時瞪他,堅持把自己的高冷裝到底,盡管已經崩得一塌糊塗。


  鍾如季順著他,笑道:“行,沒有就沒有。”


  被現場秀一臉的平弈秋麻木地轉過頭,麻木地問鄭祝司:“你告訴我這倆人什麽時候談的,為什麽我一點消息都沒收到?”


  “還沒談,小聲點。”鄭祝司懟他一下,幸好對方聲音不算大。


  “就算沒談這也快了吧,都遷就成這樣了他半點都沒感覺到嗎?”平弈秋道,蒼涼望青天,“我覺得我都不用吃飯了,狗糧管飽。”


  “得了,收起你這一身無處安放的演技。”鄭祝司忍俊不禁道。


  “真的,我一直以為鍾哥一定是我們之中最後一個脫單的,甚至說不定還會一輩子保持著單身貴族的身份。”平弈秋渾身都是戲,“誰知道造化弄人……”


  被鍾大魔王瞥了一眼後,平影帝的戲委屈巴巴地沒繼續下去。


  噤聲不過幾秒,平弈秋還不甘心地說完最後一句:“居然第一個脫單,太對不起兄弟們了……”


  他說話的聲音不大,控製在隻有鄭祝司能聽到的音量,其他人隻能看到他嘴唇在動,沒法聽出他說什麽。


  但這個“其他人”中不包括鍾如季。


  兩人走近了,鍾如季掃過去一眼,道:“平弈秋。”


  平弈秋立正站好,態度端正道:“錯了哥。”


  別的先不談,認慫這本領平弈秋稱第二沒人能稱第一。


  在挨打的邊緣瘋狂試探已經是他的常規操作,鄭祝司一開始還會幫他說話,久而久之也就撒手不管了,天天站一邊兒看戲,樂哉。


  鍾如季沒說要追究什麽,微挑眉問:“怎麽回事?”


  指的是一區等人。


  “沒事,他們要去鑒定處,鄧銘非找我要個說法。”平弈秋看了眼對麵的其中一人,隨意道。


  鍾如季也回頭瞟了眼,平淡的眼神不怒自威。


  鄧銘不自覺瑟縮了下。


  身體幫他記住的痛感又開始作祟,這導致他見了鍾如季根本沒法正常對視,正常交流。


  盧黔看到鄧銘露出怯意,心裏罵了句廢物。


  “哦?要什麽說法?”鍾如季莞爾一笑,看起來很是溫和的朝鄧銘道,“如果是為了邢案,或許你該來找我。”


  鄧銘怕鍾如季。這幾乎是任務區所有人都知道的事。


  鄧銘最氣的就是自己這點,可偏偏又毫無辦法,鍾如季給他留下的陰影太深,養成了身體的自動防備和退縮本能。


  鄧銘看起來像是要硬氣一把,但“我我我”了半天沒我出個所以然,最後隻得訕訕地閉上嘴。


  “鄧銘任務數達標需要去鑒定處,這次總可以麻煩您讓個路吧?”邢案朝鍾如季笑道,配著血色盡失的臉格外引人同情。


  “好一朵風裏來雨裏去的小白花。”平弈秋麵色淡然地吐著槽,“一男的裝什麽柔弱。”


  “不是裝柔弱,至少就現在而言,他是真的弱。”周夕歌無不嘲諷道,“道具威力不是說著玩兒的。”


  不得不說,邢案身上的某些特質是許多人比不上的,譬如臉皮的厚度。


  能憑老好人的形象站在一區巔峰上屹立不倒,邢案多的是手段,裝無辜顛倒黑白隻是其中他最常用的一類。誰讓他長了一張人畜無害的臉。


  舒時看著他羸弱的樣子,隻想說這人長得一副好麵孔,卻是個人模狗樣的衣冠禽獸。


  鍾如季收起那點笑意,冷淡道:“誰攔著你了嗎?”


  任務大廳建得寬闊,一層與二層同等格局,方才一層是因為人太多堵得水泄不通他們才會碰上,出現需要讓路的狀況。


  但二層人少,他們六個人手牽手拉成一條線都不一定能攔住人,更別提他們這種分散的站位了。


  “噗。”舒時側過頭去憋笑,忍得辛苦。


  邢案想在鍾如季這兒扳回一城,著實是在為難自己。


  接連被下麵子,邢案的表現從臉上看不出來,眾人隻見他依然淡笑著。


  圍觀看戲的都忍不住在心裏感歎一聲一區這位的心理素質是真的強。


  舒時在平弈秋他們後頭,和俞宴站在一起。


  他知道現場有人在拍照、視頻甚至直播,他露出臉會有些麻煩,也會給鍾如季造成些困擾。


  鍾如季一針見血的言論過後,一區有幾人麵麵相覷著,眼神溝通誰出去解決。


  二層鮮少有人上來,是因為默認了這是前三區的地盤,但今天的日子不同,往常眾人刻意不涉及的地方早已變成了看戲的絕佳前排。


  舒時安靜地站著,聽他們前麵人的輸出,完全不擔心鍾如季會落下風。


  他有段時間沒看手機,李皓也沒打電話過來,不知道是不是給他發過信息。


  舒時悄悄抬了抬手機,鎖定屏幕上幹淨得很。


  看來是沒有了。


  下一秒,屏幕上彈出信息框。


  「李皓:回頭有驚喜。」


  舒時一頓,扭頭看過去。


  李皓和另外幾個人靠著欄杆看戲,見他終於看過來對方才笑了笑。


  李皓朝他勾勾手,舒時多看了看鍾如季才走過去。


  “原來你在這兒啊,我說怎麽沒在一層看到你。”舒時也倚著欄杆,對李皓道。


  他調監控的時候特意找過李皓,結果是半個身影都沒瞅著。


  “鑒定處在二層,當然先上來比較好。”李皓笑道,往下瞥了眼一層的人山人海,“他們不上來,我提前占個位置總不過分吧?”


  舒時微微搖頭,笑道:“當然不。”


  “嗯對了,給你介紹一下。”李皓側身,讓他看到自己身邊的人,“羅罹,空間裏認識過的。”


  聽到這個名字,舒時略微意外,笑了笑朝對方伸出手:“你好,我是舒時,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羅罹與他握手,禮貌一笑。


  “舒時?這名字有點耳熟。”


  “當然耳熟,跟我男神一塊兒的。”


  李皓身邊的另兩名青年聊到。


  “還有還有。”李皓又依次給他介紹另外兩人。


  他指了指那個看起來較沉穩的青年:“這是付弋。”


  再看向另一個偏朝氣的青年:“這是陳子潛。”


  舒時同他們打招呼:“你們好。”


  陳子潛:“你好。”


  付弋:“你好。”


  自從瘋狂馬戲偶遇鍾如季後,陳子潛便記住了舒時這個名字,本以為會是萍水相逢,沒想到再遇來得這麽快。


  “你們好像……認識我?”舒時看著氣質迥異的兩位,不確定道。


  “認識啊,去過同一個空間。”陳子潛回答他,沒所謂地笑道,“不過你可能不認識我們。”


  ※※※※※※※※※※※※※※※※※※※※


  一大批助攻已上線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