窮途末路

  眼前不再是一條大道,而是通往三個方向的路。


  鍾如季知道那些人是來追誰的,白璟自然也明白,不然也不會刻意開在後麵。


  舒時清楚有些事情是在所難免的,便開口道:“你能射箭嗎?”


  鍾如季秒懂:“能。”


  從天窗探出身,鍾如季拉滿弓,鋒利的箭頭對準白璟後方的車。


  長箭紮破黑色輪胎,緊跟在第一線的車輛出意外後阻了跟著它的幾輛車。


  一行出了問題,另兩行的車輛反應迅速的分散開來,超過它繼續尾隨白璟,甩都甩不掉。


  鍾如季伸手進車內,白亦清配合的把箭遞到他手中。


  趕在舒時開進分叉路前,他又射出了兩箭廢了兩輛車的行動能力,之後便再愛莫能助。


  鍾如季坐回車座關了天窗,車後鏡裏白璟駕駛的黑車選擇了和他們不同的方向。


  那些人圍堵白璟,白璟不一定會輸,可若舒時落到了他們手上,白璟一定輸。


  白亦清的弩架好了卻沒派上用武之地,他看著前麵人的後腦勺,酸溜溜道:“風頭全讓你一個人占了。”


  “等著,一會兒還有機會。”鍾如季偏了下頭。


  “接下來我們去哪兒?”舒時問到,雖然還沒看見有人跟上來,“去柏路嗎?這條路正好通那兒。”


  鍾如季不假思索道:“不去,繞彎兜圈,甩丟了去找白璟。”


  “好。”舒時應答,打著方向盤專衝小道開。


  “千萬別開到死路,不然躲都沒法躲。”鍾如季提醒了一句。


  “這種時候你不能靠我啊。”舒時被這重擔砸的心一慌手一抖,“我不認路。”


  就他這方向感,就他這破運氣……靠誰都不能靠他。


  “沒事,你隨便開。”鍾如季說,“這地方就一條死路。”


  聞言舒時稍微放了點心,但那也隻是稍微。


  “我真不行,”舒時發現暫時還沒車追上他們,“咱倆換個位置,你來開。”


  “不行。”鍾如季直接拒絕,“我開車沒法騰出手。”


  “瀾哥,你放心開嘛。”白亦清接話到,“我們哪會這麽倒黴啊。”


  身為非酋的舒時此刻無話反駁。


  即將又要繞過彎道,舒時覺得有點奇怪,“他們的速度這麽慢嘛?”


  後視鏡裏一輛車的影子都沒有。


  “不知道啊,可能是沒找到方向吧。”白亦清隨口說著。


  舒時還是奇怪:“他們比我還路癡嘛……”


  正打算開口卻看到熟悉車輛的鍾如季忽然閉了嘴。


  舒時看到前頭的幾輛車遲疑道:“這幾輛車好眼熟的樣子。”


  鍾如季深吸一口氣,語氣都有點不可置信:“……你別告訴我你繞了一圈。”


  舒時、白亦清:“……”


  定睛一看,還真是。


  這開的確實比人家快,也確實是把人家甩開了,但都架不住他們繞了一圈回到人家後麵了啊!

  “調頭吧。”鍾如季心累的按按眉心。他覺得回去之後真得好好練練舒時,方向感差到這個地步,往迷宮空間裏一丟妥妥的出不來。


  舒時立馬調頭,前方的車已經發現不對勁,有兩輛停了下來,其中一輛的天窗打開後鑽出一個舉著弩的人。


  對方同樣瞄準了他們的車輪胎。


  白亦清抬著弩打開車窗,對著那人就一扣扳機,對方還在瞄準的功夫就被他一箭秒了。


  “廢了手。”白亦清鑽回車裏拿箭,順便報了句。


  舒時嗯了聲,礙於人設便沒把那句酷誇出口。


  “原路返回,”鍾如季側頭,“路還記得嗎?”


  “大概。”舒時實話實說。


  “那就按你的想法走,分叉口可能有人堵。”鍾如季說。


  舒時手指點著方向盤,心裏有點焦躁:“我擔心走錯路。”


  鍾如季神態自若道:“走錯就走錯,那條路隻是不能讓車輛通行,人可以過。”


  上麵的白亦清一直沒下來過,舒時偶爾還能看見貼著車窗射過去的箭矢。為了避免被人瞄準,好好的車愣是被他開成了蛇,幸好白亦清能穩住,否則早被甩出去了。


  原路返回,舒時開到一半就找不到方向了,索性放飛自我,愛往哪兒開往哪兒開。


  仿佛是為了印證先前討論過的運氣問題,非酋之光再次籠罩在舒時的頭上。


  “瀾哥,你怎麽不動了?!”白亦清在上麵喊。


  雖然後麵的人跟來還需要時間,但是停在這兒不動很容易被趕上。


  一番箭上較量,白亦清身上也掛了彩,得益於隱族逆天的自愈體質,他看起來傷的不是很重,倒黴的是那些被他亂攻擊的人。


  “下車!”車裏有人回他。


  白亦清回頭一看,麵前是半堵土色的牆,人可以翻過去,車別想走。


  他嘖了聲,雙手一撐躍出車頂,跨了一步跳下車,穩當的落在地上。


  舒時和鍾如季已經在牆邊上了,看到他過來才動身。


  鍾如季背著兩個箭筒,理所當然的丟給白亦清一個,“拿好,這是你最後的武器。”


  白亦清翻了翻,裏麵隻有數不清的長箭和一把近戰用的匕首,他抬頭問:“我雙麵刃呢?”


  “嫌累贅,沒帶。”鍾如季簡短的回答,他看了看後麵,又道,“要拿就速度快些,別讓人追上了。”


  白亦清想也不想的把手上的東西全丟給他,轉身疾奔回車上,拽住自己背包趕緊往回跑。


  後頭的人追來了。


  舒時和鍾如季都翻過了牆,這時站在另一頭等他。白亦清手腳並用,輕鬆越過半人高的土牆,落地後順手搶過鍾如季手上的弩,反手就是一箭。


  正中一人肩膀。


  “酷。”鍾如季誇的毫不吝嗇。


  白亦清痞氣一笑,“那當然。”


  舒時拿過鍾如季手中的箭,將弓遞給他,語速極快:“先解決幾個,之後再做打算。”


  追在前一批的人不好躲,還是解決了比較好。但對方人多勢眾,他們三個人不能硬抗。


  “嗯。”鍾如季一邊應著一邊開弓射箭,這回瞄準的是膝蓋骨。


  三人沒停留多長時間,站著的人均倒地後他們便齊齊轉身飛速長跑。


  道路上沒什麽建築物,路邊的草叢都是千奇百怪五花八門的,但看起來也沒幾個能遮住人的。


  白亦清拿著的是弩,架好箭後就能攻擊,鍾如季拿著弓箭暫時不能發射,舒時手上沒有武器,更沒有趁手的武器。


  白璟那邊生死未卜,他們這兒也棘手。


  跑了很有一段時間,三人的體力都有一定消耗,舒時換著氣,呼吸聲漸漸沉重,雙腿卻還保持著速度奔跑著。


  “停!”鍾如季衝了幾步,轉身攔在他身前。


  舒時刹車不及,直接撞了上去,緊接著被對方抱了個滿懷。


  “停,先別跑了。”鍾如季也微微急喘著。


  白亦清是易出汗體質,這會兒額上已經生了細密的汗,他撐著腿回頭看,遠處的人影正在靠近,他抬袖擦擦汗,呼吸了幾道說:“就應該把他們都滅了。”


  他們跑到了拐角處,盡頭隱隱顯出建築的輪廓,再跑幾步應該能見到房子。


  “再跑一段,到了我們再休息。”舒時說,他的腿不聽自己使喚,這會兒一歇下就不想再抬起來了,再耽擱下去他就跑不動了。


  鍾如季屏息像是在辨聽著什麽。


  不過數秒,他拉著舒時的手腕抬腿便跑:“最後一段,前麵休息,白亦清跟上!”


  白亦清再度擦了擦汗水,沒半分怨言立即跟了上去。


  幾分鍾後,三人到達有建築的位置,卻發現建築隻有左右兩座。


  舒時當機立斷的把白亦清往門裏一推:“藏好,安全了再出來。”


  白亦清見他要走,連忙拽住:“那你去哪兒?”


  “他們要抓的是我,你躲好就行。”舒時輕喘著快速解釋道。


  他還要說些什麽,鍾如季卻將他往裏一塞,語氣嚴厲:“躲好大家都沒事,不躲一起死!”


  白亦清眼中浮現糾結,不過數秒便做了選擇,他看著舒時道:“瀾哥,你一定要回來找我,我不會走的。”


  “嗯。”舒時點頭,最後揉了揉他的頭發。


  兩人一瞟後頭,隨即再次向前方不知何處的大路跑過去。


  鍾如季拉好弓,轉身驟然停住,射出一箭刺中最近一人的肩膀,再度轉身追上舒時。


  “你也該留在那兒的。”舒時喘著氣對身邊的人說。


  “跑步不要說話。”鍾如季道,又回答他的話,“我留在那兒你沒活路。”


  雖然是否定,卻也是客觀事實。


  曲瀾的身體素質不差,但絕對比不過白亦清和鍾如季兩人,加上他又沒有武器傍身,把鍾如季和白亦清全留在屋子裏無異於自尋死路。


  鍾如季往後看了眼,臉色登時變差:“他們動箭了,小心。”


  舒時聞言立即回頭看,隻見一行人明明可以緊跟著他們,卻偏偏停在了原地,個個手裏都拿著弓箭。


  後麵的專業箭手們一字排開,所有的箭頭都瞄準了一個人。


  箭矢破空聲不絕於耳,舒時沒機會回頭,隻是憑著本能往旁邊躲,試圖避開。


  但這條路總共這麽寬,那麽多箭是怎麽也躲不掉的。


  鍾如季右手拿著弓朝飛來的箭雨一擋,人也往舒時背後一閃。


  小部分長箭被擊落在地,而更多的箭是落在了鍾如季背上及手臂上。


  登時血色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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