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逃離
白璟看著臉上沒有笑容的曲瀾,心裏不知為何緊繃了下。
曲瀾沒說不讓他進來,但是卻站在門口,隻留了一點縫隙。以白璟的性格,估計寧願一直在外麵站著。
“算算,死了多少個。”曲瀾語氣冷淡道。
白璟攥了攥手指,道:“……不知道。”
“……”曲瀾沒說話,轉身進了屋。
白璟看到他拐了彎進房間才走進家門,他反手輕輕把門推上,腳步聲微不可聞的往曲瀾的房間走。
曲瀾沒回頭,平靜的說:“進來。”
白璟一愣,走進去站在他身後,對方沒有回頭,也沒有轉身,就這樣晾著他。
算的時間到了,曲瀾轉過身,一臉嚴肅的正想開始自己最討厭的教育,卻看小孩抬頭望著他,說:“對不起。”
清清楚楚,對不起三個字。
曲瀾才聚起的氣登時泄了幹淨,衝著自己養大的崽子怎麽也說不出過分的話。
他咬咬牙道:“你不該對我說。”
白璟抿了下唇,接下來垂著眼不說話。
曲瀾覺得自己一輩子的無力全用在這小子身上了,打又打不得,罵也罵不得,晾著還舍不得,有時候話說重了還得反過來哄著對方,做哥哥做到這個地步也是絕了。
“算了,說了也沒用。”曲瀾說完便轉身要走,“讓我一個人冷靜會兒。”
他是自己跟自己生氣,每次都被齊儲的人帶走,然後每次被白璟追上都得死一批人。歸根究底,如果他的本領強一些,也不至於讓白璟出手。
白璟這次把手伸出去了,但沒夠到,還是晚了點。
這是曲瀾的房間,他要冷靜,也該是白璟出去。
“哥哥。”白璟轉身,叫住那個即將離開的背影,再次道,“對不起。”
曲瀾背對著他無聲的吐氣,努力把情緒調回自己想要的狀態。
兩人之間靜默半晌,是白璟邁出了第一步走向他,接著是第二步,第三步……
他再試著伸出手去握曲瀾繃著的手腕,極輕、極輕的叫了聲“哥哥”。
被握住手腕,感受到微涼的溫度,曲瀾全身都在細細的顫,不久後他抑製好這種顫抖,麵色冷淡的朝對方看。
白璟還背著數把長箭沒來得及放下,曲瀾避開他的視線動手去取箭筒,小孩配合的低頭伸手。
曲瀾將箭筒掛在牆上之後沒轉頭。
他發現自己有些失態。
隻是因為一個稱呼。
他深吸一口氣,啞聲道:“小璟,我不希望你變成他們想要的樣子。”
曲瀾轉過身,眼周竟是有點紅了:“你聽哥哥的,離開那個地方好不好。”
白璟看著他的眼睛,有一瞬間不知所措的說:“可是……”
“沒有可是!”曲瀾突然低聲吼到,他握著白璟的肩膀,眼周的紅越轉越深,“白璟你給我聽著!你必須活下去!”
這是一種說不出來的害怕。
白璟眼中錯愕,他皺了皺眉,伸手去擦曲瀾的淚,輕聲說:“我會活著,我答應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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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好死不死在這兒斷了。”
舒時轉醒的時候清楚地知道自己獲得了曲瀾的記憶。
記憶裏的片段距離現在時間不長,透露的信息很多卻也很少,重要的地方全部沒展現出來。
舒時朝左邊看,白璟已經不在了,被子鋪的整齊。
落地窗外透進來的陽光照的暖意一片,他閉了閉眼,沒著急起來,“呼,去哪兒了……”
畫麵的結尾,是白璟一個很輕的承諾。
他說他會活著。
至少這個承諾現在仍在履行。
記憶有限,他沒法從這些零散的片段裏找出絕對完整的信息,為什麽曲瀾要說那樣的話,他在害怕什麽,“他們”是誰,“那個地方”又是指的什麽。
還有,為什麽白璟會有危險?
舒時呼出一口氣,夢中曲瀾的情緒嚴重影響到他,現在想到還有點緩不過來。
他要求白璟活下去的時候,那種心理趨於絕望,就好像……白璟真的沒救了一樣。
“哥哥,該起來了。”白璟的聲音在房間裏響起。
舒時坐起來,看到他站在自己床邊,穿著一件寬大的黑色連帽衛衣,遮了一半的頭發進去。
“嗯。”他一邊應著一邊下床進了盥洗間。
白璟看著他的背影直到看不見才收回視線,他走到陽台,將背在身後的長盒擱在小桌上,微眯著眼眺望著遠方。
他脖頸間被衛衣遮住的那道邊緣線上若隱若現的顯著一個黑青的圖案,在陽光的照射下不用多注意,一眼就能掃到。
白璟垂下眼簾,隨便扯了扯衛衣,將那個圖案徹底蓋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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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如季起來後去退了房,開著車到東閣樓外候著,他的指尖敲著方向盤,目光停駐在門口。
昨天夜晚,他又獲得了些許記憶,是關於白璟的。
齊諧和白璟兩人的相處意外的和諧。
貌似齊諧隻對齊儲有意見,對白璟倒是沒有多少敵意。
鍾如季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脖頸處的一塊皮膚,指腹下生著半塊殘缺的黑青印記。
如果不是白璟的出現,他這裏應該有個完整的圖案,但是齊儲卻巴不得他這裏有個完整的圖案。
箭手排行第一……齊儲還真當齊諧是沒能力,比不過一個白璟。
齊諧的任務是殺死白璟,按理來說是該照做,但他不是齊諧,他有自己的任務,白璟不一定是他的目標。
是與不是不能一言斷定,還需考證,或許到最後他還是要對白璟下殺手。
他的任務線索很有指向性,當所有的記憶完整後,究竟是誰不難找。
隻不過礙於齊儲的存在,齊家總部他是不能回了,麵上還必須得做做樣子跟緊白璟。
不知道舒時那邊的線索是什麽,如果任務對象是齊儲還能幫幫忙。
東閣樓裏走出兩個並肩而行的人,鍾如季關上車窗扭動鑰匙,在不起眼的地方緩行在他們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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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時沒想到白璟有自己的車,他還以為開車這種事是由曲瀾這個哥哥來做的。
白璟開車很穩,認真看著前方的時候有幾分不可挑剔的魅力。
舒時多看了他一段時間,心裏不禁感歎成長這玩意兒真的是迅速的。
同樣是十七歲,剛滿十七的白璟和現在的白璟完全是兩種氣質,臉都長變了不少,雖然還是一樣好看。
鍾如季尾隨他們的時候又接到了齊儲的電話,這次他接起後毫不客氣:“有事快說,沒事掛電話。”
語氣可謂是沒什麽尊重可言,好歹齊儲還是齊家的掌權人,愣是沒在齊諧這裏討到半分好。
齊儲對這種惡劣的態度幾乎免疫,他聲音如常道:“我知道你正跟著白璟,沒事兒我也不可能催你,隻是告訴你一聲,詭箭最近活動頻繁,白璟也參與了不少,你如果沒法對付他可以利用這一點。”
“哦。”鍾如季不鹹不淡的應了聲,之後按了掛斷,也懶得關注齊儲是什麽反應。
齊諧這種人的身份實在太自由了,不好好利用豈不是很可惜。
前方的黑色轎車停住等紅燈,鍾如季放緩了速度,慢悠悠的開到後麵排隊時紅燈已經跳到了綠燈。
他提了提速度,始終跟在黑車後麵。
也不知道白璟是沒有發現還是故意放任,一路都沒有加過速,鍾如季在後麵偶爾跟丟了也能很快追上來。
白璟將車停下,舒時朝外看了眼,就是前不久才出現在他記憶裏的房子。
沒什麽變化,一年都不到沒改變也正常。
他解開安全帶下車,白璟將鑰匙給了他,說:“哥哥先去,我一會兒就來。”
舒時沒當回事,以為他是要去找個停車位,點點頭就拿了鑰匙往樓裏走。
見到舒時一個人下了車,鍾如季抽了鑰匙坐在車內,不消片刻,白璟的身影出現在車前,兩人隔著一道玻璃對視,目光都是同樣的冷淡。
鍾如季推開車門下去,白璟也走到他身邊,冷冷的說:“跟著我?”
齊諧痞氣一笑,說:“順路而已。”
白璟靜靜地看著他:“……”
在麵對曲瀾的時候,白璟再怎麽冷淡都是有溫度的,而對除了曲瀾之外的所有人,他無論是表情還是語氣全都跟剛從冷凍箱裏出來似的。
也就齊諧這個沒心沒肺的能和他聊上幾句。
“聽說你那邊的活動很頻繁?”齊諧勾勾唇角道,笑意永遠不達眼底。
白璟:“嗯。”
“你多說點話會死是吧?”齊諧隨意的將手肘搭在車上,“殺了多少人,不如跟我說說,讓我膜拜一下。”
白璟看著他皺了下眉,說:“沒殺。”
“沒殺?”齊諧像是聽到笑話一樣,說,“你什麽時候改邪歸正了,還知道手下留情?”
“與你無關。”白璟道,看了眼他的車,“離開,不要打擾哥哥。”
齊諧悶笑幾聲,說:“你難道看不出來我和你哥哥也認識嗎?不考慮請我進去坐坐?”
白璟不為所動,無情道:“滾。”
見他轉身要走,齊諧又悠悠道:“齊儲催我了,我現在沒地方去。”
這話是什麽意思,他相信白璟再清楚不過。
齊儲向來不做硬碰硬的傻事,行事作風就是找人軟肋,他要齊諧去殺白璟的意思就是先拿捏住曲瀾。
曲瀾是白璟暴露多年的軟肋,齊儲也知道曲瀾是他唯一的一道軟肋,一刀紮進去,效果立竿見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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飆演技的時候用人物名,跟自己人說話和自己人在場的時候用本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