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禍現場

  現下空間的存活人數不多,除去他們四人隻剩五人,其中還有兩位是女性,要找一個鍾如季實在簡單。


  “是不是今天那個……那個那個!”李皓興起,學著別人的語氣,“吵架麻煩出去吵。謝謝配合。”


  他不知道別人的名字,也記不住別人的特征,對話倒是記下來了,語氣還學了個八成像。


  羅罹忍俊不禁,沒說話,既沒確認,也沒否認。


  李皓好像對扒大佬馬甲這種事格外熱衷,就算羅罹沒接他的話也能自己說下去,且滔滔不絕:“隻不過他身邊的女人是誰啊?不是說他這次是一個人出任務嗎?”


  “我覺得應該就是他了吧,你看看另外兩個,見的還沒我多,還在大廳裏吵架,怎麽看都不是鍾如季的行事作風。”


  “倒是那一個,笑裏藏刀,這種感覺差不多了。”


  “咦?你怎麽不說話?”


  羅罹:“……你都說完了我還能說什麽?”


  “嗯……好像也是。”李皓想了想確實是這麽回事,又換了個話題,“話說於淩也很厲害,不知道是哪個區的,有機會想認識認識啊,這可是金大腿誒!”


  “他不喜歡帶人過任務。”羅罹脫口而出。


  李皓回想他們四個待在一起的細節,認同道:“好像也是,我每次聽他講的時候也能感覺出來。”


  羅罹低頭看了他一眼,不明意味的說了句:“二區那位很擅長偽裝。”


  “這個我當然知道。”李皓說,“但我想總不可能是那兩個姑娘吧,要選也在三個男的裏麵選。”


  羅罹表情很複雜,最後憋了句:“說不定呢。”


  他不能繼續聊了,再聊下去那位的身份就真暴露了。


  “呃……”他這句話信息量有點大,李皓一時無言以對,“難不成……鍾如季還玩女裝?”


  羅罹:“……”這可不是他說的。


  “照你這麽說,那個沒說過話的姑娘也有可能啊。”李皓摸著下巴,煞有其事的樣子。


  “別糾結了,休息。”方向越聊越歪,羅罹催道。


  “行吧。”李皓又翻過來躺著,說,“現在知道也沒意義了,我們四個就能過這個任務。”


  羅罹應他:“嗯。”


  他們四個當然能過,如果連他們都栽了,那這個空間就沒人能活著出去。毫不誇張的可以這麽說。


  ——


  第六日的白日初顯,昭示著距離任務結束僅剩兩天。


  城堡外雲層蔽日,稀疏的陽光撒落下一片涼薄意,風卷著濕氣進入屋內,風雲驟變。


  蓋一床薄被抵不住寒冷,舒時下意識的往身邊的熱源靠攏。


  偎著暖和的地方,他皺著的眉才舒展,意識一沉,又睡的不省人事。


  早就醒了的於淩看著貼上自己的某大型掛件:“……”


  他稍微動了動自己被抱住的手臂,然後被抱的更緊了。


  “……”


  就著這個別扭的姿勢,於淩也沒起身,躺著理理任務線索和計劃應對之策。


  大約十多分鍾,外麵飄起了細雨,空牆那兒吹來的風更加頻繁,屋內的溫度陡降。


  “咚!”一聲重物墜地的響動。


  睡著的舒時直接被震的聲音弄醒。


  “鬼怪,這是在哪一層啊?”才醒他就問道,眼睛都沒睜開。


  於淩的手臂被鬆開,舒時此時此刻還沒意識到自己躺的位置有什麽不妥。


  “不是鬼怪。”於淩說,“有東西掉下去了。”


  這麽大的動靜,如果不是體積重的物品,就等於掉下去的是人。


  “我還以為又是它砸門。”舒時單手支起上半身,揉了揉眼睛,動作一頓。


  他感覺到了點什麽,先是低頭看了看自己旁邊,於淩的手。


  抬頭再往左邊看——嗯,於淩的臉,近在咫尺,就差貼上了。


  舒時想了一下,默默的挪了挪,這種場麵他也沒什麽能說的,他把於淩當暖爐用,要讓對方知道了,他死都不知道怎麽死的。


  這動作自然被於淩看在眼裏,但他出奇的沒什麽別的反應。


  沒了舒時這個束縛,於淩翻身下床,到了空牆邊,朝下看。


  雨勢並不大,但持續了一段時間後,城堡下已有一層淺淺的積水,於淩用視線把自己能看到的地方掃了個遍。


  沒看到掉落的重物,倒是看見了一處積水呈著淡紅色。


  他看著雨幕,透過淅淅瀝瀝的雨聲能分辨出的聲音極小。


  掉下去的東西是個人,就是不知道是個活人還是個死人,但無論是哪一個,都不是好事。


  雨天,是任務空間常見的惡劣環境之一,這種天氣一般都伴著鬼怪的出現,如果不出意外,大廳已經有隻鬼怪在那兒候著了。


  他倒想會一會這隻鬼怪。


  “下雨了?”舒時打了個冷戰,感覺到明顯的氣溫變化,比陰天還冷,他望了望窗外,他記得這種天氣裏,鬼怪大概率會出現。


  “嗯。”於淩回他,轉身離開空牆,不經意瞥了眼門口,“等雨停再出去。”


  雨天持續的時間絕對比陰天長,鬼怪待在城堡裏的時間也會比上次多,他們暫時不能離開房間。


  沒有食物的支撐其實也不太餓,舒時覺得很神奇,但想了想這個不符合常理的任務空間,也就沒有過多的疑問了,他應聲:“好。”


  ——


  “沒死,他還會上來。”四層某間,敖彧微喘著氣說。


  敖孜也看到了那一幕,轉身便要出去,反握著手裏的小刀:“走。”


  死屍的攻擊能力陡增,應付一個都要費些力,他們將死屍打下了樓,本以為這是結束,卻親眼看著死屍掙紮著重新爬了起來。


  不死不滅,難纏的活死人。


  “等等!”敖彧聽到了振翅的聲音,敖孜快要邁出門外,他連忙捂著胸口將她拉了回來。


  敖孜被強行拖離門口時,和一雙全黑的眼睛對上了視線,退後一些就看不見了,隻能看到它龐大的身軀。


  “來得好快。”她說了句,剛才的命懸一線仿佛不值一提。


  敖彧看她,有話想說,但最後還是把注意力掛在了鬼怪身上,確認鬼怪進不來屋子:“先休息吧,等死屍回來大不了再打一次,總比出去送命的好。”


  敖孜淡淡的應了聲:“嗯。”回頭坐在了床上,調整呼吸放鬆身體。


  敖彧跟著坐了過去,兩人都離鬼怪很遠,這樣是避免誤傷。


  “臨到任務結束難度增加很正常,隻是目前沒時間去大廳會合,不能及時的判斷現狀,有些麻煩。”他說到。


  第六天了,關於空間的一些默認規則也能摸個大概,其中最棘手的一條就是死屍,死去的生者會轉化成攻擊生者的死屍。


  若是前些天,他們可以毫無負擔的說,死屍來一個解決一個,來兩個解決一雙,但現在不行了,他們倆聯手才能將一具死屍打下四樓,戰鬥力恐怖如斯,遇上了就是一番惡戰。


  他們不清楚目前的存活人數,無法判斷個人需要對付幾具死屍。


  “十六減六,十個。”敖孜將他們倆和另四人算了進去,這是她想的最壞的結局。


  敖彧讚同她這種算法,沒糾錯,而是就著說:“平均一人兩個,但是若按團體算,他們四個對付五個,我們兩個對付五個。”


  二對五,結局可想而知,就算他們能保證不被死屍所傷,也會在車輪戰中被耗死。


  現在能確定的是,死屍打不死,還感覺不到痛,見到人就攻擊,活人和他們撞上實在是太吃虧了。


  ——


  沉默的姑娘也在四層,看著鬼怪從自己門前過,也看著鬼怪停在同伴的門口。


  她自始至終都沒有說過一句話,明明年紀不大,但卻心如古井無波。


  她貓著腰,將自己的存在感縮到最小,在鬼怪還盯著其他房間人的時候竄出,閃到樓梯間,迅速往樓下跑。


  “啊!”三層樓梯轉角處,正好有一死屍在晃蕩。


  死屍感覺到動靜,幽幽的轉過頭,看到目標後綻開燦爛的笑,舉起刀追過去。


  後路被斷,前有死屍,選擇逼近眼前,姑娘著急的焦頭爛額,猶豫了一瞬就咬牙衝了上去。


  陰天的時候她在五層,是那樁慘案的見證者,她不想自己死的時候也那麽折磨。


  死屍攥著利刃的手猛的落下,她衝上前抵住他的肩,雙手死撐著,讓刀刃偏離了方向,白刃刺進她的肩膀。


  鮮血頓時冒了出來,片刻染紅襯衣。


  她咬著牙,使勁兒抵著死屍,艱難的邁步,給自己騰出逃跑的餘地。


  肩膀上的刀刃仍在深入,那處傳來劇烈的疼痛。


  死屍是個男性,力量不是她所能比,但人類的潛力是無窮的。


  “嗬!”猛的一推,死屍被她推的後退了幾步,她沒時間欣喜,刀刃離開的時候剜到了她的肉,她也沒時間呼疼,捂著傷口轉身便跑。


  她跑的速度很快,後麵的死屍提著刀窮追不舍,她不敢回頭看。


  “有人來我們這一層了。”聽到跑步的聲音,舒時說。


  於淩盯著門口,凝著眼神:“正在被追。”


  舒時也和他一樣看著門口,希望那個正在被追的生者能安全逃脫。


  門是開的!

  姑娘想也沒想的往開著的門裏衝去,論速度她比不過死屍,隻能靠躲。


  可才一跑進去,沒幾步她就頓住了。


  床上有兩個人,兩個活人。


  “快跑!有死屍追過來了!”這種情形下,她差點崩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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