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瞳巨鳥

  確認了這條思路是正確的,舒時心裏有點微末的欣喜,即便其中不乏於淩的指點,但這次的經曆依然不失為一種經驗。


  現在就看雙人房當事人能否提供其他有用的信息了。


  羅罹和李皓在那邊問話直接了當,套話不著痕跡,兩個都是老手,騙一個新人說真話簡直不要太輕鬆。


  也就十分鍾左右,李皓就笑著回來分享消息了。


  “昨晚怪物來過他房間,而且他還醒著。”李皓坐下頭一句就是這個。


  目前為止第一個與怪物對上並且還活著的人,提供的消息絕對百分百的真實可靠。


  有關怪物的線索,不僅對舒時和於淩有用,對眾人也同樣有用,他們都是任務參與者,前三日怪物盯緊了雙人房的人,後四日就是城堡裏的所有人,誰都不可能置身事外,大家同樣麵臨著死亡的威脅。


  不等舒時問,羅罹自然而然的接過話頭,“他沒有親眼看見,躲在被子裏了,但是聽到了風的聲音忽遠忽近。”


  “所以……”李皓拉長了音。


  羅罹與他一唱一和,不過顯然他要正經些:“經判斷和再次確認,牢籠城堡的鬼怪屬於鳥類。”


  還是隻能飛的大型鳥類。舒時在心裏添了一句。


  “牢籠城堡,鳥類鬼怪……”於淩重複著兩個詞,突然一笑,又說,“籠中鳥,還真是合情合理啊。”


  相對於鬼怪的信息,舒時當下更關心的是另一個:“那破解點在……”


  於淩隻是看著,選擇不開口,給他思考的空間。


  躲在被子裏,也就意味著破解點在……


  舒時猛的一抬頭,對上於淩的視線,他還沒說什麽於淩就點了點頭。


  心照不宣說的也就是他倆了,這邊倆人跟打啞謎似的,李皓和羅罹壓根不知道他們之間的交流是怎樣的,隻知道舒時一抬頭,於淩朝他笑了下,他笑容的弧度就高了不少。


  怎麽看都像是有貓膩。李皓還很有閑情的想。


  “現在掌握的信息還很少,如果真要有突破,那……隻能看你們了。”羅罹是對於淩和舒時說的。


  雙人房間有它的壞處,也有它的好處。對於已經掌握破解點的兩人來說,今晚是個絕佳的機會,與這個空間的鬼怪打照麵,會有什麽收獲誰都無從得知,可如果有這個機會,誰都不會放過。


  斂著眸的於淩又沒聽他們討論,於是舒時應答了聲:“嗯。”


  “如果鬼怪沒有什麽弱點,明天我們就得把管家找到,翻遍城堡也得找到他。”李皓嚴肅的說,第四天便是生死存亡之際,找到應對方法刻不容緩。


  中級任務不像高級任務那樣刁難人,總會留一條生路放他們一馬,其任務空間的鬼怪要麽是自身存在軟肋,要麽就是與NPC有關係。


  一般情況下,空間NPC就像個看客,但特殊情況下,NPC也有他存在的意義,有幫人的,也有殺人的,前者驚喜,後者驚嚇,但同樣都對空間鬼怪有不小的作用。


  李皓去過的紅傘空間就是殺人那類的NPPC不僅追著他們不放,遇到空間鬼怪也照砍不誤,他們將鬼怪和NPC引到一個地方,兩虎相爭,他們隔岸觀虎鬥。


  NPC是空間裏不可或缺的存在,鬼怪更是不可能被殺死,但借助NPC的能力拖延空間的時間卻是一個好法子。


  李皓提的方法,於淩和羅罹都沒有異議,似是默認,而舒時卻吃了不懂規則的虧。


  有李皓在場,他有問題不方便提,他們說著,他就隻能聽著,還必須得裝的認真高深。


  關於空間NPC,不論是李皓還是於淩,或多或少的都有談過,縱使不清楚前因後果,舒時也摸到了一點思路。


  他還有很多需要學習的地方,直到在李皓麵前可以做自己。


  ——


  “地圖還記得嗎?”於淩問,手上擺弄著木塊。


  城堡中除了房間還是房間,而房間中除了木頭還是木頭。


  “嗯……”舒時看了半天完全不知道他在幹嘛,“還記得……吧。”


  於淩抬眼看他,然後繼續擺著木塊,疊在一起已經有五層高。


  “別說我沒提醒你,到時候出意外要跑路我可不會回頭拉你,要麽跟緊我,要麽背地圖,跑錯了本人概不負責。”


  兩人是共生關係,但並非真正意義上的同命,不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而是離了對方都能活,隻要不離開房間。


  所以在這個空間中,房間對他們兩人而言才是重中之重,但是這個護身符一旦過了三日的期限,極有可能就不再起作用,因此他們得做好萬全的準備。


  每在需要逃命的時候,地圖這種東西就顯得格外重要,時間已達三天,有心人手裏都有一份,會不會遇到鬼怪,能不能成功逃掉,隻能看誰倒黴了。


  “那就跟著你跑唄。”舒時毫無負擔的說。


  因為就算背熟了地圖,他也有可能跑錯方向。他從不懷疑自己方向感的差勁,靠自己還不如靠別人。


  於淩壘疊木塊:“那就跟緊了,小心被甩。”


  “嗯。”舒時應,望了望空牆那邊,“那個管家,會是任務的破解點嗎?”


  “怎麽不會?”於淩看他一眼,壘到五層的木塊被一把推倒,手肘杵著膝蓋,拳頭抵著下巴,“看樣子你是立誌把不懂就問的精神發揚光大啊。”


  從他們被分到一個房間開始,於淩說過幾次多看少問他已經不記得了,反正他是一個也沒做到,該看的沒看,問的還不少。


  舒時原本是話比較少的那類人,但是來了這裏話就不自覺的變得很多,或許問題在於他真的什麽都不懂吧。


  舒時:“我現在問清楚了,到時候不就少麻煩些你嘛。”


  於淩冷漠回到:“你不說話就是不麻煩我。”


  “那不行。”舒時立馬又接,“我一個新人在這兒很難生存,當然需要靠你這種等級的大佬幫幫忙了。”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他們兩個說話的時候,舒時對於淩的稱呼就是一口一個大佬,論資曆論能力,於淩明顯比他強上許多,這樣稱呼也並不為過。


  “新人?”於淩笑了一聲,又問,“麻煩解釋一下,你一個新人怎麽結識的一個經驗豐富的朋友?”


  結伴進入任務空間的都是同等級的參與者,李皓的實力不差,也就說明舒時的實力也在那個階級,甚至更強。


  舒時從來不在於淩麵前避嫌,自然也就暴露了這個關鍵的信息。


  沒想到他突然提到這個,舒時難以做出回答,他拒絕向任何人透露關於自己身份的任何信息,不管是原身熟識的李皓還是某個陌生人。


  舒時:“我拒絕回答。”


  “可以。”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難言之隱,於淩不追問他,“不過你那個朋友,確實有經驗有閱曆,但是要想安全通過高級任務還是差點火候。”


  他隻點了一句,別的都沒說,舒時抓了一塊木頭拿來消遣,眼睛在木塊上,心思卻不知道飛哪兒去了。


  ——


  無邊的黑暗再次籠罩這個空間,第三晚的命運即將開始譜寫。


  夜晚無風,氣溫適宜,寂靜無聲的環境適合用於任何一個恐怖電影。


  沒有燈僅靠月光,空牆的光線微弱,隻夠他看清一點事物,從正午睡到暮靄沉沉的傍晚,兩人準備著充足的精神來迎接今晚的那位“貴客”。


  舒時睜著眼睛盯天花板已經有了好一段時間,看的自己眼睛都發酸,他側頭看到於淩閉著眼睛,又重新盯著天花板。


  這個床實在是大,兩個人躺是躺在一起,但是根本靠不到一塊兒,如果不是還能看見,真的就像自己一個人一樣。


  舒時往右挪了挪,直到抵到牆才停下來。


  而被子隨著他的動作,隻剩了一半還蓋在於淩身上,假寐的某人睜開眼,忍無可忍的放話:“你要是不想躺著就滾出去。”


  “……不好意思。”舒時道了聲歉。


  窸窸窣窣的聲音過後,舒時又挪到了於淩身邊,手撐著枕頭,扯了扯薄被,把於淩蓋了個嚴實。


  於淩:“……”


  “安分點,別瞎動。”於淩又閉上眼睛,眼不見為淨。


  “哦……”舒時躺平,閉上嘴不說話,還是望著天花板。


  城堡外芳香馥鬱,不速之客從天上降臨,又踐踏了一片完好的花叢,花叢正對著五層樓的五個房間,牢籠似的空牆似在歡迎它隨時歸巢。


  於淩倏地睜開眼睛,在被子裏打了舒時一下。


  猝不及防的一下讓舒時一抖,隨即意識到於淩是在提醒他有情況,他集中注意力仔細的辯聽。


  振翅的聲音。


  越來越近。


  停了。


  舒時側頭悄悄的往左瞟,直接給他嚇得一激靈貼上了牆。


  隻見一個龐大的黑影立在他們的不遠處,正懟著光線,舒時看見那雙全黑的巨大眼球,像是隻鳥但是卻沒有鳥喙,而那張裂開的口像是在笑。


  於淩坐起,不慌不忙的,隨意往那邊看,敵不動他不動。


  “啊……”舒時看著鬼怪,“好大一隻雞。”


  本來在觀察的於淩直接破功笑出聲:“這是鳥。”


  不知道它聽不聽得懂人話,但在兩人話音落的時候,它振了振翅膀,那雙黑黝黝的眼睛轉動著,視線仿佛在兩人之間來回看。


  舒時靠的近了些,但還保證著自己不會離開床的範圍,他坐到了於淩的身邊。


  比了比拳頭,舒時特認真的對於淩說:“它眼睛有這麽大。”


  於淩:“……”他竟然不知道該說點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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