鳥類鬼怪
城堡第二層。
出事的房間都有一個特點,門是開著的,應該是房裏的人拉開門想跑出去,但是慢了一步,以至於喪命在房內。
又死了一個。這是舒時看到的。
整個二層的門都是關著的,隻有一個房間敞著,他們走近,便看見門口的一隻手,五根手指蜷著,半截手臂露在門外,這是他見過的第二個死亡現場。
於淩掩著口鼻推開木門,經過地上的男人進入房間,舒時緊隨其後,觸目可見幹涸的暗紅血跡,牆壁上還有鮮血飛濺的痕跡。
這次殺人的手法比昨天要殘忍的多,同時也留下了更多的線索。
“在這裏死了的人,出去也沒了是嗎?”舒時突然問了句,此時於淩正蹲在屍體前。
於淩一隻手臂搭在自己膝上,在地上畫著東西,說:“嗯,會被任務機製抹殺,在空間艙裏,不過死的體麵些,沒這麽慘。”
任務沒有重來的機會,他們也沒有續命的可能,贏者生,輸者死。
“有道具的話另當別論。”看他麵色不好,於淩追加了句,“要是有人使用破空,那我們就開心了。”
不過這幾個人掛的那麽快,怎麽看也不該是擁有道具的。
又是一個新的詞匯,舒時挑了關鍵詞問:“破空?”
“生存道具,粉碎任務空間,並且計入總任務。”於淩說,“這種道具一般是救命用的,一人使用,造福大家,但是不能指望有人用,道具不是誰都有。”
舒時還想問的更詳細點,但於淩直接把話題拉過正軌:“不聊這些,等你需要的時候我再告訴你,知道的太早沒什麽用,現在就專心的找線索過任務,活下去才最重要。”
所謂道具,他也聽到李皓談過,不出意外,這個類似手環的東西就是生存道具的使用媒介。舒時摸著箍著手環的地方,心裏想著。
既然是道具,為什麽他連喚醒都做不到,難道是方法不對?他百思不得其解,又不能直接問於淩。
“有什麽發現嗎?”拋開這些題外事,舒時環顧四周,蹲在他身邊。
於淩伸手將血跡斑斑的屍體翻了個麵,死者的胸口破了一個大窟窿,除此之外,身上沒有任何的致命傷。
“這次的發現可比昨天多。”於淩說著,站起來朝無窗的地方走。
舒時也走過去,從樓上往下俯瞰,花圃的異樣一目了然。
舒時:“又倒了一塊兒。”不是疑問,而是陳述。
昨天發現被壓倒的花叢正對著出事房間,而以這個方向為標準線,又有大麵積壓倒的花叢。
於淩“嗯”了聲,雙手抻開去測量兩處立柱的距離,差不多快要夠到,還得再長一些。
舒時目測,覺得這個寬度與底下的花叢有點吻合的跡象。
空牆沒有窗,於淩展開雙手去比對立柱時幾乎踩在邊緣,舒時看的心驚肉跳,在他微踮腳跟的時候條件反射的拉住他的衣服往回拽,於淩一個身高一米八幾的大男人真就被這一下扯回了安全距離。
還差點一個踉蹌。
感覺要完,舒時趕緊搶奪先機:“站遠點兒,萬一不小心踩空了呢。”
居然還反過來說他的不是?於淩氣笑。
好,行,這次就算了。
其實拽到他衣服的時候舒時就後悔伸這手了,如果於淩絆到了,他估計自己沒什麽好果子吃。雖然於淩沒追究,但他還是心虛的很。
舒時輕咳了兩聲,試圖緩解這種氣氛:“那個……”他說不下去了。
“羅罹那兒有記錄,想查線索就去問問,他原本住哪個房間,”於淩說,稍稍偏頭,“殺人的家夥是個龐然大物,今晚別睡了,準備迎接它。”
嗯?迎接它?
舒時至多看出凶手非人類且體型龐大,他相信於淩的判斷,但不知道他是從哪兒分析的。
舒時回:“哦。”他絕對不是不好意思問!
於淩的聽力和洞察力都比較敏銳,舒時沒問,他也看得出他有不明白的地方。
但他並不打算解釋。
他是來過任務的,不是來破案的。
分析案情那是偵探幹的事。
——
“我昨天聽到聲音了,就在這裏,不會錯的。”
“快看,門是開的!”
“裏麵有人,快走快走……”
兩個女聲接近,腳步聲停在門口處,於淩看著木門外,捕捉到了一閃而過的五官還有甩起的長發。
如果於淩沒有把屍體扶到床邊,那兩個女生單是看到地上的手就不敢靠近。
這恐怕才是真正的新人該有的反應。於淩若有所思,瞥了眼舒時。
不像這個人,淡定的不像話。
舒時此刻正看著床上歪著的那張臉,全然沒有意識到於淩在打量自己。
盯的久了,舒時皺起眉頭,總覺得有點眼熟,他這人不認臉,大廳裏見過的人都忘得一幹二淨,有印象的多是走得近和前不久見過的。
前不久見過……大廳見過?
他一時半會兒有點想不起來。
“喂!走了,愣著幹嘛,想多待會兒不成?”
於淩突然增大音量,把他嚇得一激靈。
“哦哦哦!”
他都走到門口了,舒時應了幾聲連忙跟上,餘光看到屍體的時候閉上了眼,怕多瞟幾眼會留下陰影。
——
大廳圓桌前,十六人的圓圈缺了三個空位。
不需要別人來重複,大家都心知肚明,昨晚又有人出了意外,在座的還不乏聽見響動的。
羅罹開始是扮演著主導者的角色,但鑒於有三人已死亡,人心惶惶,三兩成組的人不在少數,每個人都有分圈,羅罹尊重他們,並沒有再要求些什麽。
目前三天時間快要結束,即將步入轉折點第四天。
這個中級任務的信息少之又少,白日大家相安無事,夜晚卻不知道誰會成為下一個受害者。
“嗯,二樓五間。”舒時點頭再次確認。
“我看看。”羅罹手上拿著一張紙,上麵記錄了每一樓層的人數及房間號。
四人圍成一個小圈,除了於淩之外的三人都在追溯源頭。
幾人都是在認真討論,隻有於淩好整以暇的看著卻不做討論,沒有一點身處危險境地的自覺。
有李皓的一層關係在,和羅罹交談對舒時來說也不是難事,於淩讓他去問羅罹,他沒有絲毫懷疑的照做了。
“既然出事的是單人房,那是不是就代表著雙人同住不是死亡條件?”李皓眉間微蹙,這個消息是個好事,但是總體來說卻是件壞事。
既定的死亡條件被推翻,他們又重新回到了一無所知的地步。
“並不。”羅罹說,看了看舒時,把紙遞給了他,“二樓五間,剛好是昨天雙人房裏搬出來的那個。”
舒時一怔,突然懂了於淩的那句話,這種走向,正好與於淩的推測不謀而合。
他也懂了,那個殺人的怪物,確實會在今晚來找他們倆。
“你還認得四樓三間的那個人嗎?問他,說不定有點信息。”這個時候於淩插了句。
出事人數為一人,那也就意味著,還在雙人房中的另一人存活了下來。
破解的方法一定在房間裏。
先於羅罹,李皓不過掃了一眼就找到了那個人,昨天他們和羅罹商量雙人房的時候,他正好在場。
“他看起來好像有點不自然。”人是找到了,但是李皓並沒有過去,而是就在原地觀察。
於淩後仰靠著椅背,抱著手臂:“死了他在這裏唯一認識的人,能自然嗎?”
這裏的人大多不認識彼此,相熟的夥伴隻有幾對,而且據他觀察,這個難度係數不算高的任務空間裏,有不少是從初級來的新人,更甚者連生存方法都沒摸到就來了中級任務空間。
那個在雙人間活下來的,明顯是一個經驗不太足的新人,沒有朋友,死了個他唯一有點交集的人,足夠令他茫然無措。
舒時聽著,總結他所獲得的信息以及於淩提過的猜測,第三晚的走向他差不多摸明白了,隻等在當事人那兒的一個確定。
李皓和羅罹去交涉,他倆相對於他這個臉生的人來說更有信服力,他就不去添亂子了。
“雖然有了突破點,但是萬一存在怪物沒去過四樓三間的情況呢?”舒時把椅子挪的近了些,和於淩開展一個小小的討論。
“沒去過?”於淩笑了一聲,還是被氣笑的。
“你瞎嗎?”於淩拿手背打他額頭,話裏聽起來頗有些恨鐵不成鋼,“我讓你看下麵你就隻看到五間那兒倒的一片?邊上隔兩個房間也倒了一片,合著你壓根沒看到?”
“我……”舒時捂著頭,很是認真的重新想了下,誠實回答,“沒注意。”
於淩:“……”他還想再來一下。
“那這麽說,你昨天跟我說的都是正確的?”舒時一心在正事上,低頭辨認紙上的信息,見於淩看著他之後多說了句保證,“絕對沒下次啦。”
可真夠敷衍的。於淩忍住沒翻他白眼。
於淩抽空瞥了眼羅罹那邊,看見他們都坐在人家身邊了,一左一右,而中間的那個人一臉惶恐,場麵一度像極了他們在恐嚇別人。
於淩說:“我怎麽知道是不是正確走向,關鍵在於你信不信。”
“信。”斬釘截鐵的一個字,舒時抬起頭,笑著,“信你。”
於淩沒說話,偏過頭笑了出來。
可能被人信任的感覺就是特別好吧。
舒時是個聰明人,於淩講的那些,他分辨的恰到好處。
雙人同住是死亡條件沒錯,前三天的時候確實隻有雙人房才會吸引怪物造訪,但也正如於淩所說,活下來的方法也在房間裏。
用他的話來說,這是一種共生關係。
可共生,但不一定同死。隻要找對了正確的地方,活下來不成問題,但要是離開了房間,隻有死路一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