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零五章 淩家,不能再退了!
燕國的百姓們一直在皇宮的門前靜坐到申時,直到看見淩家送喪的隊伍從城外緩緩而回,眾人這才起身紛紛離開了宮門。
並非是百姓們累了,而是他們覺得淩家小姐本來就在為淩顧的死而傷心欲絕,淩家的送喪隊伍回府之後,淩家小姐指不定還要如何的觸景傷情,或許淩家小姐會出來散心也說不定,而若是他們再繼續坐在這裏,豈不是再次提醒著淩家小姐淩顧死亡的事實?
為了不枉淩家小姐的傷口上繼續撒鹽,百姓們這才自主地各回各家了。
淩府的一眾小廝和丫鬟在回到府外之後,若雨並沒有讓他們回到府裏,而是以長小姐想要清淨為由,將這些下人們暫時全部送去了附近的客棧之中。
一時間,淩家小姐花季喪父,可憐可惜的傳聞不禁在主城內愈傳愈烈,每個百姓在提起淩家小姐的時候,那都是要忍不住落淚的。
而就在燕國主城內這些為淩家小姐擔憂傷心的百姓根本不知道,此刻他們心中那位本應該在府中哭得昏天暗地,日月無光的淩家小姐,正在府中抱頭鼠竄,上躥下跳,別說是哭成淚人,就是連傷心的時間都沒有。
“我今日非打死你這個不孝女!”
“你給我站住!”
“你別跑!”
府門緊閉的淩府內,掃帚,木棍滿天飛,叫罵聲更是不間斷。
而此刻這左手拎著木棍,右手握著掃帚的人,不是別人,正是應該在昨晚就死了,今日都已經入土為安的淩顧。
淩顧怎麽都沒想到,自己昨夜不過是在府中昏迷了一夜而已,今日等他睜開眼睛的時候,無論是若雨還是鋒銳,都告訴他他已經死了,而那個讓他活不下去的人正是他的親閨女。
“人家閨女都是為了老萊娛親盡孝守道的,你倒好,直接把你爹給送走了!”淩顧說著,又是一木棍地飛了出去。
武青顏躲開飛來的木棍,站在原地不停地喘著。
對於淩顧的痛罵,她沒有還過一句嘴,對於淩顧的毆打,她也隻是閃躲不曾還手,哪怕她現在站在原地,也是等待著淩顧的下一輪打罵。
淩顧自然不會死,她也不會讓淩顧死。
昨日那掛在皇宮之中的淩顧,不過是她提前做出的一個替身罷了,並交代長孫明月掛在皇宮內比較顯眼的地方。
當時天色黑,淩顧的屍體出現的又那麽詭異,自然不會有人敢上前查看,而她隻需要在鬧夠了之後以收屍體的名義將那替身收回來,一切便神不知鬼不覺了。
當然,這話武青顏沒辦法解釋,這種事情對於現在暴走的淩顧來說,隻會越勸越窩火。
而武青顏越是如此,淩顧便越是生氣,果然不出片刻,淩顧再是從地上撿起了其他的木棍,朝著武青顏飛了去。
若雨進門,便是瞧見了這雞飛狗跳的場麵。
再看鋒銳,則是一臉無奈地站在一旁,拎著手中的茶壺,不斷地往自己的嘴巴裏灌著茶水。
“老爺怎麽還沒消氣?鋒總督統您都不去勸勸的嗎?”若雨責怪似地瞪了鋒銳一眼,邁步就要往淩顧和武青顏那邊走。
鋒銳見了,趕緊將她拽了回來,“你就別去添亂了。”
若雨一愣,不敢置信地看向鋒銳。
如果不是剛剛看見鋒銳開口,她真的不敢相信那啞如破羅一般的聲音,是從鋒銳的口中發出來的。
“你這嗓子?”
“哎……”
鋒銳看向仍舊在你追我趕的淩顧和武青顏,是無奈更是無語。
他自然知道武青顏所有的決定都是為了淩家好,所以在淩顧醒來得知一切對武青顏打罵的時候,他是第一次衝上去勸說的,可是淩顧的脾氣是出了名的倔,武青顏又全程什麽都不說,他是嗓子都喊到劈叉了,仍舊沒起一點的作用。
現在鋒銳站在這裏,不是他不想勸,而是他實在是說不出話了。
“這該如何是好啊?”若雨按照武青顏的交代,將府裏的下人們全都弄去了客棧,可這也不是長久之計啊,若是老爺一直不讚同小姐的做法,難道那些下人就一直住在客棧不回來嗎?
“等……吧……”鋒銳歎了口氣。
若雨也是無奈,看著淩顧那輪著掃帚到不可開交的模樣,似乎除了等也是真的再沒有其他的辦法了。
就這樣,鋒銳和若雨兩個人守著這麽一處空蕩蕩的太師府,看著淩顧從天亮打罵武青顏到天黑。
到了後來,淩顧是真的打不動了,也罵不動了,扔掉了手中的掃帚和木棍。
武青顏見此,也是氣喘籲籲地停下了一直逃竄的腳步。
月色下,父女倆對視而望。
站在一旁的若雨和鋒銳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眼都不敢眨地看著院子裏的兩個人,隻怕一個不小心這兩個人再次上躥下跳。
“你可知你昨日的舉動,代表著什麽?”淩顧於夜色中直視著武青顏的眼睛。
“跟皇家徹底決裂。”武青顏麵對淩顧的凝視並不曾逃避半分。
“你竟是還知道?那你為何還要如此做!”淩顧的聲音再次染上了怒氣。
他淩顧從不懼怕皇族,這也是為何這麽多年他一直不願和朝堂那些大臣們同流合汙的原因,可他能不怕死,但是淩銳卒卻不可死,他唯一的女兒也不能死,甚至是這燕國的所有百姓也不能死。
如果他一旦成為皇上的眼中釘,那麽皇上勢必要除掉他以及他身後的淩銳卒,而燕國若是沒有了淩銳卒的守護,其他虎視眈眈的國家又怎能還如此與燕國相安無事?
這其中牽扯的無辜人命太多太多了,他賭不起,所以這些年他才會對燕皇處處忍讓,為的就是給他想要守護住的人一個太平安康。
但是現在,這所謂的平衡被徹底打破,他如何能不氣!
然而!
就在淩顧越說越氣的時候,卻見武青顏攏著裙子,緩緩跪在了地上。
“你,你這是做什麽?”淩顧驚愣。
“爹,淩家不能再退了。”武青顏目光堅定且冷沉。
這一聲爹,她是代替曾經的淩遙所叫的。
但是這彎曲的膝蓋,是她心甘情願敬與淩顧的。
淩顧的傷勢足以說明他在皇宮裏的這幾日究竟經曆了怎樣非人的待遇,可饒是如此,責任和擔當卻讓淩顧對皇家再次放下了恨意。
光是如此顧全大局為所有人著想的心胸,就值得她這一跪。
但是淩顧能忍,她卻無法再忍!
鋒銳見此,再是忍不住開口道,“太師,長小姐此番做法當真是為了淩家啊,您怎能如此責怪於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