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對音感

  “銀白長發銀白眼，你白得像雪，雪不及你白。 ”


  十夏吟唱出那一句句分外熟悉的歌詞。


  白雪公主這首歌每一句詞，都是她一遍遍唱過的。閉上眼，整首歌的曲譜都在她腦海中浮現。


  遼遠音色從舞台上擴散而開，如同清風吹拂，充盈在每個人耳中。


  末尾一個高音清晰遼闊，在收音後，依舊連綿不絕回蕩。


  十夏唱出最後的歌詞，五指緊了緊手心。


  從高台往下掃過，遠遠的人都模糊許多，隻留下淡淡的影子。


  周圍是一片安安靜靜，沒人給出反應，氣氛莫名緊張。


  像過了許久又像是隻一瞬，一個聲音終於響起來。


  “不公平——人長得那麽好看，唱歌也那麽好聽。”


  “最後一個高音聽到沒？直直達到了。”


  彈幕流水般叮當落下。


  『我之前怎麽沒見過這個漂亮妹妹』


  『剛剛粉絲還謙虛，唱成這樣不需要謙虛好嗎？燥起來』


  『十夏以前真的沒練過嗎？高音太太太棒了吧』


  “很棒，氣息非常穩定，唱到最後都沒亂，很難得。”啪啪啪的鼓掌聲從導師處響起。


  “沒看出來啊，還以為是個體弱的，最後一句還能穩住，非常好。”


  十夏心口緩緩平複，默默鞠了個躬表示感激。


  “音準非常標準，簡直是太標準了。”另一位導師斟酌話語。


  “標準到刻板，感情有點淡漠。你這麽漂亮的小姑娘，應該很有帶入感才是。”


  十夏點頭應是，這和之前導師的點評差不多。


  不過這次是感情淡漠，而不是毫無感情，算是一種進步了。


  她思緒調整地很快，自己安慰自己。


  “能唱成這樣的，已經是很有天賦了。”導師笑著開解，想想問說：“鋼琴會嗎？”


  隨著他話音起，舞台上憑空勾勒出一座純色鋼琴，黑白鍵排列地整整齊齊。


  十夏知道這是才藝展示的一種，判定等級的依據。


  她漆黑眼眸轉向麵前的樂器，黑白按鍵和琴蓋都嶄新發亮，在光下瑩瑩生輝。


  屬於鋼琴的知識湧出。


  鋼琴，“樂器之王”，西洋古典樂樂器。十八世紀初被發明，而後大放異彩。


  共88個琴鍵，其中52白鍵、36黑鍵，音域橫跨A0到C8。


  音階、琶音、八度、輪指、和弦、大跳。演奏技巧在她腦海呈現。


  “會的。”十夏聽見自己這樣回答。


  她走上前去，坐在琴凳上。


  白皙指節微彎，按下左邊第一個鋼琴鍵，隨即從頭到尾一排滑了過去。


  叮叮當當的鋼琴音從高到底依次響起，在十夏腦海中匯出一道道的音符。


  她現在對這鋼琴了如指掌。


  十夏調整坐姿、上身坐直，壓下第一個音。


  腦海中白雪公主的曲譜和鋼琴音符重合，長長的音譜隨即交匯。


  流暢清越之聲傳了出來。


  音樂隨著手指的彈動一下下飛躍，叮咚之聲行雲流水，匯集成白雪公主的旋律。


  美人纖長睫羽半遮蓋漆黑眼眸，琴譜如溪水潺潺流動盤旋。


  『這個妹妹不一般啊』


  『還有彈琴這個才藝？夏夏怎麽不早說太謙虛了』


  『入股不虧，大家來看看我們夏夏吧，鏡頭前後絕對真實』


  彈幕在鋼琴上啪嗒嗒跳動著，隨著音律濺起各種光芒，周圍沒人能看到。


  隨著熟悉的一曲彈奏到結尾，十夏稍稍放鬆，手指停下。


  她起身，向四周點頭示意結束。


  “啊啊啊超棒的！”


  “十夏好厲害啊，這個熟悉感太強了。”


  選手們劈裏啪啦的鼓掌響起，間歇夾雜啪嗒欄杆的激動。


  隨即眾人看向導師。


  完美高音和演奏樂曲他們聽得是很美滿，可感情實在是不好推敲。


  同樣的鼓掌聲從導師處傳了出來。


  “很棒，聲音很活，也圓潤。對於其他人來說，這是綽綽有餘了。”


  鼓掌和評價一起傳出，話中透出的意思讓選手們斂聲，連彈幕都平靜不少。


  “要是苛刻點，這像是完美複製，技巧很醇熟。”導師試著找措詞，“有人彈奏起來是熊熊烈火在燃燒，而你沒有投入自己的東西進去。”


  “當然，你已經非常不錯，唱歌也很好。可情感是另一個層次的。”


  導師的誇讚一道給出，夾雜著些許遺憾指點，“你很久以前唱歌就是這樣的嗎？”


  十夏搖了搖頭，老實回答：“以前沒有唱過。”


  關於自身的記憶僅在這幾天，目前能唱出來的，都是這幾天練習中得到的。


  她甚至是剛剛睜開眼睛，來看這個新奇的世界。


  十夏臉上有點不好意思的發燙，雪白臉蛋沾染淡淡緋紅，鋼琴餘光映在她眸中，泛著些許光亮。


  飛行器繞著舞台轉了一圈，猛然拉近距離——


  『這也太過漂亮』


  『驚！看著她的臉我都聽不到歌了，論美貌真是巔峰』


  『有什麽資料可以補補嗎？我想了解一下』


  『星網上為什麽搜不到小姐姐的照片？？』


  “以前沒有唱過？普通的興趣班也沒有上？”導師聲音中揚起驚訝。


  見十夏點頭，追著問：“這是你第一次在係統裏麵學習唱歌？第一首？”


  他問得分外細致確切。


  “是的。”十夏重複。


  她記得在飛車上的導師也問過這個問題，按照記憶如實回答。


  “哇哦……”導師沉吟，“這可不得了。”


  “等等——”另一位導師的聲音急急插話，音調抬高，“我才發現琴譜沒有在上麵，你是怎麽彈出來的？”


  剛剛讓人彈鋼琴隻是想看看選手情緒投入度，是臨時興起的一個測試。


  而這四首歌是節目組特意挑選出來的。都是新曲，沒有在市麵上流傳，因此也沒有琴譜。


  導師還沒來得及提琴譜的事，而選手走上去就熟練的彈奏。


  沒有鋼琴的五線譜、沒有音符音變記號，音樂卻流暢的響起，和歌聲契合。


  “你……之前看過這首歌？”導師聲音遲疑，提出一個最可能、又最不可能的問題。


  按理來說，節目組不會出現這種紕漏。


  選手們聽出這個問題背後的深意，左右麵麵相窺，不敢輕易接話。


  難道十夏和Tout團隊認識？不可能，節目組都有規定隱私協議。


  抹茶低聲喃喃自語，想不出其中奧秘，心頭卻砰砰砰跳了起來。


  這是她的一個機會。


  十夏第一個出場，幾乎是搶盡了風頭。容貌、歌曲、演奏都無可挑剔。


  除了情感，她沒什麽能自信比過對方。


  可現在突然的紕漏在眼前，若是沒有一個合適的理由，她幾乎能不戰而勝。


  抹茶呼吸有些急促，扯了扯綠發，就聽到舞台上十夏的聲音響起。


  “沒有看過，按照歌聲彈的。”十夏自然地回答，眸子一如既往的清亮。


  她視線轉動，聲音裏帶上了點眾人都能夠聽出來的疑惑，“聽歌之後，不就能彈出來了嗎？”


  這難道不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嗎？


  四周是一片啞然的安靜。


  之前導師的聲音、選手們的激動鼓勵、鏡頭轉動的機械音，都隨著她這句話後消失。


  如同被一鍵按下了暫停。


  隻有風悠悠然從中穿梭而過，揚起十夏濃墨般的烏發，吹過一個個啞口無言的選手們。


  半餉都沒有人接話。


  周圍一片安安靜靜。


  “有什麽不對嗎？”十夏小心地問了一句。


  這還是她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大家的表情有點奇怪，聲音都卡在喉嚨裏似的。


  “你，彈一下第二廂剛剛唱過的灰姑娘。”導師好半天才說出這一句。


  十夏再次看了眾人一圈，想想還是按著話重新坐下，微微閉上眼睛。


  她輕易就回想起剛剛聽到的、屬於灰姑娘的歌曲。


  白皙指尖按在了黑白鋼琴鍵上，很快，鋼琴中響起了灰姑娘的曲調。


  熟悉的、熟練的、剛剛唱過的灰姑娘。


  絲毫不差。


  周圍人的神色終於從呆滯變為吃驚。


  PD伸出手指，第一次將他臉上的超黑墨鏡懟了起來，盯著十夏“哇”了一聲。


  十夏起身看過眾人，掃到第四車廂時，連抹茶都是一臉難言的震驚。


  [好奇怪，是我暴露什麽了嗎？]十夏忍不住在心底問一句。


  [這是正常的]

  男音應聲響起，帶著理所當然的意味，成功傳染給了十夏。


  “這一屆真是不得了。”啪啪啪的鼓掌聲傳了出來。


  導師吹了一個口哨，聲音帶上了明顯的笑意，“你知道我們管你這種叫什麽嗎？”


  “——絕對音感。”


  ※※※※※※※※※※※※※※※※※※※※


  早呀。


  *：未來絕對音感定律被強化。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JIA 10瓶；妃晴顏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