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 障礙賽（中）
“你是知道的。人類在想象力這件事上從來就沒有終點。限製我們想象力的隻能是時間。”
“嗯，所以很多以想象力吃飯的人一旦有了經濟支柱，他們的想象力結晶就會成為我們現在這些降臨者們的終極動力。”楚蕩漾照搬了某本教材上的話。
41笑了笑：“我的隱身能力其實應該是有盡頭的。我一開始也是這麽想的。後來我發現，其實我的能力開發程度距離終點還差得很遠。”
“等等，這件事不是你自己說的嘛？你說你的降臨本體告訴你，你所有的能力都已經開發到終點了。所以你才從開發契合度的方向轉成了能力實用方向。也就是重點變成了如何更多地開發你的能力用途。”楚蕩漾稍稍回憶之後說道。
“以前。。確實是這樣的，但是你是知道的，我的降臨契合度提升方式。”
“隱藏秘密？這跟。。”楚蕩漾停下話頭，她很快就反應了過來。
“你是說，你的降臨本體曾經跟你說的你的能力終點什麽的都是在騙你？因為他也喜歡隱藏自己的秘密。。不對啊，降臨本體和你之間的關係應該是一體同心，他怎麽可能對你隱瞞？這沒有任何意義。”
“對他來說，這件事有沒有意義都無所謂，他隻是喜歡。”41道。
楚蕩漾聽了想罵點什麽。
如果是她的降臨本體跟自己玩這出，她寧願一直都不使用降臨能力。
但是很明顯41對這種情況接受得很輕易，不愧是他的降臨，真是挑了個跟他一樣的人。
楚蕩漾捋了捋：“所以呢？你的降臨本體跟你隱瞞了什麽？又是什麽新能力讓你能夠。。一鳴驚人？”
“這算一鳴驚人嗎？”41搓了搓手，“他跟我隱瞞的事應該還有很多，而且剛剛我所使用的能力也不是他告訴我的，是於組長給了我這身裝備以後，我自然而然地得到了新能力。”
“你是說，這件裝備本身就具有很多秘密，所以提升了你的契合度？”
“差不多，反正應該感謝於組長。”
“行，這些我都明白了，你現在能講故事了嗎？”
“那我接著之前的話題講，我剛剛說，能遏製想象力的隻有時間，如果在時間上沒有限製，那想象力就是無限的。你現在想想，關於隱身這種能力，如果讓你對這種能力進行拓展想象，你能給它延伸出什麽能力來？”
“隱身。。穿牆？或者瞬移？”楚蕩漾簡單思索一番後說道。
“嗯，你說的這兩種大概已經足夠我獲得這次第一名了。”
“你現在真的可以隱身穿牆了？”
“你還是別亂猜了，聽我講算了。萬一真的被你猜中了，我的契合度肯定會下降。”
“隱身這種能力的想象者，以隱藏自己的秘密為初始目的。但是如果解讀的更深一點，可以給他解讀成是想要從現實世界逃離。”
“從現實世界逃離？”
“沒錯，有句老話說得好，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你不覺得找個地縫鑽進去這種事根本不如隱身來得痛快嗎？兩者的出發點都是從現實中逃離。”
“出發點是逃離。。”楚蕩漾逐漸想到什麽。
“嗯，從現實世界逃離的初級想象是把自己藏起來。進行這種想象的延展則是隱身。那麽為什麽不更幹脆一點——
逃到另外的世界去？”
。。。
障礙賽場。
所有的降臨者們目光都被一個正在試探賽道的選手吸引過去了。
隻因這名選手已經突破了所有人的記錄。
對方通過賽道的方式非常樸實。。
他隻是在躲而已。
整條道上的所有鋸片鑽頭，都是以沒什麽規律的間歇期探出收回。這條賽道上的所有機關加起來保守估計也有數以千計。
從來沒有降臨者想過要計算這條賽道上的機關規律。
但是眼前這位，他做到了。
他通過賽道的方式就是步行，散步的步。
步調時慢時快，慢的時候讓人恨不得上去推他一把，快的時候又讓人看得眼花繚亂。
無論步調如何，他總能在新的機關未出，舊的機關即將臨身的瞬間邁出下一步。
看著就好像不是他在躲避機關，而是整條道路上的機關都在躲避他一樣。
賞心悅目！
所有的降臨者就看著他這樣走到了終點，爬到第四關的入口處，轉頭對這邊的降臨者們招了招手。
連杭生都想為他歡呼了。
這簡直就是在場降臨者們的重大突破。
此時，隻有零星幾個降臨者還停在之前的一二關，大多數降臨者都被堵在了第三關的關口。
然而沒人能複刻剛才那名降臨者的操作。
這得是什麽腦子才能算得明白啊！
鍾科對眼前的賽道一籌莫展，不過因為身邊站著同樣一籌莫展的杭生，所以才能表情並不難看。
“杭警官，你那位隊友到底是怎麽過關的，他就沒提前跟你說點什麽？”
“他要是提前說了，現在我也在終點了好吧？”杭生搖了搖頭。
說話間，又一位被機關“分身”的降臨者被抬了出去。
“這賽道到底多少成本我算不出來，但是這些降臨者的醫療費一定是個天文數字。”鍾科視線移到那名剛被抬走的降臨者，看著擔架上慘目忍睹的幾部分身體，砸吧著嘴巴說道。
“這些機關我倒是不害怕，但是如果毀壞了這些機關，最後的成績估計也得墊底。”杭生如實道。
“你能扛得住？”鍾科用懷疑的眼神看著杭生。
“這有什麽不信的，你看看那些一直都沒下場嚐試的降臨者，你覺得能扛得住真的是什麽難事嗎？”杭生把目光掃了過去。
杭生所說的那些降臨者，並不在少數。能成為降臨者小隊的一員，必然是在某方麵有極優秀的才能。
而身體強度永遠是最受歡迎的能力之一。
來參賽者能扛住區區鋸片鑽頭的人一定不少，但是這些人一旦下場硬鋼鋸片鑽頭，不僅僅會扣除自己的成績，還容易為身後的人做嫁衣。
這才是身體強度型降臨者們遲遲不肯下場的原因。
剛剛鍾科用懷疑的目光看杭生，說不得也是存了激將法的意思，萬一杭生受激衝進賽道，他就能緊隨其後坐享其成了。
嗯，鍾科。。萍水相逢表麵之交的典型！
鍾科摸了摸下巴：“難道說，這條賽道考驗的其實是我們的犧牲精神？”
“犧牲精神？”杭生不解。
“就是看看會不會有一位降臨者，為了大家而犧牲自己的成績，撞碎這些機關。”
“行了，別激將了，我不可能做出頭鳥的，我隊友拿了第一然後我墊底，那也太搞笑了。”
“那大家就這麽一直卡在這兒？”鍾科視線放遠，看到那個剛剛通過這裏的降臨者已經開始目測第五條賽道的形勢了。
“我們這些人，能力雖然肯定有不同之處，但是也總有共同點。除了前兩個人的通關方式很難複製以外，再有第三個能通關的人，就能啟發大家了。”杭生原地坐下，“我看這個人，應該快出現了。”
幾乎是話音剛落，就有一位新的嚐試者出發了。
這名嚐試者出發的同時，杭生就有一種對方會成功的預感。
因為這個人他認識，正是那天沙灘上交過手的那位見峰！
見峰入場之後的手段跟第二名選手的手段極為相似。閑庭信步，卻又恰好讓開了所有機關。
“你不是說很難複製嗎。。”鍾科也注意到見峰的動作，口幹舌燥地說道。
“很難複製。。並不代表完全無法複製。”杭生嘴裏說著話，眼睛卻一直盯著見峰的動作看。
明明是見峰在闖關，杭生卻看到了之前那個降臨者的影子。
不是因為見峰的動作與他相似，而是見峰的動作喚醒了杭生的記憶。
剛才那名降臨者通關時的影像在杭生的腦袋裏出現，跟眼前見峰的動作一一對應上了。
“不對，這裏慢了。”杭生發現了見峰的異樣。
果然，這一步之後，見峰的動作稍見慌亂，前後兩側鋸片交叉的時間被他算錯了，如果要躲避這兩片鋸片，那就會出現一步錯步步錯的情況。
所以見峰沒有避開，地麵為他掀起一塊土板。
鋸片旋轉著插進土板當中，卻沒能鋸開堅實的泥塊。
令人牙酸的聲音隻響起了一瞬間，然後那枚鋸片就飛了出去。
“可惜了。”鍾科搖了搖頭道。
“不可惜，不可惜。”杭生喃喃道。
“什麽不可惜？他這不是一下就要加十秒的成績嗎？”
“十秒而已。。也比你快！”杭生說完這一句，直接跳進賽道當中！
。。。
“他這個時機對了？”於組長轉頭問身邊的阿川。
“能完好無損地通過這個賽道的時機隻有三個。杭生現在選得這個時機並不是。”阿川遺憾地搖了搖頭。
“但是他速度很快啊，也沒有碰觸到任何鋸片。”於組長反駁道。
“速度快代表不了什麽，他所處的這個時機，到中段和後段的時候會有完全無法避讓的鋸片陣，那兩次鋸片陣他都至少要碰到一次。。”阿川反應了過來。
“但是已經有一片鋸片被前麵那位毀壞了？隻碰到一次的話。。十秒的懲罰時間。。我猜應該會比其他降臨者們快上不少。”於組長笑著說。
“老於，你帶的人什麽時候開始走這種精明的風格了？”
“這能叫精明嗎？我覺得這才是真的莽撞。”
。。。
杭生終於站到了第四段賽道的起點上，手裏拿著一個鋸片。
見峰就在他身邊，他的手裏同樣拿著一個鋸片。
“謝謝你幫忙掃清一部分障礙。”杭生說道。
“我隻是在走我自己的路。”見峰回道。
“接下來的路好走不好走？”杭生又問道。
“我的路都很好走。”
第四段賽道根本看不出名堂。
這段賽道無論怎麽看都隻是一段普普通通的獨木橋。
而且之前那個第二位通關者走在這條路上的時候也看不出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
沒有機關出現，甚至連減速的情況都沒出現。
那個降臨者就一路走到底，直奔第五賽道去了。
真沒陷阱？杭生可不信，畢竟有變態參與設計。
但是陷阱是什麽呢？杭生想等身邊的見峰給自己探探路。
。。。
“嗯。”阿川不住地點頭。
“怎麽回事？”
“沒什麽，隻是這第四段賽道就是我說的鴻溝之一。”
“鴻溝？”於組長的眼睛眯了起來，“我怎麽記得剛才過去的那個降臨者一點阻礙都沒遇到，這鴻溝這麽淺？”
“沒遇到阻礙？嗯，因為我根本就沒在這條賽道上設置阻礙。有些東西，萬一心態不平穩。。是很難生效的。”
“真有你的。”於組長瞬間就反應過來，阿川到底在第四段賽道上設置了什麽，突然明白了鴻溝的意義。
“我也有做老薑的潛質？”
“你一直都有。”
。。。
最終杭生是和見峰一同起步的。
觀看他人過關，這本身就是一件極耗時間的事。
杭生和見峰對於時間的把控幾乎是一致的，都在他們認為的極限時間邁出了腳步。
也是在同一時間看出了對方的目的。
比賽嘛，沒什麽好掩飾的，既然都到了彼此的耐心極限，那不如就一起走。
一起走的效果是。。很順暢。
順暢到了難以置信的地步。
真的沒有任何機關，也沒有杭生剛才猜測的幻象。
這就是一條獨木橋，簡簡單單的獨木橋。
杭生和見峰同時上橋同時下橋，互相對視一眼，都能看到對方眼裏的訝異。
杭生看了眼前方，那個第三賽道的領先者現在正在第五賽道浮沉，看起來很吃力的模樣。
難道說，第四賽道隻是個緩衝，為了讓難度極高的第三第五賽道不連在一起？杭生給了設計者一點最後的人性。
然後，這點可憐的希冀在他邁步的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他發現自己的降臨能力。。不見了。
。。。
“你現在已經可以遁入虛空了？”楚蕩漾用自己的理解給剛剛41說的話概括了一下。
“雖然可能有些許的差別，但是你理解的方向沒什麽問題。”41點了點頭。
“哈哈哈。”楚蕩漾大聲笑了起來，完全不顧周圍人的目光，“也就是說，其實這些關卡對於你來說根本就是沒意義的？”
“你這個理解也沒什麽問題。”
“嗯~，我猜等杭生下場的時候，你把這些告訴他，他一定會很開心。”
“事關我的契合度，如果杭警官追問的不是太緊的話，我是不會說的。”
“沒事，到時候我督促他追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