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三箭
如果時間回到剛開始，回到那兩男一女坐在圖書館裏，表情淡定地跟杭生說這是個陷阱的時候，他會怎麽選擇呢？
那個時候也許逃跑已經晚了，但是杭生絕不會再對這些剛剛還是普通人的失控者們下死手。
這真的是一場煉蠱大會。
活到現在的失控者們都散發著讓杭生壓力很大的危機感。
盡管這些失控者們此時都躲在暗處觀看杭生和薛凱的決戰。
薛凱作為這場煉蠱大會的中段勝利者，已經展示出了令人驚歎的實力。
杭生使用著剛剛繳獲的巨錘，跟薛凱戰了個不相上下。
剛剛杭生一直閉著眼，沒有看過薛凱的作戰方式，所以並不清楚對方的優劣點。
現在直接交上手，給杭生的感覺就是。。很難受。
對，非常難受的一種感受。
每次自己發力到一半的時候，對方就會極快地反應過來，然後攻擊自己在發力時脆弱的部位。
杭生每次到這種時候，都會想要直接硬拚，以傷換傷算了。
可是理智和感知同時都在告訴他不能這麽做。
所以戰況一下子就膠著了起來。
“你到底是怎麽回事？醒醒啊！”眼見一時半會不能拿下薛凱，杭生決定展開心理攻勢。
薛凱瞪了杭生一眼，什麽都沒說。
杭生趁機斜撩一錘，可是錘頭都還沒到薛凱附近，就被對方一腳蹬中錘柄，以最小的力道化解了攻勢。
錘頭重重砸在地上，激起狂風一陣。
“嘖，失控就失控，又不是失語，怎麽一個個的都啞巴了？”杭生踢了一腳錘頭，讓錘子從他的背後揚起，然後雙手抓住薛凱的雙肩，等錘子自然砸下。
杭生在賭，賭薛凱不敢吃這一錘。
杭生的身高要比薛凱高一些，所以這一錘落下，錘柄會先砸到杭生的頭，再落到薛凱的腦袋上。
杭生自己控製了力道，所以他知道這一錘對自己的傷害不會致命，但是對薛凱嘛。。他想看看薛凱的反應。
薛凱的答案讓杭生很滿意。
他沒有被禁錮著和杭生一起等待錘子落下，他閃開了。
薛凱的雙手同時抓住杭生兩個手腕，沒見怎麽用力，卻讓杭生的手腕處傳來劇痛。
說痛有些不恰當，更多的是腫脹感，就好像再被對方的手抓著便會爆開一樣。
在如此危機下，杭生自己都說不清到底是他主動放開了手，還是雙手自己做出的選擇。
總之，這一錘自由下落，最後隻是砸在地上，倒豎直立。
“靈活，高超的手段和意識，代價是身體的脆弱。。”杭生估算了一下那柄錘子落下時的力道，補充一句，“脆弱到不堪一擊的地步了嗎？”
杭生搓了搓手，對方剛剛才遭了雷劈，身上全是炭灰，捏了一下肩把杭生雙手染得黢黑。
“身體明明很脆弱，卻能抗住兩個雷雲在近距離撞擊產生的雷暴？很有趣。”
薛凱突然躍起，隨後踩著空氣一步步登高，往杭生的左上方跑去。
在到達了圖書館頂點的高度時，薛凱蹲下，俯視杭生，隨後倒踩一腳屋頂，衝杭生射出。
自身的速度加上重力牽引，薛凱已經提升到到以杭生的眼力也不過是勉強能跟上的速度。沒有做任何攻擊的姿態，他隻是把雙臂交叉在麵前，對著杭生撞了過來。
人形導彈？
杭生手中的長柄錘再次縮短，變成了棒球棒的長度，然後他做了一個標準的擊球姿勢。
“給我從哪來回哪去！”杭生大吼，對準人形導彈迎麵掄了上去。
可是揮空了。
杭生看得真真的一錘，在揮舞的過程中似乎被人按了一下，力道並不大，隻是恰好能讓杭生的錘頭偏離原本的軌道而已。
不是薛凱的手，沒有任何實體在這一過程中接觸到杭生和他的錘子，但是力道卻真實存在。
嗖！
站在旁邊的楚蕩漾什麽都沒看清，她隻看到薛凱蹬天梯來到了杭生左上方，然後一瞬間就帶著地麵上站著的杭生飛了出去。
音爆聲都還沒結束，地上的書頁已被卷起一片。
兩人撞擊在圖書館大門上的聲音已經響起，楚蕩漾的反應神經才支持她把頭轉過去。
薛凱的兩手交叉摁在杭生的胸口上，杭生被印在大門當中，嘴角鮮血奔流不止。
“原來你們一直都沒走。”杭生艱難地吐出一句話，卻不是對麵前的薛凱說。
那柄被杭生縮小的錘子，也隨之掉落。
楚蕩漾調轉槍口，人也從半跪的姿勢站了起來。
隻是變故並不是如此簡單。
小錘子旋轉著落下，在剛剛經曆過極快的楚蕩漾眼裏顯得那麽慢，那麽悠閑又那麽無力，一如此時的杭生。
下一秒，小錘子恢複了本來的形狀。
“咣！”
“我草真疼！”
巨錘落在杭生和薛凱之間，錘麵正好砸在兩人腳背上。
杭生第一個痛呼出聲，可是看到對手的表情，杭生現在是痛並快樂著。
他看到對麵的薛凱在巨錘落地的一瞬間，表情就扭曲了。
雙腳突然被碾壓的痛苦，就算是軍人也不可能常常體會。
猝不及防的一下把薛凱的防線打崩了，極致的痛苦甚至讓對方沒能看到，杭生逼近的雙拳。
“嘭！”
。。。
“失控者們跟之前完全不一樣了。”
杭生提著昏迷的薛凱重新跳進自己分身圍成的保護圈，沒有一個失控者願意在杭生氣勢正盛的時候跑過來捋虎須。
“你指的是什麽？如果是廢話那就不用再說一遍了。”
“不是廢話，我發現這些失控者們再重新找回智力。”杭生把薛凱平放在地上，用堅固膠帶層層包裹。
“智力？你是說戰鬥智商？”
“不僅僅是戰鬥的時候，嗯，戰鬥的時候的確不再是一味憑借本能了。不過還有更多，你看現在，他們就在給我喘息之機。之前這些失控者們更弱的時候明明都敢衝過來挑戰我，可是現在，我變弱了，受傷了，這些失控者們也變強了，卻還在觀察。。這不是一個戰鬥智商就能概括的成長。”
“你能感知到的失控者，身處這間圖書館內的，還有多少？”
“九個，我還能感知到九個，會不會有能夠屏蔽我的感知的失控者我不知道，能感知到的就這九個。”
“都很強？”
杭生點了點頭。
“他們會在某個時刻一擁而上嗎？”
“我怎麽知道，但是看他們剛剛旁觀薛凱獨自跟我交手的情況，也許不會。”杭生包好了薛凱，重新站起身，“而且我還有兩件事要告訴你，第一，那些導致了這次集體失控事件發生的家夥們並沒有走，很可能就還在這間圖書館裏。”
“第二，我最多還能堅持三十分鍾，三十分鍾一過，我就一點戰鬥力都不剩了。”
沒一個好消息。
戰勝薛凱的喜悅被這兩個提醒衝了個幹幹淨淨。
楚蕩漾打開了手中兩把黏液槍的彈夾展示給杭生：“我已經沒有餘力使用更多道具了，或許我會在三十分鍾之內就變成一個毫無作用的普通人。”
“那。。萬一和我死在一塊兒了，會不會感覺不太舒服？”
“雖然你看起來挺瘦的，但是當個肉墊勉強可以接受。”
“我長這麽大，還是第一次有人想要把我當成肉墊。”
“很榮幸吧？”
危機感在慢慢逼近。
那些躲藏在暗處的家夥已經逐漸觀察完畢了，整棟圖書館的戰鬥聲音都消失了，看起來這群失控者們想要先解決杭生這個比較大的威脅。
。。。
圖書館外的一棵樹上。
有人身穿黑衣，手持長弓，半蹲在樹幹上，對著圖書館中瞄準。
這人的衣服很像古代的夜行衣，姿勢也是標準的弓手姿勢，再配合那棵樹，看起來很有古時刺客的肅殺感。
如果他的耳朵上沒有別著一條耳機線的話。
“我已經完全就緒，你們還有多久到位？”
“請不要擅自行動，重複，請不要擅自行動。”
“嘖，搞清楚狀況好吧，裏麵那個小子是老於跟我交代過的重點照顧對象，你們不讓我擅自行動。。之後老於找上門，你們能替我擋住他？”
“我們尚不清楚現場的失控者們具有什麽類型的能力，後羿，你的近戰薄弱，在沒有策應部隊的情況下萬一被失控者近身，後果不堪設想。在失去一個後輩和同時失去你跟那個後輩的選擇中，我相信於組長也會同意我們現在的決定的。”
“那為什麽策應部隊還沒有就位？”被稱作後羿的男人問道。
“你的隨影箭要是能帶上我們，我們早就到了好吧？你居然還好意思。。”耳機裏傳來了另一道聲音，聽得後羿直皺眉。
“總之，”之前的聲音又出現了，“如果你執意擅自行動，一切後果自負！”
後羿慢慢把弓放下了，然後把搭在弓上的那支箭也取了下來。
“嘖，你下次直接說後果自負不就好了嗎？跟我廢話那麽多幹嘛。”後羿說完順手把耳機也摘了下來。
然後從背上的箭簍中取出了三支箭！
。。。
不知道是不是提前打過商量，杭生心底同時爆發的危機感不是一道。
而是三道。
有三個隱藏在暗處的失控者決定在同一時間對杭生動手了。
杭生沒有選擇束手待斃。
三道危機感爆發的同時，杭生身邊的分身們自動分成了三組，對著三個危機感最重的位置衝了出去。
這次上演了真正意義上的不是一合之將。
首先是一條長長的手臂，像拉麵條一樣從不起眼的角落裏抻了出來，將這條線上的杭生分身一一打飛，隻留下最後一個，抓住了最後分身的喉嚨。
然後他的本體從角落裏跳出，手臂急劇縮短，拽著他的本體一路來到分身麵前，用另一條手臂打了一記精彩的上勾拳。
這一拳打得很長，把杭生的分身一路捅到房頂去了。
雖然分身在半路就化成了一根頭發。
一方分身全滅。
舉得極高的拳頭並沒有收回，而是對著杭生所在的方位劈了下來！
第二趟分身朝著危機感爆發的位置衝過去，可是半途卻都停住了。
在杭生接收到的分身感應中，他們沒有受到任何敵人攻擊，就是走不動路了。
沒有力氣抬腳，甚至都沒有抬腳的欲望。
沒有殺氣沒有威壓，隻是這些分身們不想再走下去了，完完全全的自發行為。
這樣的念頭剛剛傳達到杭生腦袋裏，他就看到自己的分身在毫發無損的情況下全部變回了頭發的樣子。
兩方分身全滅。
有冷風從那個方向吹來。
最後一趟分身堅持的算是最久的。
他們沒有遇到詭異的能力，也沒有遇到能夠變形的失控者。
他們的對手就是一個看著普普通通的人，唯一不普通的是這個人手中造型別致的大刀。
如果不是刃光晃眼，說這是一把麵積過大的團扇杭生都信。
沒錯，這就是一把圓形的刀，一個完整的圓，周邊都是刀刃。
使用者握著這把完全可以擋住他身形的刀，穿梭在這些分身當中。
剛開始還有些分身可以抵抗，可是隨著失控者的步伐加快，分身們消散的速度增長極快。
由最開始第一個分身的有來有回，到最後五個分身同時倒下。
那位失控者在跟杭生分身交手的時候可以控製著節奏。
盡管是堅持最久的一趟，這位失控者解決杭生分身的時間也沒有超過五秒。
三方分身全滅。
刃光在杭生麵前亮起。
杭生大腿一跨，擋住了冷風吹向楚蕩漾的路線，隨後讓手中巨錘暴漲，橫掃而過，企圖同時擋下一刀一劈。
兵器交加，利刃穿透血肉和一聲痛苦的嘶吼同時出現。
杭生這一錘又揮了個空，但是那陣冷風也沒有吹到他身上。
在他的感知中，隻覺得有什麽東西一閃而過，替他擋下了這三次攻擊。
定睛一看，
一枚箭穿過了那條長長的胳膊，把胳膊釘在地麵，胳膊的主人也隨之動彈不得。
一枚箭穿過了圓刀的圓心，並同樣釘在地上。明明刺穿的是武器，持刀的失控者卻在痛苦嘶吼。
不對，嘶吼還有一聲。
在冷風吹來的方向上，同樣有難聽的吼叫傳出，雖然看不到具體情況，但是杭生相信那聲音的主人身上一定也有一支箭。
屋頂被射出三個洞，有陽光照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