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思變（上）
再次醒來，杭生就知道不是有人救了自己，而是外麵這些研究員把自己叫醒的。
這次實驗室裏聚集了更多人，他們看自己的眼神就像是看一件物品，這種眼神讓杭生非常不喜歡。
“控製電流，讓他能保持清醒。”
猛烈的電流說來就來，不過這次杭生咬緊牙關，沒讓自己痛呼出聲。
“開始吧。”說話的研究員拍了拍正對著杭生坐著的人。
這個人的眼睛上纏著一條黑布，坐在那一動不動，杭生一開始甚至都沒注意到他。
聽到研究員的話，蒙眼男摘下黑布，兩眼對著杭生射出白光。
雖然對方沒有看自己的臉，但杭生還是感到一陣心悸。好像對方一睜眼，自己就被他看透了一樣。
“保持電流，不要讓他能夠回到內心世界！”研究員強調了一句。
然後整個研究室裏都安靜了下來，隻剩下杭生偶爾的一道悶哼。
杭生不知道的是，在對麵那人摘下黑布那一刻，他的內心世界就多了個不速之客。
蒙眼男的身影由淡到實，出現在杭生的內心世界裏。
他嚐試著向前邁步，卻發現這裏的一切都在阻撓自己前進，空氣是凝滯的，草坪上的草葉在紮自己的腳。
這不算什麽，蒙眼男笑了笑，頂著阻力前進。
原本坐在草坪上，看到杭生身影淡去的金絲小猴撓了撓後腦勺。
剛才還說自己出不去，轉眼就不見了，嘖，人呐！
金絲小猴剛準備躺下，突然渾身一個激靈。
金絲小猴眯著眼，望向某個方向。
。。。
杭生正在思考，思考大聖留給他的那句話。
自己和他的聯係？這個問題可真難。降臨者都出現這麽長時間了，也沒聽說哪個科學家敢說自己弄懂了降臨和降臨者之間的聯係。這個話題如今已經從生物學上升到哲學高度了，想讓自己弄明白，真是有點天方夜譚了。
不過杭生沒有停止思考，外界自己無法掙脫束縛，內心世界現在也進不去了。杭生隻能思考。
用比較無情的話來概括，降臨是工具。
這是目前大多數的降臨者的普遍認識。當然，還有一小部分人把降臨當朋友的，但總歸離不開一個看法，那就是降臨應該是一個獨立的個體。
他們隻是寄居在降臨者體內，用他們的能力給與降臨者一些便利。
這話的確很無情，但也很客觀。
那麽大聖的話是什麽意思？自己和他的聯係還有超出這種理解的特殊之處？
杭生開始回憶起自己最初獲得這份降臨的事。。
杭生在沉思，他的內心世界裏卻正在上演全武行。
“何方妖孽，擾俺清淨？三番五次挑撥俺，真當俺好說話不成？”
這聲喊話響在杭生的整個內心世界，金絲小猴並沒有現身，卻給那個蒙眼男極大的震撼。
“降臨本體有獨立意識，喊話以古白話為主，應是古代話本小說存在的形象。用了妖孽等詞匯，應當介於神話和修仙類的文本形象之間。”
這句話是現實中那個蒙眼男所說，旁邊立刻有研究員把他說的這些話記了下來。
蒙眼男沒聽到大聖繼續說話，便繼續往前走。
咻咻咻！
旁邊的一棵桃樹在蒙眼男靠近的時候，樹枝一彎，然後就把自己樹上結的果實射了過來。射來的速度放外界絕對不比子彈的速度慢。
可是蒙眼男連看都不看，身形以極小幅度晃動，來回幾次便閃過了所有桃子。
嗖嗖嗖！
左手邊的花海，花瓣突然立了起來，然後旋轉著飛向蒙眼男。每一片花瓣都帶起了音爆，每一片都有不容小覷的威力。
密密麻麻的花瓣覆蓋了整片天空，這可不是躲閃就能避得了的。
蒙眼男雙掌用力合十，肉掌卻打出了撞鍾的聲音。
音浪擴散而出，被音浪波及到的花瓣紛紛一顫，然後墜落下來。
“在內心世界，我是無敵的。”蒙眼男看著無力飄落的花雨，不屑地笑了一聲。
“上天入地，沒人敢自稱無敵。”金絲小猴背著手，站在蒙眼男身後說道。
蒙眼男帶著笑，轉過身來。
。。。
杭生第一次意識到自己擁有降臨，就是頭發把枕頭紮破那次。
不過這應該不是降臨來到自己身上的時候，這降臨是什麽時候來的？
杭生把回憶往前撥了撥。
那天之前，自己和老李在辦一個案子。
案子的細節有些記不太清了，總之應是一起性侵案。受害者和嫌疑人都是未成年人，所以這個案子當時也引起了領導高度重視。
但是案子最後的結果卻是輕拿輕放。
原因不是什麽黑幕，就是走堂堂正正的法律程序。
因為是未成年，所以重視。因為都是未成年，所以保護。
反正這個狗屁理由讓杭生極其惱火。
記得結案的那天晚上，老李請他喝酒來著。表麵上說是慶祝案子完結，其實是老李看出自己心有不甘，找個借口開解自己而已。
那天自己喝得挺多的，醒來的第二天就發現頭發能紮破枕頭了。
所以說，大聖的降臨到底和自己之前的經曆有什麽聯係？
當時我到底是怎麽想的？我為什麽會惱火？我又在惱火什麽？
杭生沉思，他都沒發現，沉思的時候他甚至已經感受不到來自電流的痛苦。
。。。
金絲小猴雖然現身了，但是他沒有衝上去和蒙眼男打近身戰。
因為他有些看不透這個家夥。
明明沒有什麽強者的氣息，明明整個世界都在排斥他，他為什麽還能那麽。。
那麽輕鬆寫意？
金絲小猴雖然沒有親自動手，但他一直在控製著這方世界對蒙眼男發動攻勢。
桃子扔光了那就樹幹伸長揮打，花瓣飛光了，還有花蕾彈射。
總之，金絲小猴正在控製所有他能控製的力量去圍攻這個男人。
但是對方的應對，過於輕鬆了。
能讓的讓，讓不開的就震開，從開始到現在就一直向著金絲小猴走來，散步一般的步調雖說不快，但從未停過。
金絲小猴下意識地掏了掏耳朵，沒有找到熟悉的老夥計。於是便雙手抱臂，等著對方走來。
蒙眼男終於走到靠近金絲小猴的位置，盤腿一坐，就在金絲小猴的對麵好整以暇地看著他。
見對方不想立刻動手，金絲小猴也坐了下來。
“我來自外麵，我想你知道。我來代表外麵的人，和你談談。”
“談什麽？”金絲小猴回道。
“談一談，能不能請你，去更適合你的地方。”蒙眼男笑著說。